顧久久甫一邁進旅肆,便迎面沖過來一個人。
這人撲在顧久久的身上,,拉住他便大喊大叫道:“你這個偷錢袋的小賊,總算是被我給抓住了,,走!跟我去衙門見官,!”
顧久久一臉霧水道:“誰是小賊,?誰偷你東西了?我這才剛進門,!”
那人卻不管不顧,,扯著顧久久便往外走,。
顧久久掙扎著與他廝打了起來,轉眼間便聚集起一群客人在旁圍觀,。
白沙和阿央方從鎮(zhèn)子上采買回來,,白沙見狀急忙上前將兩人拉開道:“怎么回事?貴人們有話好好說,,若是讓官兵看見了,,都要挨板子的!”
“怎么回事,?”那人停下手來,,叉腰怒斥道:“我方才與友人在隔間吃飯,怎料這小賊趁我不備,,偷了我的錢袋,,我急忙追出來,他被我逮了個正著,,居然還敢跟我狡辯,。”
此時,,隔間的屏風后有人影晃動,,他口中的“友人”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穿玄色錦緞長袍的中年男子,,右手執(zhí)扇,,眉目俊朗,走起路來溫文爾雅,。
那人一見友人出來,,忙招手道:“蘭江,你看是不是這個小賊,?”
被喚做“蘭江”的男人打量了顧久久一番,,見他渾身衣衫破爛不堪,又有十幾道刀砍的血痕,,他點了點頭,,卻又猶豫道:“方才那賊蒙著面,,在下并未看清其樣貌,,但那賊人兇悍異常,在下持短刀與其過了十幾招,,還是讓其逃脫,。”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在下不才,刀刀傷了那賊,那么他身上此時必定留有傷口,!”
眾人紛紛側目,,都朝著顧久久的滿身傷痕看去。
有人應和道:“不錯,,我就坐在不遠處,,我聽見了搏斗了聲音?!?p> 又有人道:“我看見那人逃跑時所穿著的就是一身皂衣,!”
似乎在場的所有的人都認為顧久久就是偷錢的小賊。他進門前并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如果說那賊人好巧不巧的與自己穿著一樣,,又受了刀傷,那可真是天降橫禍,,剛好砸到了自己的頭上,。
但是…….顧久久腦袋一轉,急忙辯解道:“好,,既然你們都說我是賊,,那我問問你這個失主,你能具體說出我偷了你多少錢嗎,?”
那人支支吾吾,,“蘭江”卻拉住他的手道:“愚兄知道你的記憶力向來不好,當你方才結賬時,,我看見錢袋里還剩下兩吊錢,。對嗎?”
那人肯定道:“對對對,!是兩吊錢,!”
他扯住顧久久,催促其拿錢袋出來看,。顧久久在伊家班的時候裝了很多銅錢,,他自己也不記得自己的錢袋里到底有多少錢。但是再一再二不可能再三,,天底下必定不會有這么巧合的事,!可偏偏好巧不巧,他拿出錢袋當著眾人的面數(shù)了數(shù),,果然湊夠了兩吊錢,!
更加巧合的是,“蘭江”手執(zhí)扇子搖了搖,,幽幽道:
“在下素愛寫詩,,隨身攜帶著絹布,,大家都知道絹布也能換錢,方才那小賊便順走了我身上的一塊絹布,?!?p> 顧久久滿身冷汗,啞口無言,。
在眾人虎視眈眈的注目下,,“蘭江”伸手從他的懷里扯出了一條絹布…….
幾個人擁上來,七手八腳的將顧久久放倒在地捆了起來,。
白羽將銅鈴懸掛在自己的腰間,,背起雙手搖擺著走下樓去。
大廳里熱鬧非凡,,觥籌交錯聲和談話聲不絕于耳,,幾個店伙忙里忙外,不時用汗巾擦著額頭的細汗,。
此時,,一個身穿白色錦袍,頭戴藍寶石抹額,,面如美玉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就像是四月的春風,甫一進門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張家酒樓里的客人大多都是富人子弟,,衣著相貌俱是不凡,但他們一見到這絕美如畫的人,,目光便再也移不開,,手里的酒也將要灑落出來。
大廳里霎時間安靜了下來,,白澤方才低頭走到門口,,正納悶間,那絕美的人已湊到了他身旁,,在他的耳際悄聲說道:“我看兄臺的打扮許是昆侖上的游方道人,,聽聞他們素愛收集珍寶,而我手中恰有一稀罕之物,,來自南越歸海國,,不知,道長你是否感興趣,?”
白羽的眼睛亮了起來,,他還未轉頭看清那人的容貌,,便又聽那人道:“這里人多眼雜,,不如你隨我入后院觀寶,,如何?”
“好,、好,,我跟你去?!?p> 白羽連聲應和著,,一聽到有寶貝,他簡直已經忘了自己要出城的計劃,,更沒有仔細打量那人便興奮的跟了人家上去,。
他們穿過大廳,很快便到了酒樓的后院,。這里四面高墻,,正中央有一口天井,然后便是伙房和柴房,。
桑萁指了指東南角的那間柴房,,笑吟吟道:“那邊最為清凈?!?p> 白羽抬起頭,,他這才看清桑萁的容貌,他張大嘴巴,,隨后縮了縮脖子,,目光溜溜亂轉,口里應和道:“好,、好,,不過內急,勞煩兄長在此等候,,在下去趟茅廁就來,。”
他腳底抹油,,方才跑了幾步,,便被一只手掌整個給拎了起來。
此時的后院尚無其他人,,桑萁像拎小雞一樣拎著他走進柴房,,然后迅速的關上了房門。
白羽被重重的摔在了一堆茅草上,,屋內光線黑暗,,看不清桑萁的表情,但是白羽的表情已經是驚恐萬分,。
他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看到桑萁的腳步向自己走來,,忙大喊道:
“大人饒命!求,、求司祭大人不要殺小的,。”
桑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傾身過來,,邪魅笑道:“誰說我要殺你了?”
