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兒的表情出賣了他的心,，我知道這老小子被馬二姐的相貌嚇到后悔了,、遲疑了、決定放棄了,。我當機立斷,，在眾人或莫名,、或審視的眼光中，不容置疑地說：“是的大爺,！這就是當年被中土沈府綁走養(yǎng)大又折磨多年的令千金,，你的女兒！芳名馬二姐,！”

　　我拋出他的心頭舊恨,，以往都是提一次他哭一次，這次老頭一定沒有產(chǎn)生心酸之感,，因為他絲毫不為所動,。若我把馬二姐推過去抱著他大腿哭,，也許老兒能一腳把她踢出城。因此我拉住幾欲撲去的馬二姐,，靜待馬老頭發(fā)話,。

　　獨林的眼神里閃著賊光：“文館主，你說這是他女兒,，有什么證據(jù),？我看他們可一點兒也不像！都說女兒像爹,，各位說,，像嗎？”眾人齊稱一點也不像,，幸災樂禍地看著我們苦命的姐弟仨,，就像坐在火堆前等著乳豬烤熟的吃客，流著哈喇子,，一臉殘忍,。

　　我見馬老兒已經(jīng)明顯傾向于獨林了，皺眉問到：“馬大爺,！你女兒身上有什么胎記嗎,？”我死死盯著馬老兒的臉，想看出蛛絲馬跡,。不待馬老兒開口,，獨林插嘴道：“你先說，你這個馬二姐有什么胎記,？”

　　“首領,！馬二姐就在此，馬老先生說出一個胎記來,，咱們當場驗證,，是不是他閨女，立刻知曉,，而且在座的各位長老,、前輩，都能做個證,，這不是很好嘛,？！”我鎮(zhèn)定心緒,，義正言辭道,，“楊老前輩、陳老前輩，你二位是泰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如果我說出馬二姐的胎記，馬老前輩不認賬,，獨林首領非說我錯了，咱們到底聽誰的,？”

　　那倆泰斗一個沉著臉默不作聲,，一個文質彬彬地笑而不答。

　　獨林怒道：“我豈是說謊的人,？,！”

　　“我當然不敢說首領說謊，我是給出一個合理的驗證法子,，馬老先生思女心切,，就算年頭長，記不清,，也該說出個差不多,，起碼不會亂說，比如臉上,，那還驗證個啥……”

　　誰知馬老兒突然接話道：“大侄子,，我女兒的胎記，還真就在臉上,！”

　　話音一落,，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劉馬二位面如死灰,，我的心慌亂地跳,，臉上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甩了一個無形的耳光，頓時發(fā)麻變厚了,。眾人繼續(xù)幸災樂禍地看著我,。劉瑩“咚”一聲暈倒在地。我沒空搭理她,，瞪著馬老兒：“大爺?shù)?！虎毒不食子啊，你咋能因為馬二姐不夠漂亮,，就說出這種喪盡天良的話來,？！你女兒的胎記要是在臉上,，咱還在這兒說啥,？馬天成，你一個武學泰斗，豈能胡言亂語,？各位跟著亂作證,，難道不怕遭天譴嗎？”我是不怕天譴的,，我在此說謊是為了救人,，是好人好事，可以延壽,。

　　“馬老先生,，你剛才，確實也不是這么說的,！”獨林皺眉道,，“好吧，文有智,，我告訴你,，剛才你走后，馬老先生告訴我,，他女兒的胎記,，是在一個不便查驗之處，馬老先生猶豫良久,，我問了多次,，他才說出口?！?p>　　“什么不便查驗之處,？！說明白點,，有涉天意,，事關生死，不管多難,，咱們當場查驗,！馬老先生方才改口說是在臉上，這豈不是出爾反爾,？這還能相信嗎,？！各位有身份有名望的前輩,，如若打定主意看笑話,，合起伙來要燒死我兩位姐姐，我姐弟仨是無論怎樣也辯白不清的,，倒不如給個干脆的,！”我一席話振振有詞,，飆得眾人開始左顧右盼，交頭接耳起來,。

