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垂眼看看風(fēng)若塵伸過來的手,，猶豫片刻，終于還是握上去,。
手指觸碰到一起的瞬間,，二人心中同時產(chǎn)生一種別樣的悸動,。
雨依舊在下,，街道上四下無人,，格外安靜,，只聽得到雨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嗯……”大約覺得氣氛比較尷尬,，柳如煙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你是怎么被放出來的,？”
風(fēng)若塵微微握一握她的手,，和顏答道：“身正不怕影子斜?！?p>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遠(yuǎn)遠(yuǎn)望見柳府的門廊上掛著燈籠,，大門緊閉,。
柳如煙停下腳步，不肯再動,。風(fēng)若塵也停下,，轉(zhuǎn)首看她。
“我不想回去,?！?p> “再陪你走走？”
柳如煙沉吟著,，并不急著表態(tài),。她心里再清楚不過,，不回去，自己又能去哪呢……逃避是最無用的,，卻也是此刻最令她舒服的做法,。
終于，對于逃避將會面臨更大禍?zhǔn)碌膿?dān)憂,，大過此刻的不舒適,，柳如煙深呼一口氣，抬腳繼續(xù)走：“回去吧,?！?p> 風(fēng)若塵點點頭，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二人并肩走到柳府的大門外。柳如煙這才松開手,，猶豫片刻,，上前叩了叩門。
“誰呀,？”李管家的聲音和快傳來,，“是不是小姐回來了？”
“是我,?！?p> 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李管家焦急的臉湊了過來：“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奴擔(dān)心壞了！快進(jìn)來……你瞧瞧,！衣裳都濕透了,。”
“啊……風(fēng)公子,?！贝龑⒘鐭熇M(jìn)門，他這才招呼風(fēng)若塵,，面露疑惑,，“你也被放出來了？甚好……甚好,！沒事就好,！你們……”
“多謝李伯?！憋L(fēng)若塵得體地應(yīng)對,，“在下經(jīng)過風(fēng)亭閣時,，恰好遇到迷路的柳姑娘，便與她一同回來,。李伯無需多心,！”
被風(fēng)若塵說中心思，李管家訕訕地笑了幾聲,，轉(zhuǎn)身朝院內(nèi)走去,，邊走邊說：“我瞧著你們淋了不少雨，趕緊換身衣裳,，切莫受了涼,。”
柳如煙與風(fēng)若塵相視一笑,，默默跟在李管家的身后,，各自回房。
……
柳如煙的房間里亮著燭火,，從窗戶望過去,，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坐在床前。她以為是夏荷,，于是推門進(jìn)去：“夏荷,。”
背對著門口坐著的人影聞聲轉(zhuǎn)過頭來,，那人不是夏荷,，卻是柳夫人。
“娘……娘親,。是你……”柳如煙愣了愣,，立在原地沒再往前，“你怎么在這,？”
“等你,。”柳夫人淡淡笑了笑,，對著柳如煙招手,，示意她坐過去，“煙兒,，你過來,。”
柳如煙看著柳夫人的笑顏,，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的心情,，頓時又被攪亂。她心中戚戚然,，這個府上的人們,，并不像自己此前想的那么簡單,。即便是自己當(dāng)做親人那般和藹可親的柳夫人，亦令人捉摸不透,。
她收回混亂的思緒,，緩緩走上前，坐到柳夫人身邊,，兩人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
“煙兒?！?p> 柳夫人拉過柳如煙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握住,。
柳如煙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不動聲色地抽回手。
“娘親,，你是不是有話跟女兒說,？”
柳夫人望了望被她抽回去的手，稍稍愣了愣神,，很快又恢復(fù)了先前的神色。
“沒什么,，娘想來看看你,。”
“啊嚏,！”
柳如煙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柳夫人忙皺眉：“娘真是老糊涂了！快換身衣裳……仔細(xì)著了涼,?！?p> 柳如煙也不做推辭，起身去換衣裳,。
“煙兒……”
柳夫人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言語間有些猶豫。
柳如煙略回首,，柳夫人的視線令她感到局促,，心下一片茫然，不知作何回應(yīng),，只好“嗯”一聲,，不再多言。她恍然覺得,，房里坐著的這個柳夫人是如此的陌生,。
“煙兒……”柳夫人又喚一聲,。
“娘親，女兒在呢,?！绷鐭熀芸鞊Q好衣裳走過去，挨著柳夫人坐下,，“有什么話,，你就說罷。女兒聽著,！”
“煙兒……可以陪娘睡一晚嗎,？”柳夫人轉(zhuǎn)頭看著柳如煙，面上帶著些渴求,，“讓娘好生瞧瞧,！我的煙兒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
柳如煙愣怔片刻，她很小便學(xué)著自己一個人吃飯睡覺,，已經(jīng)忘了有多久,，沒有與旁人同床共枕過。面對柳夫人突如其來的“請求”,，她一時間難以消化,。
少頃，但聞環(huán)佩聲起,，柳夫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起身,，往門外走去，身影略顯悲涼,。
“娘親,！”柳如煙心有不忍，出聲喚住她,，“那……你留下吧,。”
柳夫人隨即轉(zhuǎn)身,，雙目微紅,，眼里含著淚：“煙兒……”
母女二人一同躺下。
“小娘……”柳如煙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小娘她……”
“娘已經(jīng)命人去彩蓮的娘家，給他們一筆喪葬費,，讓他們將她領(lǐng)了回去,。”柳夫人的聲音很輕,，“這已經(jīng)……是娘可以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p> 相較于被封在井底死得不明不白，這樣的結(jié)果,，似乎勉強(qiáng)可以接受,。但在柳如煙看來，仍舊覺得心寒,。柳府上下的人,，說是冷靜，更像是冷血——興許,，這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
“唔……”她咬咬嘴唇，繼續(xù)問,，“小娘的家人,，沒有說什么嗎？女兒還擔(dān)心,，他們會來府上大鬧一場呢,。他們竟也無動于衷嗎？”
柳夫人輕聲嘆息一聲：“這世道……錢比人命矜貴,。她也是個可憐人……”
人命薄如紙,。
柳如煙只覺得一陣心驚，抱著胳膊翻了個身,，背對著柳夫人蜷縮成一團(tuán),。
柳夫人伸出胳膊想去摟她，伸到半空卻停住,，重又收回手，有些無措,。
“煙兒,。”
“哦……”
“娘對不住你……”柳夫人的聲音越來越輕,。
“嗯……”柳如煙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地應(yīng)著。
隨后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另一邊,，風(fēng)若塵回到房間里，換上一身黑衣,，又很快走出房門,。
“風(fēng)公子！”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
“哦,?！憋L(fēng)若塵轉(zhuǎn)身，笑道,，“夏荷姑娘,？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
原是夏荷叫住了他,。
“呵……”夏荷冷哼一聲，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語氣里，處處透著敵意,，“這話,，應(yīng)該我問公子才是！這么晚了,，不知公子要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