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氏看到與先王有幾分相似的鄭不疑,,欣慰地笑了:“好,,我支持你,,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yīng),!”
令狐仲易的人馬人多勢眾,,呼延梅只能束手就擒,,言玉命人把呼延梅及其黨羽押入大牢,。連夜宣文武百官齊聚先王的靈堂,,將呼延梅造反一事連同鄭不疑的身世一起昭告天下。
文武百官們看著與先王容貌相似的鄭不疑頗有疑慮,,他們奏請言玉立先王的嫡子仲孫長青為太子,。可此時此刻言玉對鄭不疑的感情,,遠遠超越了與長青的母子之情,,她幻想著等鄭不疑成為北涼大王,,她就是北涼王后,屆時再生一個他們自己的孩子繼承王位,。
她神色漸漸悲傷了起來,,望著先王的靈位,戚戚道:“本宮嫁給先王的時候,,先王就說他很想找回他失散多年的唯一的兄弟,,若能找回,一定盡力彌補,,立他為王太弟,。如今得償所愿,應(yīng)立仲孫不疑為北涼大王,。以告慰先王在天之靈,。”
聞此言,,文武大臣皆無言以對,,只好跪下高呼大王萬歲。
鄭不疑面對他們山呼海嘯般的朝拜,,不知所措地望了望言玉,,言玉沖他肯定地點點頭。然后他威嚴地揮手道:“眾愛卿平身,,寡人一定不辜負愛卿們的期望,,秉承先王遺志,讓北涼的百姓都能過上富足且遠離戰(zhàn)爭的日子,?!?p> 清潤迫不及待地帶著令狐仲易給她的一隊人馬前往大牢釋放言禛??傻人s到的時候,,大牢一片狼藉,獄卒們尸體橫陳,,大牢里血流成河,,罪犯沒有一個活口,,卻唯獨沒有發(fā)現(xiàn)言禛和魯水的蹤跡,。
清潤給眼前的場景嚇壞了,虛扶了身側(cè)的凌婷筠一把,,焦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言玉不是說要放過言禛的嗎?”
“小姐不要急,,不是還沒有王爺?shù)南侣??說不定王爺和那位魯先生一起逃走了。”
清潤絕望地滑到地上,,眼神空洞:“不可能,,言禛若是逃走了,不可能不來找我,。走,,進宮去找鄭不疑和言玉?!?p> 按照約定,,令狐仲易撤回了草原,只留下幾百名親兵來保護清潤安全,。
清潤竟然被擋在了皇宮外,,說今日大王已然歇下,讓她明日再來,。
“小姐,,這不是過河拆橋嗎?”凌婷筠抱怨道,,“這個鄭不疑也太忘恩負義了,,若無我們將軍,他能坐上王位,?”
清潤很擔心言禛的安危,,一邊流著眼淚一邊信步走向云城的主街道。這時天空飄下來星星點點的雪花,,還沒來得及落在地上,,便像從未有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二日清潤一早就去宮門口等,,豈料言玉先來將她們帶到皇宮里一個隱蔽的地方。
言玉今日盛裝比當太子妃之時,,更加光彩奪目,。然而清潤女扮男裝身著樸素,氣場卻毫不遜色,。
“臣女清潤拜見北涼太后,!”她俯身給言玉行了一個大岳的禮節(jié)。
“太后,?”言玉不滿道,。
“您是先王的王后,自然是當朝太后,?!鼻鍧櫣室饨忉尩?,“敢問太后,言禛去了哪里,?”
“令狐清潤,,言禛,他死了,!”她道,,“大王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密旨就是誅殺大岳恒親王言禛?!?p> “不,,這不可能!”清潤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你們不是答應(yīng)過我,,若我二哥幫不疑,你們就會放掉言禛,,你們怎么能食言,,不守信用?!?p> 言玉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戒指,,嘆了一口氣:“但我也答應(yīng)了諸葛氏,只要她幫我保住青兒,,幫不疑登位,,我就會幫她報了殺夫之仇?!?p> “殺夫之仇,?只怕要幫諸葛氏報殺夫之仇,太后得.......”清潤詭異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怎么知道的,?”言玉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上了當,,然后憤憤地指著她,,“你這個賤人,竟敢詐我,?!?p> “果然是你們!”清潤蹙著眉頭,,質(zhì)問道,,“你們?yōu)槭裁匆莺ρ远G,,他沒有地方得罪你們,!”
