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把門關好,把司馬開朗翻身趴好,,從空間里取出一壺酒,,用手帕浸蘸酒后,沿著他的頸部開始輕輕的擦拭,。她擦得很小心,,擦完頸部向下擦試后背,另一只手輕輕為他按摩拍打后背,,以促進血液循環(huán),。
“咦?”拍到到腰間時,,吳悠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一塊皮肉突出,,她指甲輕輕一摳,,竟然是另外一塊皮粘在了上面。突然她的手腕被緊緊抓住,,只見不知何時,,司馬開朗竟然蘇醒了,他面色燒得通紅,,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松手,我不碰它了,?!眳怯品泡p聲音道。
司馬開朗聞聲如同耗盡精力般,,手垂了下去,,他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我是在做夢嗎…怎么又夢見你,,你還長大了…”
吳悠取針在他虎口列缺上扎了一針,,問道:“哦,你夢見我什么了,?”說著,,又在他迎香、支正,、風門穴上下了一針,。
“夢見你…”司馬開朗輕笑道:“你的兩只腳半浸在池塘里,調皮地踢著水…”
吳悠暗想著他還挺有童趣,,誰知他話鋒一轉:“然后,,我躲在水里,一把抓住你的腳,,把你拉下水,!你不會游泳,只能緊緊抱著我,,就像現(xiàn)在這樣,,你的手指在我背上輕輕撫摸著…阿!,!”
吳悠聽得太陽穴一抽,,食指按住他的大椎穴,狠狠的斜刺過去,。
“阿?。 彼抉R開朗這回變成了慘叫,,疼痛讓他暫時清醒了一下:“我…我不是在做夢,?你是活的,?”
“你巴不得我死嗎?”吳悠冷哼一聲,,把針收好,。
“吳悠?真是你,!”司馬開朗出了一聲冷汗,,幾日不下的高溫頓時消散得一干二凈。他恨不得以頭搶地,,他剛剛和吳悠說了什么,?!
“你還真是我的好兄弟,,做夢都惦記著我,。”吳悠站起身來,,轉身開門走了,。
“等等!吳悠,,你聽我解釋,!”司馬開朗想要起來追她,可是他本身余毒未清,,又是大病未愈,,人還沒站起來就撲倒在地。
“吳悠…”本以為他已經(jīng)不一樣了,,可對上她依然那么無力…司馬開朗悔恨的錘了一下地面,。
“喝藥了?!边@時門口背光走入了一道纖細的身影,手里端著一個碗,。
“吳悠,!”司馬開朗驚喜,竟帶了些哽咽,。
吳悠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脆弱,,在她心目中的司馬開朗是運籌帷幄、意氣風發(fā)的,,她蹲下身子,,把碗放到他跟前道:“先喝藥吧?!?p> 司馬開朗道:“你不問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
吳悠看了他一眼道:“問了又如何,,我記得你的身份,也記得自己的身份,?!?p> “吳悠,對不起…”司馬開朗想象過無數(shù)次他們再見時的情景,,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吳悠道:“追你的人我已經(jīng)把他們引去都城的路上,我要去砂城,,如果順路可以送你一程,,如果不順路,我讓秦懷送你一程,?!?p> 司馬開朗只覺得心堵得厲害,吳悠冷淡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把兩人的界線劃開來,。
司馬開朗把手放在腰際,,將方才吳悠摸到的那塊皮用力撕了下來,遞給吳悠道:“宣通府大總督是邱相的親信楊進,,半年前方到任,,邊陲韃虜連破三城,擄去俘虜女子無算,。楊進不敢出兵救援,,待到人去城空才出來敲鑼打鼓,揚旗放炮,,假裝抗敵,。因三城損失慘重,楊進怕被上頭怪罪,,便搜捕城中躲避的平民,,砍頭冒充韃虜,前往兵部報功,。他鄰城的關山侯本是我父王的旗下的軍官,,迫于圣命不敢擅離職守,因見不慣他這作為,,一邊書信我父王,,一便派人潛入宣通府,這份人皮刺字便是那人冒死送出來的罪證,?!?p> 吳悠接過人皮刺字,心中大怒,。這楊進之惡,,更甚韃虜,!“那你打算怎么做?”
