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臨江仙(其四)
“剛剛那是妓院嗎,?”宋流光抬起頭問道,。
“是?!?p> “剛剛那個人早就死了是嗎,?”
“是,。”
“我們在畫里是嗎,?”
“是,。”
“那我能在這里吃飯嗎,?”
“能,。”
宋流光握著凌燕落的手,,帶著大斗笠的小腦袋滿意的點了點:“那就好,。”
凌燕落目視前方,,同樣帶著斗笠的他卻像是一個行走在江湖上的俠客,,完全不像宋流光是一個小草堆那樣臃腫。
我要是以后也長得那么高就好了,,宋流光想著,。
“你是怎么看出來那個人不對勁的呢?”
宋流光歪了歪腦袋:“看上去就不是活人,?!?p> “這一條街上的人呢?”
“都不像,?!?p> 師徒二人在雨幕中慢慢地走著,熱鬧的人群發(fā)出嘈雜的聲音,,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聲音都在響著,,每一個人臉上都出現(xiàn)著不同的表情,宋流光眨著眼睛,,看著他們,,明明離得那么近,但這些人好像卻活在很久很久以前。
“這幅畫是什么時候畫的,?這個地方又是哪里,?”
凌燕落牽著她的手向街角一個掛著紅色旗子的旅店走去,“三千年前,,這是一座已經(jīng)消失了的城市,。”
邁進(jìn)屋檐下,,身上一下輕巧了很多,,凌燕落取下斗笠,抖了抖,,宋流光也取下斗笠照樣子抖了抖,,追問道:“什么時候消失的呢?”
凌燕落已經(jīng)邁入了店里,,回過頭,,燈光下他微微潮濕的頭發(fā)貼在臉側(cè),“明天,?!?p> “一位,不,,兩位客人勒——”小二的長腔在旅店一樓響起,。
“一間上房,多謝,?!绷柩嗦鋵⒁诲V銀子放在柜臺上,店小二立刻眉開眼笑地過來接宋流光的雨蓑,。
師徒二人將雨蓑都脫下來交給了店小二,,宋流光扭了扭脖子,感到極其的輕松,。
坐在柜臺前撥弄著算盤的掌柜笑瞇瞇地摸著自己的胡須,,“二位可真是趕巧,明兒正是我們陵城的水龍節(jié),,別看現(xiàn)在雨嚇得大,,明天準(zhǔn)大晴天?!?p> 宋流光仰著腦袋疑惑道:“為什么呀,?”
那胖掌柜道:“這位小姐你這就不知道了,我們豐國的守護(hù)神獸不是應(yīng)龍嗎,?萬年前正是從我們陵城這邊的江水里一飛沖天的,,自此以后應(yīng)龍大人的通靈之日就是咱們陵城的水龍節(jié),,這一日前后都要下七天大雨,唯獨水龍節(jié)當(dāng)天大晴天,?!?p> 宋流光都聽糊涂了,什么豐國,?還有守護(hù)神獸,?她怎么從來沒有聽過,三千年前難道和現(xiàn)在有這么多都不一樣嗎,?
店小二探過腦袋:“二位不知是在這大堂用飯,,還是上客房里用飯?”
凌燕落道:“大堂,。”
“好嘞,,二位跟我來這邊坐,。”
店小二將凌燕落二人領(lǐng)到大堂東南的一方桌子前,,手腳麻利地沏了一壺?zé)岵?,撂下一句“稍等片刻,飯菜一會兒就上,?!北闳ッα恕?p> 宋流光又開始問了:“什么龍?原來真的有龍嗎,?而且我怎么沒有聽過豐國,?”
凌燕落將劍擱在桌上,抬起頭:“這個時候是有的,。無論是龍還是豐國,。”
“那這個時候也是五國嗎,?”
