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逛妓院
大年初一,黑井放假,。喬舒雅一早就起來了,,著急去幽會老情人,在門外喊了聲“我出去玩了”,,就不見了影,。
我無家可歸的第一個春節(jié),愛的人不在身邊,,不愛的人也不在身邊,,我感到萬分孤獨。在街上瞎逛,,碰見東岳城的叫花子,,這群人聚在一起,張羅過年,。我乃幫主草繩的持有人,,不由分說被請去共進(jìn)美餐。所謂美餐,恐怕美不到哪里去,,還不知是哪兒撈來的泔水,。人特別多,百鬼嶺山口的老小叫化子和三個胖乞丐也來了,。三個胖子已經(jīng)忘了我打過他們,,嘻嘻笑著湊上來跟我打招呼。
那頓飯吃得很虧,,每個乞丐散一個子兒,,每個乞丐散一個子兒,散得我都怕了,,最后卻只換來兩個黑乎乎的臟饅頭,。當(dāng)時心里不停盤算,這筆錢必須跟文老大說清楚,,克扣一部分內(nèi)力頂賬,。
飯后逃離丐幫,天色尚早,,我無聊的緊,,繼續(xù)閑逛。路過一個名叫“軟玉坊”的豪華妓院時,,被里面鶯聲燕語的熱鬧聲音吸引了,。我從沒進(jìn)妓院,這么大的妓院,,見都沒見過,。安城的窯子挺寒酸的,,因為安城有錢的商人們都往西路走,,西域各國的美姬風(fēng)情萬種、物美價廉,,商人們早已開了眼,,誰還能看上滿嘴安城話的當(dāng)?shù)毓媚铮?p> 東岳城的妓院可不一樣,官家背景深厚,,我上次來的時候,,乞丐們就給我介紹過。大過年的,,我孤孤單單,,看到里面的熱鬧,不由得就被吸引了,,想路過看看熱鬧,,誰知越看越無法獨善其身。倒也不是因為門口的窯姐力氣大,而是鑒于這是成年之后第一個春節(jié),,咱不逛逛成年人的場所,,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于是半推半就了幾下,,搡開窯姐,,沖了進(jìn)去。
我大搖大擺,、吆吆喝喝走上樓,,老鴇子在旁不停介紹姑娘,我都不滿意:“甭廢話,,把你們這兒最丑最老的,,給我叫出來!”
“哈,,這是什么話,?我們軟玉坊的姑娘,哪有老的,,哪有丑的,?”
“多漂亮的姑娘在你這兒折騰幾年,都是黃花菜,,去給我找,!”
這時,一個龜公突然跑來,,對老鴇低語:“媽媽,,凝玉姑娘想請這位公子隔簾敘話……”
“凝玉?,!”老鴇睜圓了眼,,“平日里,什么大富大貴來了都不理,,怎么偏偏對這位面生的公子……”
一看就是演戲,!無非為了騙老子錢,什么凝玉凝霜,,還不都是些殘花敗柳,?倒不是鄙視那些苦命人,而是實在沒有心情去找年輕姑娘,,沒心情跟老鴇子斗智斗勇,,也揮霍不起那個錢:“不見不見!我只要老的丑的,!去去去,,趕緊的,。”
老鴇子確認(rèn)兩遍,,歪著嘴悻悻地去了,,邊走邊對龜公說:“大過年的,偏偏來了個不知是口重還是沒錢的王八蛋,,費我口舌,!去把阿英阿紅叫來,再去告訴凝玉,,上頭發(fā)過話,,她不能太隨便!嘿呀這個妮子,,第一次主動搭理男人,,卻挑了個歪瓜裂棗……”
我毫不在意,人家沒掙到我的錢嘛,,說我是歪瓜裂棗也很正常,,又沒咒我無能。我坐在裝飾簡陋的房間里,,喝著寡淡的酒,,想象那個凝玉騙術(shù)未成、兇相畢露,,叉著腰跟老鴇子大噴口水罵我,,不自禁笑了起來。正自得其樂,,突有兩個女子推門而入,。
她倆,一個自稱阿英,,一個自稱阿紅,,紛紛不像真名??茨挲g也就不到三十歲,,半點妓女味道都沒有,,既不熱情也不風(fēng)騷,,長相普通,態(tài)度惡劣,,連推門的動作都不嫵媚,。進(jìn)來后,倆人直挺挺地朝我走來,,不像來伺候客官的,,倒像來捆豬殺羊的,。倆人毫無風(fēng)塵味道,實屬另類妓女,。
