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突然響起一陣急急的鉦鳴,。
這些年避世坡一直太平,,此時竟然有敵情!
晏如雪猛然驚醒,,掀被而起。她驚慌地奔出門,,正撞見父親拎著鳳鳴刀站在門口,。
母親抱緊熟睡的阿曜,娥眉緊蹙,。阿曜手里握著撥浪鼓,,被風(fēng)一吹叮咚作響。父親摟住母親的肩膀,,俯身輕柔地在她額頭一吻,。晏如雪有些困惑,她還從未見過父親如此鐵骨柔情,。
父親面色沉重,,慈愛地?fù)崦㈥最^頂,扭頭朝晏如雪道:
“兒啊,,爹帶你去見見世面,!”
父親渾厚的嗓音讓她安心,她點(diǎn)點(diǎn)頭,,望一眼一臉擔(dān)憂的母親,,隨父親沖出家門。
天將明未明,,漫天的喊殺聲如潮水席卷而來,。刀光劍影中,,父親與貴人抵背戰(zhàn)斗。貴人寶劍奪命,,堅毅的面龐沾滿血跡,。晏移海長刀飲血,虎軀布滿殺意,。
晏如雪跟在二人身后,,揮長刀震飛黑衣人攻來的長劍。她平生哪見過這么多血,,心怕得戰(zhàn)栗,,手慌得顫抖,今時今日才知自己的傲氣多么不堪一擊,。
忽然,,村子里燃起火光。
晏移海抬頭一看,,眼中劃過悲愴,。他突然將伴他戎馬一生的鳳鳴刀擲給她,撿起一桿鋤頭,,架住襲來的長矛,,揚(yáng)聲催促。
“雪兒,,去找你庸伯伯,,叫他搬救兵來!”
她猛搖頭,,她做不到,!她怎么可能像父親一樣,面對兇猛的敵人毫無懼色,?她怎么會有父親那種膽量,?
“我不走!我要跟阿爹在一起,!”
“此處距酅城二十里,,來回一個時辰,你搬來救兵,,大家才有救,!快走!”父親平生第一次沖她疾言厲色,。
晏移海使出渾身力氣挑開黑衣人,,一把將她推出人群。
也許是父親臉上的不舍與決絕,讓她一下子沖破面對強(qiáng)敵的恐懼,。她一手緊握鳳鳴刀,,翻身躍上黑鬃烈馬,拽緊韁繩,。黑鬃烈馬在原地打了個轉(zhuǎn)兒,。
她回身去看,父親與貴人拼死戰(zhàn)斗,。黑衣人沖殺中,,父親瞠目朝她大喊:“我兒快走!”
她夾緊馬腹,,一甩韁繩,,黑鬃烈馬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她騎馬抄小道走,,在密林中甩掉追兵。
天光大亮,。
還沒出林子,,晏如雪一眼就看到前方兩名黑衣人。再往前看,,這兩人追著一架馬車,,眼看就要追上。
她定睛一瞧,,這闊氣的馬車不正是栓在她家門外那駕,?害得她有家不得歸,如何不認(rèn)得,?
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策馬疾馳出樹林,拎刀一橫一拍,,兩名黑衣人措手不及,,當(dāng)即被拍飛馬下!
馬車停了下來,。
晏如雪反手拎長刀,,提馬上前,在馬車旁停下,。
“貴人要想安全離開,,最好還是棄了馬車,走這條小路,?!彼У兑恢笜淞种幸粭l隱秘的小徑。
車上人隔著簾子道:“多謝如雪姑娘,?!?p> 聲音冷淡清越,,是那個少年。
晏如雪一挑羽眉,,他留父親在村中浴血奮戰(zhàn),,竟狠心獨(dú)自逃命?
她急著救人,,旁的事可管不過來,。正欲提馬就走,又聽那少年冷然吩咐侍衛(wèi),。
“將后面二人殺了,。”
她急勒住馬,。
“他們已經(jīng)不具威脅,,為何要?dú)ⅲ俊?p> “斬草除根,,以絕后患,。既然姑娘下不了手,我替你來做,?!?p> 她不禁錯愕,這少年口中竟有如此殺伐之氣,!此時她從未殺過人,,自然覺得殺人是殘忍的事。
“郎君何必趕盡殺絕,?”