忽然凌婷筠倒下了,,清潤也頭暈目眩起來,她按住前方的香案才不致摔倒,,她聞見一股詭異難以形容的香味,,抬頭望著一旁的香案:“言玉,你究竟想干什么,?”
言玉狠狠地掐著她的下顎:“好一張楚楚動人的臉頰,,讓鄭不疑念念不忘。令狐清潤啊,,你可真是紅顏禍水,,言禛若非遇見你也不會命隕他鄉(xiāng),如果沒有你,,不疑他說不定會愛上我,!”
她尖銳的指甲已經(jīng)穿透清潤下顎如雪般的肌膚,鮮血瞬間溢出,,滴滴猶如紅寶石般那樣奪目,。清潤仍是用不服輸?shù)哪抗馀曋骸肮鳎以賳柲阋槐?,言禛他到底在哪,?”
言玉忽然松了手,彈去她指尖的血跡:“死到臨頭,,你還想著言禛,,你對他可真是情深似海啊,!好,,我這就送你去見他,黃泉路上你們必不會孤獨,?!?p> 清潤靠意志強撐著中迷藥的身軀,此刻再也支撐不住便昏倒在香案旁,。
言玉朝護衛(wèi)揮手示意,,處死令狐清潤??勺o衛(wèi)卻紋絲不動,,言玉有些氣急,朝他們吼道:“你們眼瞎還是耳聾,,怎么不聽我吩咐?。俊?p> “令狐清潤不能殺,!”護衛(wèi)頭領(lǐng)道,。
“大膽,,跟本宮說話,怎么不加稱謂,?”言玉怒道,,揮手給了頭領(lǐng)一耳光,“本宮是王后,!是北涼后宮之主,。”
在場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頭強忍著笑意,。頭領(lǐng)不屑地看著她:“王后?先王王后乃諸葛氏,,大王尚未娶妻,,敢問你是哪門子王后?”
“你個狗奴才,,膽敢這般跟我說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彼忠ゴ蝾^領(lǐng),,卻被頭領(lǐng)抓住手狠狠地摔在一側(cè),言玉忽然站起身,,“在這個北涼皇宮,,到底誰才是主人?”
“自然是我,!”鄭不疑身穿龍袍威風凜凜地出現(xiàn)在這里,,先吩咐侍女們將清潤和凌婷筠帶下去好好安置。
在場所有人都朝鄭不疑高呼大王萬歲,,而他卻毫不違和地居高臨下地坐在首位,。言玉產(chǎn)生了錯覺,這個不茍言笑的王者,,還是當日那個受她威脅唯唯諾諾的護衛(wèi)嗎,?
言玉的氣場依然強大,她疾言厲色地看著他:“怎么,?大王這么快就想過河拆橋,。”
鄭不疑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等關(guān)門的那一剎那,,鄭不疑忽然起身,指著她:“這條河是我要過的嗎?是你一步步把我逼到今天這個位置,,若我這幾年沒離開清潤,,她就不會被言禛傷害至此!”
“清潤清潤清潤,!”言玉逃避現(xiàn)實般捂著耳朵,“不疑??!難道這么多年來你絲毫沒感受到我對你的情意嗎?”
“那你想怎么樣,?”他問,。
“立我為王后,立青兒為太子,!”她脫口道,。
“不可能!”他詭異地抽動著嘴角,,“你到底是先王的女人,,我怎么會娶你?還有,,仲孫長青也別想成為太子,!”
“仲孫不疑,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忘恩負義的小人,,若無我言玉多年籌謀,,你怎有君臨天下的一日?!?p> “你別提仲孫家,,我與這北涼與仲孫家勢不兩立!”他走上前幾步,,貼著言玉的面頰,,詭異地笑著,那笑聲讓任何人都會感到毛骨悚然,,“言玉,,不妨告訴你,我并不是鄭不疑,!真正的北涼皇子是我表弟,,他染上瘟疫,和我母親一起死在了大岳,!”