凌燕落點頭道:“也是,,雖然和三千年后的完全不一樣了,這時候的五國分別是豐國,,靈國,,姚國,云國和大盛國,。國土分布也不是和如今五國一一對上,,與當(dāng)今左紹,衛(wèi)季,,紀(jì)庚,,方慶和邱晉不同的是,,這時的國家都有著神獸守護(hù),雖然都只是上古天獸的后裔,,卻也能保國泰民安,。”
宋流光自生下就沒見過什么叫國泰民安,,想到逃荒路上的亂兵流匪,,不由得心生向往:“真好啊?!?p> 凌燕落聽到她這么說搖了搖頭:“若是真這么好,,你也不會從來沒聽過了?!?p> “師父,,”宋流光問道,“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來說歷史嗎,?”
凌燕落輕笑起來,“你可以這么想,,但是既然是來吃飯的,,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明天帶你去水龍節(jié)玩,,什么不知道的,,玩一天也就知道了?!?p> 帶她玩她自然高興,,宋流光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什么:“三千年前,,三千,,師父,你這個時候在哪兒呢,?”
凌燕落微微一怔,,半晌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清茶,“也許,,正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做著什么,,時間太久,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p> 三千年前,別人都說凌燕落是三千年前斬殺了天妖一戰(zhàn)成名,,雖然不知道天妖是什么,,但是想來凌燕落這個時候應(yīng)該正在修煉或者歷練的路上,,他經(jīng)歷過這個三千年前的世界,歲月化成細(xì)沙被吹散,,他卻一直站在歲月的盡頭,,看著滄海桑田,看著天下分合,,看著神獸隕落,,他好像永遠(yuǎn)不會被這世上的紛紛擾擾所干涉。
宋流光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凌燕落和自己的距離,。
這個感覺很奇妙,。
傳說里站在桃樹下看著仙人下棋的那個凡人就是她,她依靠著仙人跨過時間的長河,,可她依舊是拿著爛柯的凡人,,而凌燕落卻才是遙不可及的仙人。
“他娘的失心瘋氣死爺爺了,!”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聲如洪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西南角,也就是宋流光的背后一個桌子前,,一個穿著短打的壯漢一屁股坐了下來,。
“五哥,怎么了,?哪一個失心瘋把你氣成這樣,?”同一桌的一人問道。
那被叫作五哥的壯漢聲如洪鐘:“還能是誰,?就是臨江閣上的那個小白臉,。他平日仗著那些糊弄鬼的假把式裝樣子就算了,這兩天又發(fā)了瘋,,不停說明天發(fā)大水,,他娘的明天水龍節(jié)大好的日子給他說得晦氣死了,我揍了他一頓他也不知道還手,,窩囊廢一個,。”
“臨江仙,?他以前不這樣啊,,而且他那還真不是糊弄鬼的假把式,我可是親眼見過他畫了一對喜鵲,,最后一筆才畫完,,那對喜鵲就活了飛了出去,。他那畫工本來就異常了得,十歲畫了只老虎掛在墻角把去他家偷東西的賊嚇得屁滾尿流,,只可惜年幼喪親,,沒人照養(yǎng),家產(chǎn)也被窮親戚敗光了,,不然這一妙手怎么會天天呆在凌江閣賣藝,。”那一桌的另一個人搖了搖頭道,。
“我呸,,”那壯漢鄙夷道,“什么十歲畫虎十二畫龍的,,他那假把式要是真的畫什么活什么,,那還能淪落到跑到臨江閣去蹭那白墻畫畫,當(dāng)年衙內(nèi)大人就是戳穿了他依靠歪門邪道騙錢,,勒令全城都不許賣紙給他,,他要是真的畫什么是什么自己畫出紙來,這么多年了,,不還是天天畫完用水潑了繼續(xù)畫嗎,?”
“他真的說了明天發(fā)大水?”
“可不是,?還說整個陵城都跑不掉,,一邊瘋瘋癲癲說著鬼話一邊在那墻上畫那瘆人的玩意,真他娘的后悔,,我應(yīng)該把他畫也給抹了,。”
宋流光轉(zhuǎn)過腦袋,,看向正在喝茶的凌燕落,。
“明天?”
凌燕落將茶碗擱在桌上,,“正是,。”
走云連風(fēng)
凌燕落:我當(dāng)時可沒有那么瀟灑,,你胡說,,我不是,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