少年聽出她隱隱動怒,,頓了一下,道:
“姑娘救我一命,,我愿依你之意,,饒了他們。不過姑娘要謹(jǐn)記,,像你這般心慈手軟,,日后總會付出代價?!?p> “多謝告誡,!我要去酅城搬救兵,郎君珍重,?!?p> 少年一手按住諜者名冊,一手撩起車簾。
漫天風(fēng)雪中,,晏如雪反手提長刀,,紅衣如火,黑馬驍騰,,勢可橫行萬里,。
他眼底閃過一抹贊賞,低聲道:“向死而生,,勇氣可嘉,,可惜已經(jīng)晚了?!?p> 晏如雪絕塵而去,,遂將他的話拋之腦后。十年后因今日之失差點(diǎn)惹來殺身之禍,,方知少時才智過人,,今日所言不虛,一語成讖,。
晏如雪一刻不敢停,,頂著刺骨的寒風(fēng)急急催馬,眼看酅城軍營近在眼前,,這才喘上一口氣。
守門士兵認(rèn)出是她,,急忙開營門放行,。晏如雪策馬沖入大營,不等馬停,,飛身下馬,,直奔中軍大帳。
聽軍士來報,,庸寅迅速離席,,大步邁下臺階。
晏如雪裹著一股寒風(fēng)撲進(jìn)帥帳,,一把拽住庸寅的衣袖,,上氣不接下氣,呼出的氣息瞬間變成白霧,。
“庸伯伯,,您快帶人去避世坡!有一伙黑衣人攻上避世坡,,見人就殺——他們足有上百人,,求您救救我家人和村民們!”
庸寅一把托住她下跌的身體,緊皺眉頭,,安撫道:“如雪,,你安心在軍營住下,剩下的事就不要管了,?!?p> 晏如雪堅決地?fù)u頭,催促道:“請您即刻發(fā)兵,,我跟您一道回去,,爹娘和阿曜還在等著我呢!”
庸霖面露難色,,艱澀道:
“孩子,,黑衣人有備而來,就算現(xiàn)在集結(jié)軍隊去救,,也是晚矣?。 ?p> 晏如雪疑惑地抬頭,。庸伯伯這是怎么了,?他結(jié)拜兄弟一家三口命在旦夕,他應(yīng)該披甲戴盔立刻前去營救才是,!庸伯伯怎么可能會放任不管,?一定是她平日太過任性放肆,庸伯伯想給她個教訓(xùn),!一定是,!
她“噗通”一聲跪倒,前天夜里跪得青紫的膝頭鉆心地疼,,她卻全然顧不上,,俯身朝庸寅猛磕頭。
“庸伯伯,,以前是如雪不懂事,!請您看在與我父親八拜之交的份上,看在我與庸霖定親的份上,,求您發(fā)兵救救我的家人,!救救避世坡的鄉(xiāng)親!求求您……”
庸寅心如刀銼,,滿臉痛苦,。
“好孩子,你起來,!聽伯伯說,,私自調(diào)兵是死罪,,你好生在這住下,伯伯和霖兒會將你當(dāng)成一家人……”
“我不起,!”她的淚水唰地淌了下來,,搖著頭,滿眼哀求,,“庸伯伯,,求求您快點(diǎn)派兵!庸霖,,庸霖若在這,,他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庸寅長嘆一聲?!昂⒆?,霖兒在又有什么用呢?”
晏如雪猛然一頓,,恍然明白了,,來的路上那種驚懼又襲上心頭。
她抬起驚慌的雙眼望向庸寅,,聲音開始顫抖,。
“您……您是要見死不救嗎?”
庸寅身子一顫,,嘴唇翕動,,有苦難言。
這其中的道理,,怎能跟她說明白,!
晏如雪滿眼失望,恨意頓聲,,噌地站起身。
“都說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今天侄女算是看透了!什么八拜之交,,什么永結(jié)同心,,抵不過大難臨頭保命要緊!”她一把扯下潔白無暇的玉佩,,嘲諷道:“既然不能共患難,,就做不成一家人,這信物,,要它作甚,!”
她將玉佩狠狠地朝地上一扔,。玉佩撞擊地面,瞬間化為碎片,。
她憤然轉(zhuǎn)身,,毅然走出軍帳。
庸寅在她身后大喊:“如雪,,你這是去送死……來人,,快將她攔下!”