鄭不疑每每想起這段刻骨銘心的往事,,就會忍不住流淚,他隨手抹了把淚水,,接著道:“表弟到在我懷里奄奄一息,,他說表哥,,用我的身份,替我活下去,,如果可以,,幫我殺掉仲孫元燁母子,為我報仇,!言玉,,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表弟報了這血海深仇,?!?p> 言玉聽了這駭人聽聞的真相,雙腿一軟滑落在地,。她很明白,,如今大勢已定,她在說鄭不疑是冒名頂替有誰會相信,?可笑,,是她自己自親把長青的皇位拱手他人,是她把自己的活路給堵死,。
“言玉,,若你告訴我言禛的下落,我還會考慮饒你一命,!”她下了最后通牒,。
她陰郁地笑了笑:“在我們起事的同時,我就派遣一對死士,,去大牢里刺殺言禛,,估計早就已經(jīng)得手。而且我告訴令狐清潤是你下的殺令,。言晉不過殺了她未婚夫,,她還傾其所有為其報仇,而你.......”
“你個賤人,!”他把言玉踢倒在地,!
言玉被下了大獄,鄭不疑知道稚子無辜,,他并沒有對仲孫長青怎么樣,,只是將他改名換姓在云城找了一個大戶寄養(yǎng)了出去。
脫離無情的帝王家,,這也許是仲孫長青的幸運,。
嚴冬荒涼的草原上,有兩個衣不蔽體之人在跌跌撞撞地前行。走在前面的人體力不支向后傾倒,,后面那個人疾步上去從身后扶了他一把,,兩個人歪歪斜斜地倒在草地上。
魯水看著渾身是血氣息微弱的言禛,,不得已將自己身上唯一一件破爛不堪的中衣脫下來,,搭在言禛身上,拍著他的臉頰:“王爺,,言禛,,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還怎么飛黃騰達??!我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言禛腦子里回憶起了他短短三十六年的人生路,每一個場景都歷歷在目,。他想起了父皇,,母妃,言晉,,言懿,,言爽,言律,,甚至是言玉和言媼,。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清潤在向他漫步走來,臉上還掛著那甜美動人的微笑,。言禛朝她跑過去,,想要抱緊她,豈料從她身體里穿過,。
他馬上就要死了,,清潤還活著,他們再也無法在一起了,。
不行,,他不能死,刺骨的寒涼將他激醒,,第一眼便看見魯水,,然后又昏了過去。
等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們倆在一處農(nóng)居,。昨日一對放牧的夫妻救了他們,還喂他們和熱湯,給他們棉衣,。言禛倚在床榻上,,手里握著湯碗,動情道:“這位哥哥,,你的救命之恩,,言禛日后定當報答!
牧民大哥坐在床邊:“你的那位魯水兄弟他要我轉(zhuǎn)告你,,他先去找什么將軍去了,,到時候你養(yǎng)好傷再來接你?!?p> “那麻煩你了,!”言禛汗顏道。
“相逢就是有緣,!”牧民大哥撓了撓頭,,朝那位大嫂喊道,“老婆子,,那位姑娘是這樣說的嗎,?不瞞你說,一個月前我們一家三口的處境不比你強多少,,我們因還不上債,,女兒差點被賣,幸得于是一位好心的姑娘,,那姑娘說的就是這句話,!”
“姑娘讓我們把這份愛心傳遞下去?!蹦俏淮笊┠弥豁骋路吡诉M來,,“所有你就安心住下吧!這是你的舊衣,,我已經(jīng)幫你洗干凈了,!”
牧民夫婦走了之后,言禛偶然間發(fā)現(xiàn)魯水那件殘破不堪的中衣袖口上,,竟然繡著一個菱角分明的螳螂,。言禛覺得這個螳螂非常眼熟,似乎在皇宮里見過,。
他一早就開始懷疑魯水的身份,,只是如何問,魯水始終不吐口,。他想鄭不疑派人追殺,,若非魯水搶先一步,,帶著他從事先挖好的地洞里逃出,他現(xiàn)下就是北涼的一絲幽魂,。因此言禛判斷,,魯水是友非敵。
北涼皇宮落雁宮
清潤從昏迷中醒來,,額下的傷口已經(jīng)被厚厚的紗布纏住,。憂思不已的鄭不疑見她醒來,一臉欣喜,??汕鍧櫼姷剿⒖汤湎履槪o了他一巴掌,。
鄭不疑沒在意,,依舊平和地望著她,淡淡道:“你醒來我就放心了,!凌婷筠就在隔壁,,她早就醒了,是我不讓她來打擾你,?!?p> 他正要去觸碰她的肩膀,,她卻向后一躲,,他遺憾地收回手:“我沒有下令追殺言禛,你要相信我,!”