眼看就要碰到了,,我揮手止住:“站那別動,!咱先說說話,。”我問她倆是什么出身,。倆人愣了:“妓女呀,!從小就是妓女?!蔽也恍牛骸澳悄銈冇H媽也是妓女,?”阿英怒了:“你媽才是妓女!”阿紅趕忙道歉:“客官別生氣,,我們不是那意思,。”阿英也知說錯話,,滿懷歉意地看著阿紅,。
阿紅回憶過往,面帶痛苦,。她說,,她倆人爹娘早去,從小孤苦結(jié)伴,,時常沒吃沒喝,,只好行竊行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知道兩個小女娃可憐,,并不怎么打罵,,只是責(zé)備規(guī)勸。倆人早早懂了事,,就離開家鄉(xiāng),,出外闖蕩。行竊的技藝越來越精通,,幾乎出手就得,。倆人同情窮苦人,只向富戶下手,,有些小小俠名,。然而江湖險惡,兩位小小俠女,,終究因為年少,,栽在富戶們請來的一個老行家手里,。倆人被揍得半死,讓綁起賣到了妓院,。剛開始,,老鴇子對她倆特別好,又給治傷,,又給吃喝,,當(dāng)親女兒一樣看,騙她倆說,,這兒都是窮苦人,,你倆這么丑,當(dāng)傭人做粗活就行,。兩位姑娘相信了,,可后來身子長開了,就被逼著接客,。倆人反抗,,可是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走,,慢慢得就認(rèn)命了,。一晃十五六年,倆人老了,,沒客人再光顧,,再次成了做粗活的……真可憐。說起那行家,,倆人恨得流淚,。
淚還沒流到下巴,阿紅便趕忙伸袖子擦掉,,笑說:“哎呀,,讓客官看笑話了,阿英,,大過年的,,不敢哭!都過去了,,別擾了客官興致,!快,好久都沒客人點咱倆,,你給客官捏捏肩,,我給客官唱個曲兒……”
“兩位且慢,請把老鴇叫來,?!蔽掖蚨ㄖ饕饬恕?p> 老鴇子總能快速出現(xiàn)在任何需要她的地方,,無非有時候熱臉,,有時候冷臉。
我不滿地質(zhì)疑:“讓你找最丑最老的,,這就是嗎,?!”
她走到兩個老姑娘面前,,伸手揪著她們的臉皮,,怒笑:“哎喲小爺,你看這阿英還不夠老嗎,?皮都松了,!還有這阿紅,這是我們這兒最丑的,!小爺要是還不滿意,,那我可就伺候不來啦!實在不成,,給您再優(yōu)惠點,!反正也不值錢,大過年的,,小爺高興就成,!”
我心想差不多就這吧,看慣了馬,、劉二位大姐,,世上大概再難找到又老又丑的女人。我擰著眉頭笑道:“這兩個不值錢的姑娘,,到底有多不值錢,?”
賤人老鴇笑得意味深長,帶點兒不耐煩:“啊呀,,小爺?shù)钠肺杜c眾不同,,我跟你講啊,這個阿英扔到街上都沒人要,;這個阿紅啊,,倒貼錢都送不出去!小爺您就享受著吧,!”
“哦,,既然如此,你把她倆便宜點讓給我吧,!”我笑著催動內(nèi)力,,朝著老鴇發(fā)功,,“省得她們吃你喝你,省得你繼續(xù)虧本,!你說呢,?!我出一百兩買這倆人,,你要是同意就點點頭,。”
老鴇子又想嘴硬,,又喘不上氣,,想動彈又動彈不得,后來實在熬不住,,只好拼命點頭,。
“這才是好老媽的心腸嘛!你們兩個不值錢的老姑娘,,還站著干什么,?還不快謝謝你們這位仁義的老媽?”我緩緩收功,,饒了老鴇,。
阿英阿紅不明就里,失措地跪下磕頭,,不敢說話,,以為要遭逢劫難了。
半天才緩過勁來的老鴇子,,簽了字據(jù),,狠狠攥著一百兩銀票,強(qiáng)顏歡笑把我跟兩位老姑娘送出后門,。老鴇子虧了本,,歪著嘴不肯認(rèn)命:“咱這兒有官家背景,也有自家規(guī)矩,,贖身的姑娘不許走正門,。小爺,您口味刁鉆無所謂,,但如此大手筆,,還請留下名號!改日相見,,也好相認(rèn),!”
“嘣!嘣!嘣,!嘣,!嘣!嘣,!”我朝小巷地面拍了幾掌,,石磚連珠炮般炸裂開來,,嚇得臨窗的嫖客妓女驚叫不已,。炸裂聲、驚叫聲與遠(yuǎn)處零星的爆竹聲混在一起,,襯托得更加熱鬧,。
老鴇子見狀,不敢再問,,迅速關(guān)門躲了回去,。
我對兩位老姑娘說:“你們倆別怕,還有什么親人沒,?”
