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塵的寢殿異常安靜，幾層紗幔遮住了他的身形。

　　殿內(nèi)彌漫著清冽的冰雪的味道,，隱隱還摻雜著血腥味和草藥味,。

　　桑萁跪在紗幔后，面容憂慮,。

　　大約過了五盞茶之后，夜輕塵睜開了眼睛，他掙扎著坐起身,，看到紗幔后隱隱綽綽的藍(lán)色身影，俊美的臉上溢滿笑容，他對桑萁道：“你來了,？”

　　桑萁急忙跪爬上前,，卻又不敢揭開紗幔。

　　他嘴角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殿下何不再多休息一會兒,？桑萁不會走，就在這里陪伴著殿下,?！?p>　　夜輕塵對他招了招手，笑道：“你進(jìn)來吧,，父親已經(jīng)封你為我殿中的宮尹,，以后我宮里的大小事務(wù)皆由你來負(fù)責(zé)?！?p>　　桑萁苦澀異常,，自己終于能名正言順的陪在殿下身邊，可卻喝下了毒藥,，能否活過今晚都是未知數(shù),。如今他心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殿下,。

　　夜輕塵見他仍然跪在那里,，便自己走了出來。

　　桑萁抬起頭來,，只見夜輕塵穿著褻衣,，他不動還好，一動則滿身傷痕都滲出了血,，方才走了幾步便已經(jīng)成了個血人,。就連那脖頸和側(cè)邊臉頰都失去了大塊的皮肉，隱隱可見青筋白骨,。

　　桑萁心里一痛,，忙起身招呼過來兩個婢女，他也不責(zé)備她們,，只是吩咐其中一人道：“你速去打盆清水再取條帕子過來,。”

　　又對另一名婢女道：“你去醫(yī)署借一只藥杵和研缽,，記住,，一定要快?！?p>　　那兩名婢女紛紛領(lǐng)命前去辦事,，夜輕塵見他指揮的有條有理,，滿身疼痛竟也不由的減輕了幾分。

　　桑萁扶他在床榻上坐好,，手指輕巧的為他脫去褻衣,，眼前赫然出現(xiàn)了大塊大塊發(fā)黑發(fā)焦的血洞，渾身怕是已沒有一塊好的皮肉,。他輕聲道：“殿下為何不召藥師前來上藥,？”

　　夜輕塵聞言淡淡道：“無妨，只要筋骨未斷,，皮肉會翻新長好,，藥師開了安神的方子，我多睡幾天,，也就沒事了,。”

　　桑萁卻搖了搖頭：“死很簡單,，生如不死才最痛苦,，殿下所受之苦，桑萁雖不能感同身受,，卻也知道,，烈火焚身，必痛如錐心,?！?p>　　他雙眼紅紅的從懷中掏出一簇像人參一樣的草藥。

　　夜輕塵剛好轉(zhuǎn)過身,，疑惑道：“這是何物？”他笑了笑道：“我從未聽說過,，原來人參也能治療燒傷,。”

　　他的話把桑萁也逗笑了,，桑萁見取藥杵和研缽的婢女還未回來,，便將那“人參”塞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一邊道：“這可是青丘的靈藥,，叫做地榆，因為與人參有幾分相似,，故又被叫做豬人參,！”

　　他兩側(cè)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夜輕塵噗嗤笑了出來,，他冷如冰霜的面容笑起來竟意外的迷人好看,，與平時簡直判若兩人，桑萁看的癡了，連牙齒都忘記了活動,。

　　夜輕塵默默轉(zhuǎn)過身去,，他這才吐出藥渣，手指蘸取藥汁在傷口四周輕輕涂抹著,。

　　但他的手指甫一碰到肌膚,，夜輕塵的身子卻輕輕挪動了幾寸。

　　桑萁以為自己太過用力碰到了傷口,，怎料他每輕點一下,，那身子便挪動半分，他也不由得緊隨上去,。眼看夜輕塵就要從床榻上掉下去,，他才注意到殿下白凈的臉頰此時緋紅異常，雙手也緊緊攥了起來,，他邪魅一笑,，又貼近了幾分。