　　獨林看著馬老兒：“馬老先生,，請你說話?！?p>　　馬老兒弓著背,，看也不看馬二姐：“我沒胡說，我女兒除了不便查驗的胎記以外,，還有一處,，確實在臉上，確切的說是額頭眉毛處,，反正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我女兒！”

　　我見馬老兒豁出老臉不要,，欲將兩位碩姐置于死地,，也真是沒法辯駁了，悲憫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劉瑩,，又扭頭看了一眼難得沒有暈倒的巾幗馬二姐,。誰知我轉投過去時，馬二姐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一眨巴,，噗呲一聲流了下來，在感情飽滿的顫抖中,，肆意流淌,，鋪滿激動。

　　“你當真是我爹,？,！”馬二姐張開獠牙大口，坐地哇哇大哭,，“爹呀,！啊哈哈！我可見著你啦,！苦命的爹呀,！哎嗨嗨！我當真是你女兒?。,。?！我眉毛這里,，真有個胎記呀,！哎呀呀！我的……”（末尾這幾句馬二姐用詞坦蕩,，眾人聽得震撼,，實在不適宜寫出來。）

　　我正打算勸馬二姐放棄抵抗,、從容就義,，因為這苦情戲來的不是時候，否則不等獨林燒死你倆,，其他在座的就忍不住要過來打死咱仨,。果真，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身影一閃已經(jīng)到了我跟前,，我都來不及伸手阻攔，心知是馬老兒,，難道他第一個忍不住,，當場要下殺手？,！

　　馬老兒卻沒有殺人,。他在馬二姐面前停下，吐了口唾沫在自己手指上,，在馬二姐眉毛處擦抹了半天,，將山民女婢們畫的那一道驚人之物努力擦開……（實際上不只一口唾沫，馬老兒其實唾了好幾口在手上,，后來是直接唾馬二姐臉上,，可勁用袖子蹭，把馬二姐擦得哇哇大叫,，再后來,，是馬二姐被擦得不耐煩了，止住哭泣,，嫌棄地打開馬老兒的手,，抹了一把自己橫溢的淚水在眉頭處，用袖子自己擦了一通……）

　　終于,，露出了光禿的眉骨,。

　　咋說呢？竟然真有那么一道胎記,，淡青顏色,，形如蠶蛹，端正地臥在馬二姐的右眉處,。眾人訝異地陸續(xù)站了起來,，獨林也不由得湊了過來,。劉瑩醒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悄聲拽袖子問我,。我則驚詫地說不出什么來，心說這也太巧了,！不可思議,！怎么會有這樣的事？,！

　　“你……真是我女兒,？！”馬老兒的聲音有些激動,，“咋會有這么巧的事,？不對，肯定是你們在蒙我,！你的眉毛呢,？這胎記是不是專門畫好等我呢？”

　　“眉毛讓他們刮了,，我的眉毛挺濃密的，不過本來也不濃,，我從小在城主府當傭人,，沈老爺說，這個下人眉頭上長著胎記,，看著不順眼,，就找了個太醫(yī)，給我鼓搗了兩條粗大的眉毛,，遮擋胎記,，”馬二姐想起了當年的辛酸，不由得再次淌下淚來,，“啊嗚嗚嗚,！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爹爹！我聽城主府老人們偷偷告訴我說,，我娘她……”

　　太假了,，這也太假了，馬二姐竟然真是馬老兒的女兒,？,！我從前壓根沒興趣打聽馬二姐的身世，也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編撰的馬老兒女兒的身世告訴她,，除非她比我還能撒謊,。但她分明不是那么優(yōu)秀的人,！老人們說無巧不成書，我呆了,，心說我是不是在編故事,？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別提你娘,！”馬老兒急促地吸氣,，眼眶紅了，“天意呀,！我馬天成竟然真找到了自己女兒,！天意呀！可憐的女兒??！”也不嫌馬二姐丑了，抱著就哭,。

　　獨林此時突然大聲喝到：“你們別在這里演戲了,！馬老先生，沒想到你這武林泰斗,，竟然跟幾個小毛賊一起說謊騙我,！你們是要破壞我的祭天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