“這份罪證我本該送去都城,,只有親手交給皇伯父我才能心安,。”司馬開朗催下眼簾道:“不過現(xiàn)在他們應該已經(jīng)在去往都城的道上等著我了,,我這一去怕是自投羅網(wǎng),。”
“怪我咯,?”吳悠挑眉,。
“不,我要謝謝你,,你給了我多一種選擇,,就是反其道而行?!彼抉R開朗道:“既然他們那么想要這份東西,,我就流傳出去,搞到眾人皆知,,他們想捂住我的口,,卻捂不住天下人的口?!?p> 吳悠把人皮刺字還給司馬開朗:“既然你有了決斷,,需要幫忙我會盡量幫的?!?p> 司馬開朗見吳悠對自己態(tài)度有所軟化,,拉住她的手,把自己的玉扳指套放在她的掌心道:“我中毒已深,,等我的人趕到怕也晚了,。這是我的信物,如果有機會,,你把它和這證據(jù)送到都城鶴頤樓,,那里是三皇子的據(jù)點,他會幫我報仇的,?!?p> 吳悠把東西塞回他手里道:“要送你自己送去,,我自己的事都忙不完,,哪里有空忙你的。你那毒還有得解,,只是我手中藥材不夠,,等到下個館驛我配齊了,,你就可以走了?!彼肫鹬皬淖窔⑺娜四抢镎N來的狼頭玉瓦,,取出來給司馬開朗道:“這是我從那群人身上弄來的,你看看有什么用,?!?p> 司馬開朗拿過玉瓦,大吃一驚,,隨即單手覆額大笑道:“你還是一點都沒變,,總是能把人逼瘋。這狼頭玉瓦是瓦茨頭人的信物,,相當我們的兵符,,你說有用沒有?”
吳悠詫異道:“原來追你那個人地位那么高,?!?p> 司馬開朗道:“有了這東西,不但可以確定楊進勾結外族,,那邱紹仁也必受牽連,,不死也要撥層皮,至于那群韃虜,,我自能用此物在他們中間攪風弄雨,,讓他們自相猜疑。吳悠,,你真是盛隆的福星,!”
吳悠笑道:“福星算不上,不過能幫上忙就好,?!?p> “現(xiàn)在所有的關鍵都在我身上,吳悠,,你要好好保護我才行阿,。”司馬開朗不知何時偷偷的挪到吳悠身旁,,可憐兮兮的趴在她大腿上做虛弱狀:“剛才說太多話,,現(xiàn)在覺得一點力氣都沒了,喂我喝藥好不好,?”
“沒力氣是吧,,我也沒有,我讓秦懷來喂你。秦…”吳悠正要喊人,,卻被司馬開朗一手捂住嘴巴,,只見他動作矯捷的另一只手端起碗一飲而盡。
吳悠得意道:“讓你裝,。給你一刻鐘時間收拾一下,,我們走了?!?p> “遵命,!”司馬開朗也笑了,之前的隔閡似乎消失得一干二凈,,又回到了當年他們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候,。
砂城地處邊遠,周圍是一片山嶺,,里面遍布沼澤,,常有虎熊出沒,鮮有人跡,。一輛雙駕馬車??吭谇岸耍噹锵聛砹藘扇?。
“秦大哥,,多謝你一路相助,我們在此分道吧,?!眳怯拼蛞镜馈?p> 秦懷知再往前,,他也幫不上忙,,便道:“好,那你們多加小心,?!?p> 司馬開朗上前道:“秦大哥不知可愿加入瑞親王麾下?”
秦懷驚訝道:“可是我沒讀過書,?!?p> 司馬開朗笑道:“我們二人有難,你能一路護送,,是有忠,,路途險峻,你能趨吉避兇,,是有謀,。有忠有謀足矣,。你若有意,前往蜀地將這封信交到瑞親王門下,,自有有人引薦?!?p> 秦懷接過信,,按捺下內心的激動,小心收好,,解下一匹馬,,與吳悠二人在此別過。
吳悠把另一匹馬解開,,翻身上馬,,卻被司馬開朗拉住韁繩:“阿悠,你就這樣撇下我是不是太過無情了,?!?p> 吳悠道:“如今你的毒已解,接應你的人應該也到了吧,,前面道路艱難,,我要自己走了?!?p> “那好吧,,我走了?!?p> 就在和吳悠插身而過之際,,司馬開朗突然回身上馬,一手點了她的麻穴,,一手摟住她的腰,,在她耳畔親昵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前面就算是龍?zhí)痘⒀?,我也會陪你去闖,。”
吳悠沒有防備,,全身松軟的倚靠在他懷里,,她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阿悠,,你這些年怎么只長個子不長肉,腰還是和以前一樣細,?!彼抉R開朗輕笑道,。
“臭流氓?!眳怯埔а狼旋X道,。
“阿悠怎么知道我是臭的,莫非是乘我昏迷時偷偷聞我,?”