晏如雪挑起放在門口的鳳鳴刀,,反手一揮,,掀翻十?dāng)?shù)條戈矛。
她飛身上馬,,一扯馬韁,,馬蹄在空中劃個弧線,調(diào)頭返回,,轉(zhuǎn)眼殺出重圍,,闖營而去。
庸寅抱憾頓足,?!坝故锨废碌膫肋h(yuǎn)也還不清了……”
庸霖拖著一條斷腿,,一瘸一拐地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遍體鱗傷,血染中單,。
他站都站不穩(wěn),,卻甩開父親的攙扶,僵著腿把碎片一塊一塊撿起來,,捧在掌心,,低喃道:
“父親,我欠她一條命,,我隨時等她來拿……”
山坡上火光沖天,,她策馬狂奔,心揪得難受,,只恨馬兒不能再快些,,再快些!山上淌下來的鮮血染紅了具水河,,她驅(qū)馬踏過血水,,沖上山頂。
寧靜祥和的避世坡,,半日內(nèi)成了人間煉獄,。父老鄉(xiāng)親身首異處,、橫尸遍野,房屋在大火中坍塌,,泥濘的路上血流成河,。
晏如雪愴然心悸,臉色煞白,,如身置黃泉噩夢,,發(fā)瘋一般尋找她的家人,終于在倒塌的牌坊下找到他們,。她倉惶奔過去,,不知被誰的殘肢絆倒,手腳并用爬到爹娘面前,。
阿爹雙手雙肩扛著斷裂的石柱,,跪在地上,傷痕累累,,一支箭射穿他的心臟,。阿娘夾在石柱之間,懷里抱著阿曜,,一柄利劍貫穿他們母子二人,。
她含淚拖出阿娘和弟弟的尸體,卻怎么也抬不起千斤重的石柱,,拉不出阿爹的尸身,。
“阿爹!阿爹,!”
她擁著阿爹僵硬的尸體痛哭流涕,。從前她有多厭煩這身力氣,此時就有多恨自己不夠強(qiáng)大,!她無可奈何,,最終推倒石柱,拉出父親,。
忍痛拔出他們身上的兵器時,,痛得她撕心裂肺。劍鋒劃開母親的傷口,,仿佛割在她身上,長箭淌下父親的鮮血,,猶如滴在她心上,。這些親人身上傷口和鮮血,恨不能都加在她身上,。
她背起爹娘放入新挖的墳,。最后一次擁抱她最摯愛的親人,。抱起阿曜時,她的眼淚又洶涌而出,。阿曜小手里還攥著她送的撥浪鼓,。他閉著眼,小臉沾滿血跡,,他的身體那么輕,,那么軟,好像只是睡著了,。睡醒了,,還會歡快地叫她“阿姐”!阿爹說力氣“想送人也給不了,,別人想要也拿不走”,,她多希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他!只要他回來,,她什么都不跟他爭,,爹娘的愛都給他,什么都給他,,只求他能回來,!
將阿爹、阿娘和阿曜合葬在一起,,她心中無限悲涼,。他們一家三口團(tuán)聚了,獨(dú)留她一人孤零零在這世上,。
老天爺為什么不把她一起帶走,?她真的好痛苦。
天上盤旋的禿鷲終于撲下來啄食尸體,。她憤怒地爬起啦,,揮起鳳鳴刀,趕走這些禿鷲,。轉(zhuǎn)身看看親人的尸首,,表姨、表舅,、二舅姥姥,、二叔公、二叔婆,、表嫂……昨日來家時,,他們還曾熱絡(luò)地同她打招呼,才一日光景,,他們卻成了冰冷的尸骸,。
“不,,我不能扔下他們!”她聲音干啞,,喃喃自語,。“我不能讓親人們的尸體曝尸荒野,,任他們被禿鷲叼,、野狗啃,死后也不得安寧,。爹娘地下有知也不會原諒我,。”
她身心疲憊,,卻又揮起鍬,,不眠不休,仿佛不知饑餓干渴,,不知疲倦困頓,。大火燒了兩天兩夜,她挖了兩天兩夜,,停下來時才發(fā)現(xiàn)嘴唇干裂,,兩手血泡。
她感念貴人的恩義,,將貴人埋在父母的墳西側(cè),,其他人則埋在他們喪生的地方。埋葬表舅媽時,,她雙手顫抖——表舅媽開膛破肚,,臍帶連在孩子身上,是個男嬰,。