　　偌大的宮殿仿佛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心跳聲,，夜輕塵手足無措,，甚是狼狽，方要尋個話題引開注意力,，怎料桑萁竟傾身抱了上來,，他動作很輕，像是在呵護(hù)一件稀世珍珍寶,。夜輕塵卻如同被天雷擊中渾身顫抖,，他自幼不喜被人觸碰，因此宮殿內(nèi)只安排了兩名婢女,，行些端茶遞水之事,，連更衣束發(fā)都是親力親為。

　　桑萁一連逾規(guī)越矩兩次,，他卻像是中了魔法般無法抗拒,，只能呆在那里無法動彈。

　　耳邊呵氣如蘭,，桑萁輕聲問道：“殿下,，你可曾后悔過嗎？”

　　這句話原本十分曖昧,，可夜輕塵卻登時沉靜了下來,，他微笑道：“如果我說沒有，你一定不會相信,。沒錯,，在沒去獄中探望你之前,，我只當(dāng)你是一只奇特的三尾狐妖，直到你跟我說了那許多話,，你想挾持我,，卻并未動手，你相信與我,，我自然也不會辜負(fù)你的期望,。”

　　桑萁一愣,，他沒想到殿下竟然知道他的私心,，只聽夜輕塵繼續(xù)說道：“我沒有兄弟姊妹，從小到大,，這偌大的宮殿里只有我一個人,，奴仆們懼怕我從不敢多言，父親忙于政事也鮮少來看我,，而我的師父朱雀祭司,，他可是個極其嚴(yán)肅的夫子，除了教授我治國為君之道,，我只要偷玩一會兒,，他就罰我跪兩個時辰的冰?！?p>　　桑萁捏住輕塵雙手,，疑惑道：“跪冰？”

　　夜輕塵想起師父緊繃的面容,，微笑起來道：“龍族雖能釋放千里炎火,，但性屬水，不畏寒涼,，跪冰則寒氣不會傷害到我,，身上無傷，父親自然也不會責(zé)罰與他,。而他又能極好的懲治我，夫子雖刻板,，在這點上卻靈活的很,。”

　　桑萁笑了,，夜輕塵又道：“連我自己都未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般瘋狂之事，被炎火灼燒了兩日之時,，我就差點昏了過去,，我想如果換做是你,，你一定熬不不過五天。我暗中釋放炎火,，以火御火,，方能保住筋骨，否則怕是灰飛煙滅,，世上再無輕塵,。”

　　桑萁嗅著他鬢間清冽的冰雪氣息,，湊近他耳畔,，柔聲說道：“殿下，從今以后,，桑萁便是你的人了,，我愿一生效忠于殿下，君若讓臣死,，臣九死無悔,。”

　　此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殿,、殿下，婢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清水,?！?p>　　那名婢女已經(jīng)跪了良久，她甫一見到這紗幔后旖旎的場景,，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一咬牙跪在地上，等了半晌才敢言語,。

　　桑萁放開輕塵,，他起身走過來指著水盆微笑道：“我問你，這是熱水還是冷水,？”

　　那名婢女顫聲回道：“婢子端來時尚是溫水,，如今怕、怕是已冷,?！?p>　　桑萁卻并沒有生氣，對那婢女道：“你做的很好,，寒冬臘月,，熱水冷水都會刺激到殿下，只有溫水最為適宜,，雖放涼了,，無妨,，你再去端一盆便是?！?p>　　那婢女瞠目結(jié)舌,，還未反應(yīng)過來。

　　桑萁道：“還不快去,？”