“你個無賴,!”
“奈何無賴春風至,深院荼蘼已滿枝,,阿悠,,你可到了攀折的時候?”
吳悠索性閉上嘴,,不再言語,。
“阿悠?!彼抉R開朗摟緊她道:“我有能力出現(xiàn)在你面前,,就不會再放開你了?!?p> 沿著山嶺前行約半個時辰,,前方有片叢林,灌木之內燦燦然一片霞光,,非虹非霞,,五色遍野。
司馬開朗勒住韁繩,,松開她的麻穴道:“這是瘴母,,香氣逼人,人聞到這氣味輕則得病,,重則昏迷,。阿悠,你可帶有東西來躲避瘴氣,?”
“下馬吧,,這里馬兒過不去的?!眳怯戚p輕的拍拍馬頭,,道:“你自由了?!彪S后她從懷中取出一粒檳榔子和一盒膏藥,,丟給司馬開朗道:“檳榔嚼著不要吞下,身上光著的地方把這膏藥涂上,?!?p> 司馬開朗照做,,又見無憂取出兩條紗布,一條給他,,一條自己捂住口鼻,。“走吧,?!?p> 司馬開朗一手握緊吳悠的手,一手持劍,,小心翼翼的前行,這林中毒物甚多,,能在這瘴母中存活的更是毒中之毒,。
“小心!”司馬開朗將吳悠摟入懷中,,一劍挑開一條毒蛇,。
吳悠撐著他的胸膛,低聲道謝,,她知道此地兇險,,卻沒想到惡劣至此,若憑她一人怕是真的過不去,。
“阿悠,,我背著你吧,這樣快一些,?!彼抉R開朗半蹲下身子道:“我知道你有輕功,但是這些毒物防不勝防,,你不一定躲得開,。”
吳悠沒再拒絕,,趴在司馬開朗背上,。
司馬開朗只覺得背后似乎揉進了一團棉花,軟綿綿,,暖和和,,他的心臟跳得厲害,身子如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若非情況不允許,,他甚至想仰天長嘯一聲。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瘴氣已快到盡頭,,突然吳悠隱約看見前面有幾人沖進這瘴氣中,,搖晃了幾下倒在地上?!斑^去看看,!”
順著吳悠手指的方向,司馬開朗腳尖一轉,,疾如閃電奔了過去,。
走到那幾人身旁,吳悠從司馬開朗背上滑了下來,,她半蹲下身子,,只見那幾人雖蒙著面巾,但已經(jīng)休克了,,想來是防護做得不夠,。
吳悠拉開其中一人的面巾,熟悉的面容從記憶中翻閱出來——竟是她父親的親隨常霖,!
