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紅酒烤著火的傅嬌嬌收到了妹妹的微信,,是一張圖片,。
“這東西怎么玩兒?求助,,【哭唧唧】,?!?p> “和麻將牌一樣?!?p> 對方?jīng)]有回應,,傅嬌嬌把頭靠在膝蓋上,又給她回了一條,,“我忘了,,你不會玩兒麻將?!?p> 抬頭正看見年鶴霄,,男人今天回來得早,難得沒有應酬,,給她捎了心太軟,,毛蟹年糕還有咸蛋黃茄子和玫瑰定勝糕。
葷素合理,,還盡是甜口,。
傅嬌嬌吃得很飽,可惜不能出去遛遛食,。
前幾天下雪的時候她就想出去,,可是年鶴霄沒允許。
其實也能理解,,上次在夜店出現(xiàn)了一次,,傅錦珩就追來了,她要是再被軟禁起來,,那他就治病無望了,。
所以她只是隔著窗子看了看,看整條衡山路高高低低的房子都被染了一層白色,,每個路過的人都笑盈盈的。
人心說簡單其實也簡單,,有時候只要一場雪,,一杯茶,一個微笑就能被治愈。
說復雜也復雜,,同室操戈,,父子失和,夫妻不睦,,明爭暗斗的算計,,無休無止的掠奪,什么都無法填滿,。
那一整天年鶴霄都沒出去,,晚上準備了火鍋,請她一起吃,。
飯從黃昏吃到深夜,,他話很少,只是很耐心地給她說各種食材涮多久,、怎么吃才好吃,,還有什么別的做法,吃到過最奇葩的菜式是什么,。
年家的事,,莫說是傅嬌嬌,就是街頭巷尾的普通人,,隨便捉一個問問,,也能聊上幾句。
所以傅嬌嬌怎么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剛開始礙于面子,,只能聽著,后來索性打破,。
“我很少吃火鍋,。”
“我家里沒有什么人能陪著我,,像我這種位高權(quán)重的,,朋友也沒幾個,那種一個人吃的火鍋太孤單了,,所以干脆就不吃了,。”
“我猜你也一樣,,那些家人閑坐,,燈火可親的日子,你我都沒有,?!?p> 年鶴霄愣了半響,,可能是沒料到她會把話說得那么白,隨即便苦笑,。
“抱歉,,可能我說的太多,讓你覺得有點煩了,?!?p> “我并不介意做一個傾聽者,但我覺得,,與其說,,倒不如做,你那個哥哥和我的哥哥又不一樣,?!?p> 他以為她在說年鳳鳴,想要辯駁,,卻發(fā)現(xiàn)不是,。
“年鵬程是出了名的狠,你懷疑他也不能像我這樣打他一頓,,所以只能忍著,,忍字心頭一把刀,忍得越久越難受,,所以等到了報仇那天,,要連本帶利討回來,把他做的錯事,,和你這些年的忍耐都加在一起,,你這么想著,會舒服很多,?!?p> 從來沒有人這么和他說過。
他剛蘇醒過來的時候,,周圍人只是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他說他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是車禍,,貨車突然撞過來,,他和二哥都沒反應。
后來問的次數(shù)多了,,他有回頭疼發(fā)作,,差點又進手術室。
醫(yī)生把親屬都呵斥了一遍,,自此再沒敢人跟他說什么,。
年鵬程不是第一個來探望的,,但也不是沒露面,既不心急,,也不心虛,坦坦蕩蕩的,,好像就是不怎么要好的異母兄弟出事了,,走個過場而已。
越是這樣,,他越不能輕舉妄動,。
再到后來,所有人對他就只有一句話,,好好活著,。
別像他二哥那樣就好了。
母親這么勸,,好友陸矜北也這么勸,。
他們不是不信他有能力倒扳年鵬程,是不信他能活到那個時候,。與其余生都在恨意中度過,,倒不如過幾天好日子。
陸昱寧更是表示過,,只要他愿意,,婚約如舊,他們立刻舉行婚禮,,然后去國外,。
“法國,瑞士,,還是美國,,日本,你想去哪兒,,我都陪著你,,四哥,我們不管這些了,,好不好,?”
每個人對那件事都心知肚明,可全都讓他算了,。
二哥一條命,,他半條,就這么,,算了,。
他做不到,。
所以搬出來,到夜店去,,包了場,,那些人喝的每一杯,都是他買下來敬他二哥的,。
沒有人懂他,。
就更顯得傅嬌嬌這句實話難得。
兩個人因為那一頓火鍋,,變得熟絡了些,,也會聊些跟他的病有關的話題,他不再是偶爾回來,,基本上把這兒當成了申城的落腳點,,另一棟常去的別墅倒是不住了。
原本近鄉(xiāng)情怯,,不愿來衡山路,,現(xiàn)在倒是沒那么多心理負擔了。
“我們打牌吧,?!?p> 忽然對著年鶴霄說了一句,看他金絲邊眼睛下面透露出疑惑,,傅嬌嬌又說了一句,。
“你,我,,楚楓和蕭塵,,正好四個人,打麻將,?!?p> “蕭塵出去辦事了,楚楓不會,?!?p> 傅嬌嬌嘆口氣,窩回沙發(fā)里,,她算是明白了,,老實人內(nèi)秀,除了愛臉紅,,做事倒很靠譜,。
楚楓嘛,只會打架,,別的一竅不通,。
“你要實在覺得沒意思,,不如我們......”