　　婢女從地上彈了起來,，抱著水盆箭一般沖出宮殿。

　　夜輕塵微笑著搖了搖頭,，桑萁半跪在他膝下,，三條毛絨雪白的尾巴妖嬈舞動，他將臉龐依偎在輕塵的手上,，輕閉雙目,，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殿內(nèi)異常安靜,，夜輕塵反而沒那么緊張了,，他對桑萁的臣服親切多于喜悅。

　　片刻之后,，桑萁忽然仰起頭道：“殿下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夜輕塵點了點頭，桑萁笑道：“那么就請殿下給我一把匕首,！”

　　“你要匕首,？”夜輕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桑萁笑道：“殿下放心,，像我這般惜命的人,，可不會自尋短見，你只需把匕首給我,，桑萁給殿下變個戲法,，必能讓你這冰塊臉?biāo)查g眉開眼笑，呵呵,?！?p>　　夜輕塵頓時來了興趣，他從枕下摸出一把龍鱗刀,，是精鋼所鑄,，削鐵如泥，這匕首本是父親賜他防身用的,，他遞給桑萁。

　　桑萁雙手接過,，微笑道：“請殿下轉(zhuǎn)過身去,?！?p>　　夜輕塵聽話的背過身，他倒要看看這桑萁難道還能變出個活人不成,。

　　殿中央果然站了一個活人,，不僅與夜輕塵長得一模一樣，連眉間的炎火紋都絲毫未差,，行動舉止和說話的聲音也與他別無二致,。

　　夜輕塵吃驚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桑萁將匕首還給夜輕塵道：“自古狐族斷去一尾便可幻化為一個分身,，若是殿下使用幻術(shù)則容易露出破綻，而這種方式神鬼不覺,，若殿下再想要出宮,，自然不會被圣主發(fā)現(xiàn)?！?p>　　夜輕塵竟主動抱住桑萁道：“不如我們結(jié)為兄弟,！”

　　桑萁大吃一驚，苦笑道：“圣主讓我服了毒藥,，不知還能活多久,，以后有這個假殿下在，殿下開心,，桑萁便死而無憾了,。”

　　夜輕塵一愣,，急忙問道：“父親讓你服了何種毒藥,？”

　　桑萁從袖中摸出一只綠瓷瓶，夜輕塵接過聞了聞,，頓時眉開眼笑,，竟比見到那活人還要開心百倍，他竟捂著肚子笑到無法直起腰來,。

　　桑萁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難道這不是毒藥？”

　　夜輕塵笑得說不出話,，良久后才道：“這是給虎衛(wèi)們吃的補(bǔ)藥,！”

　　桑萁凌亂道：“枉我自以為聰明，沒想到還是著了圣主的道,?！?p>　　果然如圣主所說，伴君沒有那么簡單……

　　既然輕塵愿意與自己結(jié)為兄弟,，他抬起頭,，親切的喚了一聲：“哥哥,。”

　　窗外電閃雷鳴,，一個悶雷從天上轟下,，屋內(nèi)被照了個透亮，門外赫然出現(xiàn)一條黑影,。

　　夜輕塵回過頭,，四下漆黑，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他關(guān)上窗子,，點亮油燈，在桌案前靜坐了下來,。

　　那時的桑萁尚不知道在人界,，只有管自己的父親才喚做哥哥。十七年前,，嶺南發(fā)生的那件事,，讓他放棄圣主之位離開了妖界，他行走人界十七年,，每日每夜都會夢到那只三尾狐妖和兩千年前桑萁對自己說過的話,。一別十七年，他不知道這些年桑萁過的如何,，但是他能感覺到,，無論是在西北荒漠還是突厥草原，總有人在暗中保護(hù)著自己,。

　　如果桑萁?jīng)]有殺害朱雀祭司,，如果十七年前桑萁?jīng)]有做那件事，他們之間的感情又會如何,？

　　夜輕塵嘆了口氣,，當(dāng)務(wù)之急，必須要不顧一切代價的保護(hù)好顧久久,，而且要在上元節(jié)前抵達(dá)長安,，否則這些年來的籌謀都會變成徒勞。