第三日天亮,,大火熄了,村莊上空騰起縷縷黑煙,,滿目斷壁殘垣,。
燒焦的門板被劈成一塊塊木板,刻字當(dāng)墓碑,?!百F人”、“表舅媽玲和未出世的孩子”……大多只有稱呼,,沒有名字,,因?yàn)橹恢Q呼,不知名字。
對著遍地墳冢,,她頹然跪了下來。這時才切切實(shí)實(shí)感受到,,她的家人不在了,,親人也不在了。這世上再也沒有阿爹,、阿娘和阿曜,,她再也沒有家了。
母親溫柔的手撫摸她頭發(fā)和她的諄諄教導(dǎo),;父親癢人的大胡子,,夸耀的大嗓門和他的大笑聲;還有阿曜柔軟的小身體,,叫“阿姐”的呼喚聲……
不在了,,一切都不在了!曾經(jīng)她討厭的一切都令她無比懷念,。她深吸一口氣,,眼淚已經(jīng)淌干,咽下的是滿腹苦楚,。才過兩天,,她已痛苦至極,飽嘗思念之苦,。
萬念俱灰中,,一點(diǎn)憤怒的火星在心底點(diǎn)燃,她將一枚金箭簇攥緊在手心,。不知父親與什么人結(jié)仇,,竟用帶有獨(dú)特印記的箭射殺他,仿佛刻意留下標(biāo)記,,唯恐旁人不知是他干的,,簡直喪心病狂!
憤怒之火瞬間燃燒成仇恨,,在她胸中張牙舞爪,,鍛造出一把復(fù)仇的利劍!她暗暗發(fā)誓:要為爹娘和幼弟報仇,!要為避世坡三百多口無辜百姓報仇,!
她想起父親的話,“齊都臨淄人物風(fēng)流,,百姓富庶……那是我的故鄉(xiāng),,做夢都想回去看看……”
父親身為邊城大將,莫名慘死這么多天卻無人問津,此事或許與都城有關(guān),,這紀(jì)國也沒什么好留戀的,。
她可以去齊國,借齊國的力量找出殺害家人的兇手,,為家人復(fù)仇,!
從火堆中翻找出些未燒焦的烤餅,裹在包袱中掛在馬鞍上,。她提起鳳鳴刀,,翻身上馬,最后再望一眼破碎的家園,。
山頭一株寒梅凌霜傲雪,,斗寒而開。她下定決心:以后她不是酅城晏司馬的掌上明珠晏如雪,,也不是紀(jì)國上卿庸氏嫡孫的未婚妻,,而是為報家仇而生的晏傲雪。
她一夾馬腹,,打馬西行,。
從白雪皚皚的正月,走到青草依依的二月,,這一路何其漫長,!
晏傲雪自信滿滿,以為很快就能到齊國,,很快就能報仇?,F(xiàn)實(shí)卻告訴她,她多么自不量力,。路上落水,,漂了數(shù)日便去了她半條命,被人救起后休養(yǎng)月余才得以成行,。
當(dāng)她她拄著鳳鳴刀站在伏龍山腳下,,蓬頭垢面、破衣爛衫,,生著凍瘡的腳磨破流膿,,渾身上下哪還有半點(diǎn)酅城天之嬌女的影子?
她咧開干裂的唇自嘲一笑,,暖春穿夾衣,,若有人見了會以為她是個瘋子吧!
此處已是齊國地界,,要去齊都臨淄只有兩條路,,一是拿官憑路引過城門,二就是翻過伏龍山。官憑路引那東西她當(dāng)然沒有,,唯有走翻山這條路,。但伏龍山人跡罕至,闖入此山的人總是莫名失蹤,,山中定有埋伏,,她必須小心行事。
她想盡快翻過山頭趕到臨淄,,沒想到一路臥冰飲雪,此時發(fā)起燒來,。她找個樹洞躲起來,,想等著發(fā)熱過去。干糧吃完了,,饑腸轆轆,,更餓得她頭昏眼花。
抱著鳳鳴刀,,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個溫暖的小手在推她,。
“阿姐,,小阿姐……”
她心頭驀地一震,手指微動,,虛弱無力地握住那只小手,。
“阿曜……”她張張嘴,干啞的喉嚨發(fā)出空空的聲音,。
見她活著,,那小手用力地拽她。
“小阿姐,,這里可是禁地,,被惡人抓到你就死定了!快起來,,我?guī)汶x開,!”
