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於緝熙猛的坐起身來,,十指一點點收緊,,眸光渾然陰鷙。
時至今日,,哪怕他今生還未見過蘇子安,,可那恨意卻分毫未減,甚至愈發(fā)深了,。
只前世靜安寺的那一夜,,他便有理由殺蘇子安千次萬次。
倏爾間,,院中似有樹葉“沙沙”清響,。
隨即,,窗被“咯吱”推開來,為影的手按在腰間劍柄之上,,正要抽出,。
卻見於緝熙斂了神色,抬手指尖于半空中略揚,,示意他不必動手,。
那個翻窗的人,穿著身再招搖不過的錦衣,,跳過窗就走到了於緝熙床邊,,很是熟絡地坐了上去。
於緝熙緩緩松開指尖,,靠在床頭,,將小臂搭在膝頭。
荊易安朝他身側蹭了蹭,,懶懶靠了回來,,調侃道:“干什么了臉那么紅?調戲良家婦女了,?”
於緝熙抬眼,,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聽著像你常做的事,怎么,,醉春樓回來,?”
荊易安一向沒皮沒臉,這一說更加蹬鼻子上臉,,滿臉堆著笑:“那可不,,醉春樓的那些個小娘子又嬌又軟銷魂的緊,改日帶你見識見識,?”
於緝熙冷道:“不必,。”
荊易安持續(xù)發(fā)揮不要臉的精神,,嬉皮笑臉地往上貼:“那么見外做什么,,咱都好久不見了?!?p> 於緝熙將手臂搭在荊易安肩頭,面上未見絲毫情緒:“你也知道,,你我好久不見了,?我還以為你是不會再來了?!?p> 荊家同於家一向交好,,只是前些日,,因著意見相左鬧的不歡而散,頗為孩子氣的賭了許久的氣,。
荊易安全然不在意於緝熙的冷漠,,拿胳膊頂頂他,“誰叫我如今要承你的情,,你小子不低頭,,少不得我低一低,誰叫我那么喜歡你,!”
於緝熙微微搖了搖頭,。
荊易安疑惑道:“不過如今,陛下尚且沒有打壓荊家的意思,,甚至還把南方鹽運都給了荊家,,怎么會突然……”
於緝熙望向窗臺,眼底劃過一絲寒意,,目光所過之處絲縷成冰:“不是陛下,,是太皇太后,這錢不是握在自己人手里,,總歸放不下心來,。”
“太皇太后,?可她前些時候也同意將鹽運……”
荊易安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當初他姑姑被立為皇后,,太皇太后一黨就全力反對,,這許多年都是因姜帝的格外照拂,荊家才得以混的如斯風生水起,。
太皇太后看荊家向來不順眼,,怎么可能一反常態(tài)的支持荊家掌鹽運?讓荊家握著姜國幾乎半數(shù)財富,?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呸!死老妖婆,!
於緝熙眼底寒意逐漸退散,,唇畔笑意發(fā)冷:“天家恩寵能得幾時?若真有什么,,憑你荊家那些個家產(chǎn),,什么罪名定不下來?屆時咱們陛下,,還真能壓下來,?”
荊易安不說話了,。
太皇太后干權涉政,意圖把控朝政大權,,同姜帝勢同水火將朝堂分裂兩派,。
明面上姜帝主持大局,可背地里卻處處受太后掣肘,,若真有什么,,依靠那些虛無縹緲的皇恩,只怕是天真過甚了,。
於緝熙眼底歸于沉沉幽深,,再無半點波瀾,靜若寒潭,,語調淡漠無平無仄:“這世上不只有權勢會到頭,,富貴亦如是,你這潑天的富貴此刻若還不舍,,只怕也沒命花了,。”
自古來,,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的姜國民殷國富,,金山遍地,,哪里還差區(qū)區(qū)一個荊家賺錢交稅?
再者說,,抄家之后的那些錢,,可不好說進了誰的口袋。
荊易安暗暗握緊拳心,,“可就是我家肯舍,,那老妖婆既想動手,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p> 於緝熙將靠在自己肩頭的腦袋推開,淡淡道:“虎嘯寒梅,,示弱交權,,置之死地而后生,到底荊皇后同陛下的情分還在,?!?p> 於緝熙腰間那塊虎嘯寒梅的玉佩,正是荊皇后生前所雕,,可前些日子被太皇太后“意外”丟失,,於緝熙留心找了回來。
荊易安敲了敲額頭,,只覺紛亂的思緒一點點下沉,。
如今也只有交錢換命,再來點什么變故,,姜帝向來一仁善自居,,又顧念已逝的荊皇后,自然會保下荊家,。
況且,,只要荊家的變故足夠大,姜帝想要保下荊家的意念足夠深,,太后自然也不會動手做一件沒有把握的事,。
況且,荊家都無法構成威脅了,,那還有什么必要勞心費神,?那個老妖婆最會權衡利弊了!
不過要怎么讓那個老妖婆相信,,讓姜帝心生憐憫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論“裝”,荊易安一向自信滿滿,。
荊易安被推開,,想通其中關鍵后豁然笑開,又再度把腦袋往於緝熙心口蹭了兩下,。
嬉皮笑臉道:“我就知道小熙熙對我最好了,!”
於緝熙朝后一靠,“荊小四,?!?p> 為影蹲在梁上,繼續(xù)捂眼睛,,他家主子喜歡的是女人,,他家主子喜歡的是女人!
荊易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滿哼道:“小氣,!那么兇干什么!”
於緝熙眉梢微抬,,斜斜睨了她一眼,,用肩頭一轉撞了回去:“你不想著怎么說服你父親,還在我這撒潑耍賴,?嗯,?”
荊易安揪著頭發(fā),,大感頭痛,“哎呦,!那個老頑固哦,!”
於緝熙揉了揉眉心不置可否。
荊易安出神了一陣,,從懷中掏出個青玉色的瓷瓶來,,塞到於緝熙手中:“你那毒南晏暫時也還解不了,這藥大抵在你毒發(fā)時,,還是能抵些疼痛的,。”
於緝熙握緊手中瓷瓶,,倏爾展唇一笑,,“這就夠了,多謝,?!?p> 荊易安站起身,捋了捋衣袍,,頗為曖昧道:“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我改日再來找你私會,!”
“滾,!”
荊易安熟練地翻窗躍墻而出,可見平時沒少干這種事,。
於緝熙唇畔笑意緩緩消失,。
“為影?!?p> 為影從梁上躍下,,滿面愁苦地躬身道:“屬下在?!?p> 他好像聽了太多不該聽的,,還看了不該看的,怎么辦,?他其實還是不太想被挖眼睛割耳朵的,!
於緝熙全然沒有在意,為影面上糾結的神情,,將袖口捋直道:“那人,,如今怎樣了。”
為影吞了口口水道:“按主子的吩咐捅了十刀,,斷了腿,,送到了宮里?!?p> 於緝熙自身側端起一盞暖茶,,道了個“好”字。
茶盞蓋于他手中,,用于輕輕撥弄著茶面漂浮的茶葉,茶水蒸騰而起的水霧蒸的他面容氤氳,。
半晌,,蓋子落回茶盞上,於緝熙眸中微動,,沉聲道:“你且附耳過來,。”
薄唇仿似無聲輕啟,,開合間渾然滲透著絕然冷意,。
“屬下明白?!?p> 其實這種事,,由荊易安來做更為合適,但如今荊家到底處于風口浪尖之上,,再有牽扯,,只怕于荊家不利。
今生,,他所在意的,,必會一一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