　　義寧坊到底為何而失火,？陰靈界毀壞地圖的目的又是什么,？還有……

　　他從懷中摸出昨夜白鶻凌波兒送來的密函，自己明明記得三萬凌波軍已經(jīng)被朝廷屠殺殆盡,，而且只有顧家才能操控凌波兒,，那么這封密函又是誰送來的呢？

　　修長的手指執(zhí)起絹布在火上炙烤了片刻，果然字跡仍未顯露,。

　　“密函被水浸濕,，字跡無法恢復(fù)，傳信的人到底想要告訴我什么呢,？”

　　他遺憾的嘆了口氣，將絹布卷起納入袖中,。

　　門外響起“咚咚”的腳步聲,，夜輕塵推開房門。

　　桑萁手捏玉簫,，渾身濕透的從樓下跑了上來,。

　　他站住腳，他們之間只有兩條手臂的距離,，他滿臉?biāo)疂n,，頭發(fā)還在淌水，卻如石像般僵在原地,，凝望著夜輕塵,。

　　夜輕塵的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說話,。

　　桑萁晃了晃玉簫,，微笑道：“無妨，莫擔(dān)心我,，我方才就去寺里吹了會兒簫,，天公不作美，下了場大雨把我淋成了落湯雞,，呵呵,。”

　　夜輕塵轉(zhuǎn)過身,，望了眼檀木架上的帕子,，雙腳卻還是絲毫未動，他慢慢轉(zhuǎn)過頭,，看到桑萁仍然立在那里,，他柔聲說道：“快回去換身干凈衣服，早些休息,?！?p>　　桑萁邪魅一笑：“圣主，看到如今你也有了想要保護(hù)一輩子的人,，桑萁很高興,。”

　　他在說出這句話時，語調(diào)竟萬分的凄涼,。

　　夜輕塵嘆了口氣,，方要言語，只聽隔壁“吱嘎”一聲,。

　　顧久久探出半個身子,，可憐兮兮的張望著夜輕塵。他怕黑又怕鬼,，方才又偏偏說錯話得罪了夜輕塵,，此時實在難以入眠，他乞求道：“輕塵,，我,、我睡不著?！?p>　　夜輕塵沒有說話,，甚至沒看顧久久一眼。

　　桑萁邪魅一笑,，鋒利的刀尖從玉簫頂部彈了出來,，寒光凜凜，他用玉簫指著顧久久,，喝道：“大膽,，回去！”

　　顧久久渾身一顫,，關(guān)起門來縮了回去,。

　　夜輕塵盯住那張濕漉漉的臉龐，他手指動了動,，卻還是輕聲道：“回去吧,。”

　　他說完這句話便關(guān)上了房門,，但他的腳仍未挪動,，他背靠房門靜靜聆聽著。

　　門外腳步聲離去,，他注意到桑萁在隔壁的房門前停留了半盞茶的時間,。

　　雖然不久，卻很蹊蹺,。

　　隔壁門縫里探出一只眼睛,，目光游移了一圈，然后迅速合起了門,。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房間里面來回踱步,，油燈靜靜燃燒著,，在桌案前坐著一名身穿波斯闊腿白袍、頭裹紗巾的女人,，她手執(zhí)絹布在油燈的火焰上耐心地炙烤著,。

　　兩盞茶的時間過后，那高大的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圈,，他走過去,，急切問道：“怎么樣？”

　　女人搖搖頭,，嘆了口氣,，將那絹布擺在他面前，上面空白一片,。

　　她悄聲道：“艾西特，你急也沒用,，密函已經(jīng)被水浸濕,，除非用畢子草的汁液涂抹才能恢復(fù)字跡，否則……唉,，我們再試多少次也是白用功,！”

　　艾西特蹙起眉毛，從懷中掏出一只火鐮,，他低聲道：“再試試看,。”