倆人低著頭不敢看我,。阿英囁喏:“沒有了……”
“跟我來,,”我邊走邊說,“有想去的地方?jīng)]?”
她倆沒有跟來,,咚地跪下了。我回過頭:“這是干什么,?快起來,!”
原來,她倆以為我低價把她們買來,,要轉(zhuǎn)手賣到什么黑窯去,,那就更活不了啦。阿紅落淚,,阿英喊媽,。我扶起她倆:“快先起來!我不是壞人,,你們誤會了,。我叫文有智,是安城人,,十九了,,去年離開家出來闖蕩。我小時候聽二哥說,,他成年之后首要的事情,,就是把相好的贖出來,我沒有相好的,但那會兒就想著,,能到吃花酒的地方贖人,,想必很有趣。我知道,,妓院的姑娘都是苦命人,,年紀(jì)大了尤其難過,小弟也不是為了行俠仗義,,純粹為了完成小理想,。方才說你們又老又丑,別介懷,,談買賣需要,。兩位姐姐若有去處,就請自便,,我給你們些盤纏,;若眼下沒有什么去處,暫且跟著我也行,?!?p> 倆人在妓院度過了青春年華,哪兒有什么去處,?見我俠義,,表示愿意跟隨,俯身磕頭,。
“那個老行家,,你倆還記得他的樣子嗎?”我再把她們扶起,,恨那種無良江湖人,,有心替她們尋仇。
可惜,,畢竟時日久遠(yuǎn),、彼時年幼,倆人記不太清了,,說見了面大概能認(rèn)出來,。我答應(yīng),只要有機(jī)會遇到,,必定報仇雪恨,!我又問:“剛才出來的時候,我瞥見頂層閣樓的窗口,,有個戴面紗的女子,,她在看我,,那是誰?”
阿英立刻回答:“回小爺?shù)脑?,那是院里的頭牌,,凝玉姑娘?!?p> “哦,?她就是凝玉?”我跟那女子眼神相對了一剎那,,雖然只露著眼睛,,卻能看出那女子是極美的。當(dāng)時被她高高在上的眼神一瞥,,我立刻覺得該妓院很貴,,覺得自己是個窮鬼,,趕忙轉(zhuǎn)眼看向了別處,。她與其他出賣皮肉的可憐妓女確實有差別。
“跟她睡一晚,,得花不少錢吧,?”我畢竟第一次當(dāng)嫖客嘛,雖然沒有舞弄,,但打聽打聽行情也是應(yīng)該的,。
阿紅:“小爺哪里話?這個凝玉姑娘雖說在院里,,可她不是賣身的人,。她從沒把任何達(dá)官貴人、風(fēng)流才俊放在眼里,,幾乎不見客,,老媽也不敢讓她見客。這是城主大人安排的,。只有一些大大貴人,,可以跟她隔著珠簾說說話。這凝玉姑娘是享福來啦,,比起我們倆,,那真是天上地下?!?p> “她喜歡遮著臉,,說長得太美,難免倒霉,!”
“人家說的是紅顏薄命,!”
“反正就那意思!唉,享清福了還說自己薄命,,咱倆這才是薄命,。”
這么說來,,那凝玉姑娘不是殘花敗柳,,不貪名利不圖財,估計也沒有叉腰噴口水罵我,。只跟大大貴人們隔簾相見,,想必是專門伺候官老爺?shù)摹<热贿@么高級,,叫我干什么,?
“我前幾天給凝玉姑娘收拾屋子,她正在看一幅畫,,我想瞅瞅是誰,,可她藏著不讓,一看就是有心上人,!”阿紅笑了,,“她不肯說,可能沒緣相見吧,,也是個苦命人,。”
阿英:“呀,!我見過那幅畫,,很像文公子!我知道啦,!她叫小爺上去,,咱文公子就是她心上人呀!”
“胡說,,凝玉姑娘告訴我,,她心上人是個普通人,不會武功,,但俠風(fēng)道骨,,咱們小爺武功這么厲害,怎么可能是她的心上人,?”阿紅認(rèn)為,,或許文公子跟凝玉的心上人長得像,凝玉認(rèn)錯人了,。
“要是長得像,,咱小爺肯定比她心上人強(qiáng),,不如把凝玉也贖出來吧,她也挺可憐的,!”阿英挺誠懇,。
那怎么可能?有官家背景的華麗妓女,,把我賣了都贖不起,!但也不好完全認(rèn)慫,無謂地笑:“凝玉姑娘正享福呢,,不著急,,若有緣,總會再見面的……你倆先跟我回客棧,,然后我?guī)銈內(nèi)€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