惡人?惡人……
她掙扎著睜開雙眼,,入目一片刺眼的白光,,激得她雙眼干澀地疼,她閉眼適應(yīng)了下光線,,再次睜開,。
眼前恍惚有個穿紫衣的小男孩。她渾渾噩噩地想,難道那些黑衣人沒有屠村,?阿爹阿娘還在,?阿曜還活著?這一切不過是她燒糊涂了做的夢,?
樹洞外雜沓的馬蹄聲,、腳步聲臨近,一片獵狗狂吠聲,。
男童焦急地拉扯她,,驚恐萬分道:“阿姐,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晏傲雪強(qiáng)撐著坐起來,喃喃道:“別怕……阿曜別怕……阿姐會保護(hù)你……”她一使勁,,拄著鳳鳴刀站起來,,“你別怕,阿姐這就給你打跑惡人……”
小男孩扶著她從樹洞中出來,。她頭昏沉得厲害,,模糊中十幾個高大的身影圍住他們。她將刀往地上一立,,支撐住身形,。
“小兔崽子,還敢跑,!本大爺有十幾條獵犬,,看你往哪跑!”
健壯的少年騎在高頭大馬上,,看到小男孩身邊還有一人,,不由一怔,待看清她一身裝扮,,哈哈大笑,。
“找個乞丐當(dāng)幫手,我看你是找不到人了吧,!快把千里馬交出來,,不然叫你好看!”
“那,,那馬是君父送我的,,它是我的,憑什么給你,?”男孩在低聲回嘴,,聲音微顫,。
“我是齊國太子,整個齊國以后都是我的,,何況一匹馬,?不聽話的小賊貨,今天君父不在,,我看誰給你撐腰,,給我上!”他一招手,,兩條黑毛獵犬“嗖嗖”飛撲而上,。
晏傲雪驀地直起身,把‘阿曜’往身后一攬,,提起鳳鳴刀,,反手一跳。
兩條獵犬割斷喉嚨,,嗚鳴著飛了出去。
少年大怒,,招呼身后侍衛(wèi),。“你們愣著做什么,?都給我上,!”
公子小白緊拽她的衣裳,急道:“小阿姐,,你快走,,你別管我!”
她回頭,,雙目無神地看向他,,干啞的嗓音道:“阿曜別怕……阿姐就是死也會保護(hù)你……”
晏傲雪忽然充滿力氣,一震鳳鳴刀,,揮刀而上,。勁風(fēng)穿過刀背銅環(huán),發(fā)出鳳鳴之聲,,刀鋒劃破皮盔皮甲,,刃不染血。來的路上她已殺過兩個山匪,,再多的鮮血都不會讓她驚駭,。她如地府中不知疲倦的傀儡,又似戰(zhàn)場上殺紅眼的戰(zhàn)士,,越挫越勇,,只管迎敵,。
公子小白看著她激戰(zhàn)的背影心中震顫,這小阿姐分明已沒了意識……
不知何時,,周圍烏泱泱地圍了一群人,。
晏傲雪站在滿地哀嚎的護(hù)衛(wèi)中,舉刀一指對面少年,,十足威嚇,。
那少年嚇得一哆嗦,緊拽中年男子的袍袖,,“君父,,君父!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而已,!”
“這孩子年紀(jì)輕輕,,刀法卻精湛純熟,實(shí)屬難得,?!敝心昴凶芋@奇不已,翻身下馬,。
“國君萬萬不可,!”眾大臣極力勸阻,紛紛下馬戒備,。
齊君斥退眾人,,只身走到她面前。
“小姑娘武功不凡,,仗義相救,,我齊軍正需要你這樣的少年英雄,你可愿隨我回去,,在軍中效力,?”
她充耳不聞,一雙杏眼僵直,,目光混沌,,人如石像。
齊君握住她的刀,,想讓她放下兵器,,拽了下,竟沒拽動,。
“君父,,她失去意識了!”
公子小白從晏如雪身后探出頭來,,輕輕拉拉她的袖子,,“阿姐,,這是我的君父,我們安全了,?!?p> 他童稚的嗓音穿入她燒得糊涂的大腦。她低頭看了看他,,確認(rèn)他所說屬實(shí),,驟然闔上眼,手握長刀,,直直倒下,。
“小阿姐!”公子小白大叫一聲,,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