　　他說著打著火鐮,，幽綠色的火苗直竄出來,，那女子將絹布炙烤了片刻，可上面仍然只字未現(xiàn),。

　　艾西特碧藍(lán)色的眼眸黯淡了下來,，他收起火鐮，目光移向角落里的火盆,。

　　里面放了三塊羊脂膏,，一團(tuán)火焰熊熊燃燒著，散發(fā)出脂肪的味道,，那是祆教永生的圣火,，代表著光明神阿胡拉·馬茲達(dá)的意志。

　　他閉上眼睛,，喃喃祈禱著,。

　　而那名女子則撫摸著白鶻的羽毛，那只白鶻方才冒雨帶了密函回來,，動物雖忠誠,，卻畢竟不似人那般聰明,，如今密函被雨水所泡，她也萬不能去責(zé)備一只什么不懂的禽類,。

　　那白鶻的羽毛未干,，咕咕叫了幾聲，突然繃緊身子,，倏地朝房梁振翅而去,。

　　那女人和艾西特俱是一驚，女人輕喚道：“凌霄兒,，快回來,。”

　　白鶻卻好似沒聽見般,，一雙尖利的爪子抓起一只碩大的老鼠,。

　　老鼠拼命掙扎，幽綠色的眼眸中俱是驚恐,，眼看就要被抓下房梁,，它竟吱的叫了一聲，皮肉崩開,，鮮血四濺,，轉(zhuǎn)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那白鶻的雙爪上只剩下了一張皮,。

　　兩個人睜大眼睛,，女人發(fā)出一聲驚呼：“艾西特，你看到了嗎,？那老鼠好像有靈性,，它竟為了保命而自己分割皮肉！”

　　艾西特捂住她的嘴道：“噓,！小心隔壁有耳,。”

　　女人點點頭不再出聲,，他道：“沒有狄公的命令,，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如今,，只有繼續(xù)跟蹤使團(tuán),。明日，你再修封密函,，讓凌霄兒傳信給狄公,，等他老人家的指示回來，我們再做下一步的行動,?！?p>　　女人會意,，她低頭想了想，忽然道：“有人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們了,?！?p>　　她想到半個時辰之前，有一只雪貂從窗外溜了進(jìn)來,，它攻擊艾西特,，還抓破了他的袍袖，她本來已經(jīng)亮出羊角匕,，卻被艾西特攔了下來,，這才讓雪貂趁機(jī)逃跑?？蓻]想到,，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后，竟然又來了一名女子,，在門外敲門想要進(jìn)入房間,。

　　她當(dāng)即便知道那女子一定是想以找雪貂為借口，進(jìn)來搜查他們的屋子,，因此，她便矢口否認(rèn)有雪貂來過,。

　　艾西特看出她眉間的疑慮,，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她道：“艾紗婭,，別怕,，她雖然調(diào)查我們，但我們這段時間都以傳教為主,，與使團(tuán)從未有過接觸,，房間里也沒有留下任何信物，她查不出什么的,?！?p>　　艾紗婭仍然擔(dān)心道：“但明日使團(tuán)出發(fā)，如果我們跟上去,，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他聳了聳肩膀,，笑道：“沒辦法,，能復(fù)原密函的畢子草聽聞只有陰靈界才有，我們只有讓狄公再重發(fā)一封過來,。但是……”

　　他頓了頓,，笑道：“我們可是名副其實的祆教徒呀,，游走各方廣傳教義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況且,，使團(tuán)前往柳州,，走小道多山賊盜匪，我斷定他們必走官道,，官道上可不乏商賈,、百姓和大周各地的教徒，所以我們同走官道,，也是他們管不著的事情,，你說對嗎？”

　　艾紗婭眉開眼笑,，伸手掐他的臉,。

　　“就算是被發(fā)現(xiàn)了，有你這個波斯的絕世高手在,，我還怕什么,，哈哈?！?p>　　聽到愛人的贊許,，艾西特卻并沒有很高興。他凝視著被雪貂咬破的袖子,，和手腕上的傷痕,，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