吳悠取針扎在常霖百會和四神聰穴,,常霖悠悠轉醒,正想抵抗,,卻全身乏力,。
“我是友非敵,想要活命就把這個吃了,?!眳怯茝拇善恐械钩鲆活w丹藥,遞到常霖唇邊,。司馬開朗卻是一手奪過,,捏住常霖的嘴丟了進去。
“咳咳,?!背A貑芰艘幌拢S后感覺一股清涼氣息順著喉嚨直沖腦髓,,瞬間清醒了不少,。
吳悠將其他三人扎醒,把藥給了常霖,,常霖一一把藥喂了下去,。
常霖四人相互攙扶起身,剛想謝過,,吳悠止住他們道:“我們出去再說,,在這里支持不了多久?!?p> “可是外面有人把守,,我們出去也是一個死,。”常霖滿臉難色,。
“外面是什么人,?”吳悠問。
“是披甲人,?!背A氐馈?p> “砂城中只有三種人,,朝廷指派駐扎的旗兵,,韃虜投降的披甲人,還有就是被流放的被叫做阿哈,?!彼抉R開朗道。
“他們?yōu)槭裁醋纺銈??”吳悠蹙眉道?p> 常霖握緊拳頭道,?!澳昵吧俺菗Q了總兵,,那豎子屢次與我們老爺為難,見我們小姐長得貌美,,便想強納為妾,!我們老爺反抗,被打得癱倒在床,,近日他們越發(fā)囂張,,要把我們一行人男的送與披甲人為奴,女的充當軍妓,。我們不甘受辱,,所以逃了出來?!?p> 吳悠聞言,,眼里翻滾著怒意,她和司馬開朗對視一眼,,默契的沖出叢林,。
此時十余名披甲人正抓著兩名來不及逃進叢林的女子欲行不軌,還來不及反應,,吳悠已經(jīng)抬起手臂,,袖箭射出,正中披甲人眉頭,,入骨三分,。司馬開朗長劍刺出,,招招致命。不消片刻地上便躺倒了一片,。
吳悠從背后的包袱中取出兩件干凈的衣服,,走到那兩名受辱女子身旁,半跪在地,,披到她們身上道:“對不起,,我來遲了?!?p> 兩名女子顫抖著摟在一起,,連頭都不敢抬。
“月暖,、月暄,!”常霖四人也從林中出來,看到滿地尸體大驚失色,,連忙沖到那兩名女子跟前,,常霖更是怒發(fā)沖冠,狠狠的在披甲人身上踩著:“畜生,!你們這群畜生,!”
“明雅!常霖哥,!”聽到熟悉的人的聲音,,月暖和月暄方抬起頭來,早已淚流滿面,。
吳悠心頭大慟,,月暖和月暄本是她母親的貼身丫鬟,竟落到如此境地,。他們這些逃出來的尚且如此,,她那未能逃出的父母又是怎樣的境地!
“大哥,?!?p> 司馬開朗愣了一下,這是他們重逢后,,吳悠第一次喊他大哥,。他看著吳悠紅潤的眼眶,握住了她顫抖的手道:“不用怕,,有我在,。”
“幫我…把他們送出去吧?!眳怯铺ь^看著司馬開朗,。
“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會如你所愿,?!彼抉R開朗輕輕把她摟在懷里:“讓你露出這種表情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們愿意離開,,還是要去親手了結那群狗東西?”司馬開朗對常霖幾人道,。
聞言,,月暖突然拔下自己發(fā)髻上的木簪,沖到離她最近的披甲人身上,,往他身下狠狠戳下去,,她收攏衣服,踉蹌著站了起來,,眼神堅定:“我要宰了那群畜生,!死也要死得其所!”
其他幾人相視一眼,,相扶著站了起來道:“我們也要回去,,生是吳家人,死是吳家鬼,!”
“好,,有血性,!”司馬開朗打了個響指,,只見叢林中沙沙微響,兩道身著勁裝的男子瞬間跪在他跟前:“拜見主子,?!?p> “最快可以集結多少人?!彼抉R開朗道,。
“回主子,可集結兩百三十人,?!蹦凶踊氐馈?p> “十個時辰內我要見到他們,?!彼抉R開朗道。
“是,!”兩名男子接收到指令,,躍入林中不見了,。
“我們走吧,是時候去討伐那群狗東西,,讓他們認清誰才是主人,!”司馬開朗唇角噙著一絲嗜血的微笑。
“多謝兩位恩人愿意主持公道,,只是…”常霖為難道:“如今砂城內旗兵與披甲人相互勾結,,駐守的旗兵裝備精良,約有五百人,。披甲人身強體壯,,約有八百余人。雖然流放之人占了多數(shù),,但有老弱婦孺,,壯丁因常年勞作身體也是力不從心。您帶兩百多人過去怕是難以對抗,?!?p> “如果連這群敗兵之將都打不過?!彼抉R開朗道:“那兩百三十人就不配被稱為瑞親王的鐵甲兵了,。”
“瑞,、瑞親王,?!”常霖大吃一驚,。
“找個安靜的地方,,你們先把城內的情況與我們具體說一說?!?p> “是,!”常霖頓時挺直了腰桿,他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