“你沒追殺他,!難道不是你和言玉布局陷害他毒殺仲孫元燁!”清潤每每想起言禛被打的體無完膚血肉模糊的樣子,,便忍不住出手打鄭不疑一巴掌,,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入?!斑€有,,你竟然瞞著我你的身份,仲孫不疑,,原來你從始至終都在騙我,。”
“我沒有,!”鄭不疑脫口而出,,警覺地開門打發(fā)掉所有的宮女舍人,又重新坐到床邊,,心平氣和把他和表弟的故事說給了清潤,,說到最后淚水還是打濕了眼眶,,“清潤,我表弟慘死,,北涼欠他的,,難道我不該替他討回來?其實遇到你之后,,我已經(jīng)放棄了復仇,,只想守在你身邊保護你??僧斈旰阃醺咚?,言玉以此相挾。我實在沒辦法才走上這條路,,你知道我這些年來在言玉身邊過得是什么日子嗎,?言玉,她就是個女瘋子,?!?p> 清潤走下床榻,背朝著他:“無論怎樣,,你都不該與言玉沆瀣一氣陷害言禛,,言禛無事便罷,倘若他有個什么意外,,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這你放心,,我想言禛一定趁亂逃走了,!”他笑道,“從我見他第一眼我便看出他有君臨天下的王者之相,,又怎么輕易會死呢,?”
清潤也這么想,這么多年來,,言禛什么大風大浪沒經(jīng)歷過,,每次他都能化險為夷,好像時時刻刻佛祖在加持著他,。
自從在北涼和鄭不疑重逢以來,,清潤非常歡愉,要不是出了一系列的變故,,她真想和不疑拉幾句家?!,F(xiàn)在的鄭不疑早已不是當年府中那個馬奴,,更不是她的護衛(wèi),,而是君臨天下的北涼大王,。
他們之間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道很深的溝壑,再也回不到當日了,。
她鄭重其事地向鄭不疑拜倒,,鄭不疑立刻抓著她的手,阻止道:“這是何意,?”
可她還是堅持行完一個禮,,然后道:“不疑,既然當了這個大王,,定要好好當下去,,才不辜負北涼子民。既然仲孫元燁已死你身上的仇恨便能放下了,,我想想你定能成為北涼的一代明君,。”
“放心吧,,仲孫元燁的家眷我定會善待,,只是.....”她深情款款地握住清潤的手,“清潤,,你愿意留下來當北涼的王后嗎,?”
“大王,您說笑了,!”她尷尬地抽揮手,,背對著他。
“不要叫我大王,!”他溫怒道,,“我永遠是你的鄭不疑,!”
“我嫁過人,,也生過子?!彼裏o奈地解釋道,。
“我不在乎,言禛不懂得珍惜你,,我珍惜,!”
“可我愛的是言禛吶!”她真摯地看著他,,“不疑,,如果我因為你當了北涼大王,就嫁給你,,那我不就變成水性楊花的女子了,?不疑,,愛一個人是自私的也是慷慨的,我并非你的良配,,這點你應(yīng)該明白,。”
“他傷了你,,你還要選擇他,,清潤,他有那么多女人,,你不是他的唯一,。”他急道,。
“言媼為了你現(xiàn)在還在靜安寺苦熬,,你還是想想該如何了結(jié)你身上的桃花債吧!”她扯開了話題,,看鄭不疑的反應(yīng),,只怕他早已把言媼忘在腦后,她抬手正了正他頭上的皇冠,,“你若想明白了,,可以跟大岳和親,這樣既能成全你們的感情又能鞏固兩國關(guān)系,。言媼是個好姑娘,,別辜負了?!?p> 鄭不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后極其無奈地笑了笑:“罷了罷了,我怎么就忘了,,權(quán)勢地位金錢根本入不了你的眼,,更何況區(qū)區(qū)北涼王后之位呢?我不逼你,,但是若有一日,,言禛再不識好歹的辜負你,你就來北涼,,北涼和我永遠是你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