“有沒有點競技類的游戲?”本來想說帶她出去包個場看個電影或是話劇,,但顯然,,這位大小姐對那些藝術氣息十足的東西不感興趣。
“國際象棋,?”試探著問了一句,,他記得家里有一副,是古董,,他二哥收藏的。他們兄弟兩個都喜歡下象棋,,也喜歡買,,買來當裝飾品放在家里。
不過女孩子,,估計會這個的不多,。
“行吧,”光腳下地,,傅嬌嬌揉了揉脖子,,看那個架勢不像是下棋,倒像是打架,,“等我出去,,一定要去澳門賭一把?!?p> 怎么會有女孩子這么好斗,。
兩個人坐在客廳里,象牙色的棋盤,,她選了淺色的,,他是深色。
“年鶴霄,,你聽過棄車保帥么,?”
她每次都喊他四少爺,年鶴霄覺得不合適,,讓她喊他的名字,,她就這樣連名帶姓的叫。
倒是不讓人覺得彼此生疏,,反而好像關系很近,。
“如果我是被我爸爸關起來的,那咱們就是同病相憐,,你和我在父親眼里都是那個車,,是需要棄掉的,,用來保他們心里更重要的?!?p> 眼看要輸了,,她也沒把自己的馬丟掉。
“這么一想就生氣,,大不了同歸于盡,,也不能先犧牲自己?!?p> 年鶴霄笑了,,因為這句話,他有點不想將她的軍,。
一時心軟,,結(jié)果倒被她占了上風。
棋逢對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鳴金收兵,傅小姐贏了,,贏在他得遇知己的不忍上,。
“與人斗太沒意思了,我們與天斗吧,,要逼著它讓我們半子,。”狡黠一笑,,帶著三分酒意,,七分得意,“就像剛才一樣,?!?p> 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從她開口就是策略,。
賭就是他會猶豫,,反而給了她反敗為勝的機會。
“如何逼呢,?”
“做生意可不是下象棋,,不是國王或者帥什么的丟了就滿盤皆輸了,如果最重要的沒了,,次要的就變成了首要的,,不是么?”
她依舊蜷在沙發(fā)里,睡裙裙擺被拉上去半截,,露出細白的小腿和腳踝,。
從搬進來,她就好像沒穿過鞋,。
在屋子里永遠都是睡衣,,不像是在英國看見的那種性.感的,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睡裙,,長及腳踝,,看上去很舒服。
唯一一次去外面,,穿的是機車服,。
從穿著上就能看出這個人有多不喜歡束縛,睡衣自不必說,,機車服雖然緊,,但對于騎摩托卻是十分方便的,尤其加速的時候,,為了減少阻力,整個人都能伏在車上,,幾乎就是和車融為一體了,。“我猜,,你很喜歡騎馬,。”
“哈,?”傅嬌嬌不明白為什么兩個人之間的話題跳到了騎馬上,。
年鶴霄抱歉地笑笑,他走神了,。
不是她說的讓他不感興趣,,相反,這個人太有趣了,,所以他走神了,。
在想她為什么那么有趣。
“你繼續(xù),?!?p> “如果傅錦珩沒了,我爸就沒別的指望了,?!鄙駬鯕⑸瘢饟鯕⒎穑潤?quán)竊柄這種事其實也不難,,“當然,,我猜你是不愿意這樣的,你是不是想讓年鵬程活著看見你掌管年家,?!?p> “是?!北〈酵鲁鲆粋€字,,簡單,直接,,極富有侵略性的肯定,。
“我會幫你的?!?p> 從剛剛她下棋時開口就是在幫他出主意了,,只是這個主意他并不喜歡,所以她提供了第二個,,“我不但會治好你的病,,還會幫你把年家收入囊中?!?p> “你救了我,,光還你一條命總覺得不夠?!?p> 年鶴霄啞然,,他知道她理解他是因為兩個人有差不多的經(jīng)歷,也知道她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給他出謀劃策,,但這樣直白的承諾還是讓他意外,。
他們這種人家之間,永遠都是因利而聚,,利盡而散,,遇到別人有事,也多是隔岸觀火明哲保身,,不趁虛而入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哪有這么樣的。
江湖義氣,。
腦子里閃過這四個字,,年鶴霄又笑了。
“你不信我,?”傅嬌嬌看他這樣原本有點不高興,,可是想想自己確實也沒有跟他證明過什么,,不悅轉(zhuǎn)瞬即逝。
搖搖頭,,臉上盡是無奈,,也不知道是對她還是對自己,“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想知道,,你這樣幫我,為的是什么,?”
“我說了呀,,你救了我,我必得加倍對你好,,讓你覺得值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懂么,不是傻,,是投資,,告訴所有人,對我好的,,日后所得自然豐厚,,這樣就會源源不斷有人對我好?!?p> 年鶴霄明白了,,傅嬌嬌是個又有義氣又精明的生意人。
手指摸索著那只馬,,“只是這樣,好像你的命很金貴,,我就.....”
噗,。
傅嬌嬌笑出聲來,年鶴霄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