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的一聲驚呼,,引得眾人全都圍了過來,。
“怎么了,煙兒,?”
“他……”柳如煙手扶受傷男子的雙臂,,一動不動面如死灰,,嘴里喃喃道,,“他不會是死了吧?”
眾人低頭一看,,只見那受傷男子雙眼緊閉,,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甚至看不出胸口有任何起伏,。
聞言,,馮郎中輕輕搖了搖頭,安慰道:“柳小姐不必擔心,,他只是過度疲憊,,睡著了而已?!?p> “哈,?”柳如煙尷尬地松開手,跳到一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馮郎中仔細查看受傷男子的胳膊,傷口顯然經過一定的處理,,血止住了,,已經開始結痂,萬幸沒有出現化膿的情況,。
“柳老爺,柳小姐,!”他于是起身告辭,,“此人并無大礙,只消好好休養(yǎng)幾日便可恢復,?!?p> “當真?”柳如煙半信半疑——傷口那么深,,居然沒大礙,?若是在現實世界,起碼得縫個十幾二十針,,住上幾天院才行——他莫不是鐵打的,?
“要不……”她沖馮郎中勉強一笑,“給他隨便開點什么藥吧,!萬一傷口感染化膿,,豈不是麻煩了,?”
不料,馮郎中臉色一沉,,斷然拒絕:“行醫(yī)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豈能隨意,?一時的粗心大意,,輕則致人傷殘,重則危及生命,,怎可有半分的馬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柳如煙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惹得馮郎中這般生氣,,急急地開口解釋,“我只是擔心他……”
“柳老爺,,既然令媛信不過在下的醫(yī)術,,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告辭,!”馮郎中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柳老爺眉頭一皺,,瞪了瞪柳如煙,,旋即抬步去追馮郎中:“馮先生請留步,小女并非此意……”
柳如煙一轉身,,見李管家與幾個丫鬟全都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
“我沒有!我不是,!我……”她攤了攤手,,“算了算了!反正不管我說什么,,也沒人會信的,!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p> “那……他?”李管家側首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男人,,“我命人把他抬出去,?”
“別管了,隨他吧,!”柳如煙搖頭道,,“折騰來折騰去挺麻煩的,。”
“可……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總歸不合規(guī)矩,。”李管家幽幽地開口,,“再說,,小姐你明兒個就要嫁人了,這要傳將出去……”
“什么什么,?伯伯您剛才說什么,?”柳如煙不自覺抬高了聲音,“明……明天我就要嫁人了,?,!”
李管家掐手算了算日子,點頭回答:“是啊小姐,,明兒個初八,,是你和宋家公子成親的日子。老仆一直記著呢,,絕不會錯,!”
柳如煙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到床沿邊,,揮揮手,,示意眾人離開。
李管家張張嘴還想再辯幾句,,抬眼一見柳如煙那般神情,,也就當下按住沒有說,轉身領著丫鬟們離開了——想那男子受了傷,,自家小姐斷不會吃什么虧,。
“明天就初八了,明天就初八了,!”柳如煙焦急地不停重復這句話,越是心焦,,越是沒了主意,,“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柳姑娘,?!本驮谶@時,有人握住她的手,,輕拍兩下,,正是躺在床上的受傷男子,。
柳如煙一時有些吃驚,忘記抽回自己的手,。
“你醒了,?你沒事吧?”
受傷男子輕聲笑笑,,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無礙,!死不了,柳姑娘無需擔心,?!?p> “誰……誰擔心你了?,!”柳如煙猛地縮回手,,往一旁挪了挪身體,臉紅到了耳根,,想那受傷男子適才定是裝睡,,自己與馮郎中的對話全被他聽了去,“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我的床上,,多晦氣,!”
受傷男子倒也不惱,他緩緩坐起身子,,望著柳如煙紅透的臉,,眼含笑意:“昨夜多虧柳姑娘搭救,在下這才撿回一條命,。不知柳姑娘芳名,?”
“如煙,”柳如煙別過臉不看他,,“柳如煙,。”
“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受傷男子眼里閃過一抹驚艷,,“柳姑娘果真人如其名,。”
他望著柳如煙,,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周身透著淡淡的無以名狀的憂傷,。
“你呢?”柳如煙忽地轉頭看他,,“公子姓甚名誰,?”
“在下,?”受傷男子愣了一愣,淺笑回答,,“若塵,,風若塵?!?p> “風若塵,?”柳如煙輕聲重復一句,歪著腦袋嘀咕,,“好奇怪的名字,。”
受傷男子沉吟一笑,,自言自語道:“女媧戲黃土,,團作愚下人。散在六合間,,濛濛若沙塵,。生死了不盡,誰明此胡是仙真?”
柳如煙初中畢業(yè)便輟學打工,,吃了沒有文化的虧,,此刻只能愣瞪著雙眼,全然聽不明白受傷男子吟誦的詩句是何意思,。
四目相對間,,二人同時沉默下來,氣氛稍顯尷尬,。
良久之后,,柳如煙輕咳一聲,抬手攏了攏頭發(fā),,半垂眼簾,,一臉局促開口道:“實在抱歉,我……”
“柳姑娘緣何道歉,?”風若塵的眼底隱著笑意,,一瞬不瞬盯著柳如煙。
“我……一直把你當……當刺客來著,!”柳如煙一邊說,,一邊偷瞄風若塵,觀察他臉上的神色,,“我甚至還想著,若此番蒙混不過去,,就……就把你交給官爺處治,,以保我們柳府上下的周全,。”
聽了這話,,風若塵非但不怒,,反而“噗嗤”地笑出聲。
柳如煙回首看他,,臉上寫滿疑惑:“你笑什么,?我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生氣嗎,?”
風若塵頂著一臉奇怪的妝容,,笑容隱去,他望著柳如煙的眼睛,,溫和說道:“柳姑娘昨夜以身犯險搭救在下,,恰逢官爺追拿刺客,姑娘有此番疑慮,,是情理之中,,又何來歉意一說?要說虧欠,,倒是在下欠了姑娘一個天大的恩情——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僅如此,還連累柳府上下幾十口人擔驚受怕,,以至柳老爺柳夫人一夜未眠,,出謀劃策為在下掩飾,實屬慚愧,!”
“嗐,!”柳如煙拍了拍風若塵的肩膀,“既然是虛驚一場,,我們就算扯平了,,莫要再說什么虧欠什么恩情。你好生休養(yǎng),,早點養(yǎng)好身子回家去罷,!想必家中的爹娘正為你擔心呢!”
聽聞此言,,風若塵的眼里蒙上一層陰霾,,但轉瞬即逝,很快恢復平常,。
“我拿件衣裳給你換上,,”柳如煙看一眼風若塵那身打扮,起身離開,剛走幾步又停下,,回身嫣然一笑,,“啊,!對了,。昨夜是何人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