白羽顫抖道:“那,、那大人為何要抓小的,?”
桑萁指了指他腰間的那串銅鈴:“你能對我講講這索夢鈴是怎么得來的嗎?”
白羽渾身顫抖,,他知道朱雀祭司桑萁絕不是想聽故事那么簡單,。在妖界,群妖都知道最不能招惹的便是青丘狐族,,而桑萁原本只是一只低等級的三尾妖狐,,卻能與圣主夜輕塵成為至交。不僅如此,,他還憑借自己的聰明和狡猾,,設計殺死了最初的朱雀祭司取而代之,可想而知其手段,、其能力,。
白羽悄悄將索夢鈴藏在身后,雖驚恐異常,,可還是梗著脖子道:“也,、也不是不能將此物給大人,但,、但大人得……”
“得拿出一物來跟你做交換,,是嗎?”
桑萁面帶微笑,,似乎并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
白羽點了點頭,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他的目光順著桑萁全身逡巡了一遍,,然后驀地停留在了桑萁抹額上的那顆藍寶石上面。
桑萁扯下抹額,,遞給他道:“我聽說昆侖山上的禽族喜愛珍寶,,尤其是扁毛的白澤,今日見你,眼光果然敏銳,。我這顆藍寶石可是南海朝露集天地精華凝聚而成,,你拿到手后,一定要倍感珍惜才是,。”
白羽滿嘴應和道:“那是自然,,祭司的寶貝,,在下一定日日膜拜,不敢怠慢,?!?p> 他說著便捧過抹額,揣入懷里,,又拿出索夢鈴遞給桑萁,。
桑萁搖了搖那銅鈴,也不知他的手法是何樣的,,那串銅鈴經他一搖,,鈴鐺聲如同樂曲,靡靡之音,,眼前仿佛堆積了金山銀山和數(shù)不盡的稀世之寶,,讓白澤的雙眼迷離起來,他的神智也變得越來越混沌,。
桑萁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反正時候尚早,不如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白羽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像是個木偶。
桑萁微笑道:“傳聞西海龍王敖光曾縱容龍宮三太子敖丙水淹陳塘,,天帝發(fā)怒,,將龍王困于龍宮,用縛龍索捆綁于定海神柱之上,。事后天帝恐其再生事端,,便塞入一顆龍珠到龍王的口中,這顆龍珠與夜明珠一般大小,,不僅可以自體發(fā)亮,,還能呼風喚雨,防止水患,?!?p> 他說著便張開手掌,一顆玲瓏剔透的水晶珠在他的手心中,,里面隱隱有雷電和游龍,。
白羽張大了眼睛,,雙手不由自主的去撈那顆龍珠,怎料桑萁瞬間握拳,,將龍珠藏于手心中,。微笑著問他:“你想要這龍珠?”
白羽點頭如搗蒜,,目光中盡顯貪婪,。
桑萁美目輕眨,邪魅笑道:“也不是不能給你,,但,、你得拿出一物來跟我換?!?p> 他說著望向白羽懷中的抹額,,白羽登時會意,急忙掏出抹額雙手奉上,,道:“大人的寶貝,,小人豈敢貪妄,還望大人…….”
桑萁并沒有去接抹額,,他搖了搖頭道:“龍珠無價,,你是知道的,這條抹額可是遠遠不夠,?!?p> 他說著又將那龍珠放在手心中撥弄,瀲滟的光芒,,栩栩如生的游龍,,每一樣都在白羽的眼眸中耀耀生輝。
白羽何曾見過這樣的寶物,,他急忙摸遍了全身上下,,將身上的珍寶盡數(shù)堆在桑萁的面前。
桑萁低下頭瞧了瞧,,果然樣樣都是來自妖界的稀奇珍寶,,大部分皆出于身份高貴的祭司府中,定是那白澤暗中偷摸來的,。但對于桑萁來說,,他并不稀罕這些東西,以朱雀祭司的身份,,想要什么,,還不是招手即來?他拿起一根木棍,撥弄了幾下那些玩意兒,。
忽然他渾身一震,,拾起一只團花錦袋,拉開錦袋后,,里面盡是昆侖山所特有的冰芝雪草,,這種草可以用來安神解暑,在煎茶時加入一些會使茶水極為清香,,沁人心脾,。
他知道夜輕塵最愛喝茶,尤其是帶著冰雪味道的高山茶葉,。相比其他珍寶,,這袋冰芝雪草簡直可以說是一文不值,,只是白羽的家鄉(xiāng)特產罷了,。但是對于桑萁來說,錦袋里面的東西才是真的無價之寶,。
他把錦袋揣入懷中,,又接過那條抹額系好,然后便將那顆龍珠給了白羽,。
白羽坐在一堆茅草里,,捧著龍珠呵呵傻笑。
桑萁出了柴房,,轉頭朝著白羽嘲諷一笑,,便幻化為雪狐,縱身竄上了屋頂,。
不久之后,,有一個店伙來柴房里抱柴,看見一個方臉鷹鉤鼻的人正雙手捧著一顆灰色的石子傻樂,,他搖了搖頭,,嘆息道:“這世道,瘋了的人可真多,!”
為了避免瘋子傷了客人,,牽連到酒樓,他便將這柴房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