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南晉建業(yè)
剛入城的顧言自然不知道前些日子發(fā)生在朝堂之上和顧原之府中的事情,。此時的他只是感到疲憊不堪,,疲憊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舟車勞頓,更主要的是在這一路上被高云荷那小妮子折磨的不輕,。
高云荷一路上可給顧言添了不少麻煩,。起初的時候,總愛在大軍修整時趁眾人不注意而溜出大營,。在荒郊野嶺東跑跑,,西逛逛,一會兒采朵野花別在發(fā)髻上,,一會兒又追著林間閃過的兔子滿山遍野地跑,。而顧言每次發(fā)現她失蹤后,總是帶隊在大營周圍進行地毯式的搜尋,。最后往往是找著找著,,高云荷就自己溜達回了大營,,背著手蹦蹦跳跳的同時還不忘對著那些為了找她而累的氣喘吁吁的兵卒做個鬼臉。
顧言和兵卒們對此也是感到無可奈何,,事情的結局也往往是以一番訓斥而告終,。但高云荷對此卻是不以為意,屢屢面對顧言的怒火,,都只是拉著顧言的手,,一邊晃一邊吐著舌頭,笑著解釋道:“我從來沒有出過內宮,,更沒有見過這般秀麗的景色,,我只是好奇這世間萬物而已。你放心好啦,,我一個人在荒郊野外的不敢逃跑,,等我餓了我自然會回來?!?p> 而顧言面對這樣的解釋,,也是感到無可奈何,往往只能給高云荷一個白眼,,然后轉身告誡那些負責守衛(wèi)高云荷的侍衛(wèi)更加縝密地看住她,。
后來,高云荷對路上的景色見得多了,,也就不再常往營外跑了,。而是對軍營之中的各式物件起了興趣。每當軍中操練的時候,,她總能輕而易舉地甩開身邊跟隨的侍衛(wèi),,只身潛入將校的軍帳里面,把玩那些擺放在兵器架上的兵器,。每每搞得操訓回來的將校們大驚失色,。
而這時,高云荷也只是人畜無害地咧著嘴笑笑,。搞得顧言和一眾將校頭疼不已的同時還沒辦法說她,。
與高云荷的好動相比,楊瑜的表現則顯得平靜卻高冷許多,,每日只是在自己帳中讀書作畫,,偶爾顧言去找他的時候,楊瑜也是愛搭不理,,每每搞得顧言碰得一鼻子灰,。
雖說顧言對于高云荷感到頭疼不已,但好的一點是回國的一路上顧言采取了汲子安的建議,一直沿途傳播“軍中有西魏公主和外戚,,哪只不怕死的軍隊來戰(zhàn)便是,!”的囂張言論,惹的沿路州郡的魏軍雖然有心留下這路疲乏的敵人,,但卻擔心顧言以公主和外戚為要挾而不敢付諸行動,。最后在沒有得到朝廷中央的命令的情況下,只好目送顧言他們離去,。使得晉軍歸國免去了不少麻煩,。
但現在到了晉國首都建業(yè),好奇心爆棚的高云荷怎么可能愿意乖乖地跟著顧言走呢,。
這不,,晉軍入城還沒過多久,高云荷便在城門口的桂花夾心小元宵攤前挪不動道了,。抓住顧言的手就要顧言給她買上一盒,,大有不買就不走的架勢。
這一場景頓時令道路兩旁圍觀歡呼晉軍得勝歸來的百姓們的目光從晉軍士卒的身上轉移到了顧言和高云荷的身上,。
感受到眾人目光的顧言,,尷尬地摸了摸鼻頭,訕訕一笑,,忙把高云荷的手從自己手上撥開,。
面對高云荷的無賴舉動,顧言也沒了法子,,只好打算給她買上一盒,趕緊走人,。
高云荷選好了桂花元宵,,顧言正低頭打算掏錢付賬的時候,忽聽到身旁有人一聲冷笑地說道:“常聽家父說那顧家孤子出征西魏有多威風,,現在一看不過如此啊,,竟在大軍進城,百姓歡呼之際,,在這停下買街邊的小吃,,實在是有損我大晉軍威啊。哈哈哈,,哈哈哈,!”
說完,那人周圍又傳來一陣嗤笑聲,。
顧言聽到那人的取笑話語后并沒有什么舉動,,只是自顧自地把錢遞給了小販,接過了元宵,。而后拉起高云荷的手,,準備鉆入馬車之中,。
“你!你居然敢無視于我,!我可是當今戶部侍郎之子,,翰林院侍讀盧渭生!”只見那人看到顧言對于他的嘲弄沒有反應后,,氣急敗壞地指著顧言喊道,。
顧言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那人,。忙笑道:“原來是侍郎家的公子啊,,我剛剛還疑是哪家的家犬沒有拴好,竟在這大街上狂吠呢,?!?p> “你!你,,你居然敢…敢如此侮辱于我,!”被顧言羞辱了的盧渭生顯然有些氣憤,連話都說不清了,。
顧言沒再搭話,,只是拉著高云荷一起跳上了馬車,揚長而去,。只留下盧渭生和他的家仆們呆在原地,,遠遠地傳來了盧渭生的大喊:“顧家孤子你給我等著,這羞辱之仇,,我盧渭生不報誓不為人,!”
高云荷顯然被為剛剛的事情感到內疚不已,在之后的一段路程之中都安靜了不少,,抱著那袋還在不斷冒著熱氣的元宵,,乖乖地坐在馬車里。只是滿眼淚光地看著顧言,,一動也不動,,那晶瑩的淚珠仿佛隨時都會掉落,掛在眼角仿佛在說我錯了一樣,。
顧言看到高云荷這個樣子,,不禁“噗嗤”地笑了起來。說道:“你是不是在為剛剛的事情感到抱歉???”
高云荷忙不迭地點頭。
顧言又笑了,輕輕地摸了摸高云荷的頭說:“好了,,把眼淚收回去吧,。你不是說了嗎?好奇世間萬物是你的天性嘛,,我不怪你,。再說,建業(yè)的桂花元宵可是名吃呢,,別抱著了,,快嘗嘗吧!”說著,,拿過了那盒桂花元宵,,挑出一個,喂到了高云荷的口中,。
不多時,,軍隊就到了駐扎的營地。而顧言在安排好軍隊和高云荷與楊瑜,,并且向皇帝派來迎接的太監(jiān)報備過后,,也是趕忙坐上了馬車,趕往了顧原之的府上,。
說實話,,顧言對叔父顧原之一家也是有著深厚感情的。在顧言父母亡殞之后,,正是顧原之和柳氏收留了尚未及冠的顧言,,對他視若己出,一直護佑他直到顧言與河內公主結婚,,并走馬賀州,。而那幾年中,顧言也與他的族弟顧賀結成了深厚的情誼,。
在賀州任上,對于這如同自己血親一般的叔父一家,,顧言無日無夜不在思念?,F如今,馬車越靠近顧府,,顧言的這份思念就越發(fā)濃重,。
他不禁思索起來,如今冬季,,叔父的膝蓋是否還像那些年一樣會發(fā)疼,;叔母不肯請下人服侍,府里的大事小情都要自己親力親為落下的頭痛是否好了些;還有自己那族弟,,是不是還一心癡迷武藝,,不喜讀書。
駕駛馬車的郭士謙忽地一聲“吁…”,,停住了馬車,,也打斷了顧言的思索。
只見郭士謙跳下馬來,,揭開馬車的簾布,,說道:“將軍,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