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純的葬禮是三天后開始的。
葬禮上,思純的母親暈過去幾次,,酒孬子那天喝多了,又是哭又是笑,,有時候又自言自語。
以前弄堂里的幾次葬禮,,吳興覺得有種歡慶的感覺,,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又有好吃的,,還能跟小伙伴在一起玩,,只有當(dāng)出殯的時候,人們的哭喊聲讓吳興感到茫然,。
這次不一樣,,思純經(jīng)常帶吳興玩,有什么好吃的,,都給吳興留著點,,有什么好玩的故事,也跟吳興說,。
吳興也喜歡思純姐姐,,只要琴姨去酒孬子家,吳興常要跟著,,為的就是去找思純姐姐玩,。
如今,思純死了,。吳興心里覺得有點煩悶,,吳興想過好多關(guān)于死的事情,就像他以前所想的一樣,,死就是睡一覺,,但是這一覺究竟要多長時間,,吳興真的不清楚,。
吳興有點慌,拉扯琴姨的衣角說道:“媽,,思純姐姐,,多久才能醒來?”
琴姨眼角紅紅的,,看著吳興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傻孩子,思純姐姐走了,,不會再醒過來了,。”
吳興心里的石頭往下一落,,有種說不出來的沉悶感,。
出殯的號角一響起來,吳興情不自禁地叫起來:“思純姐姐,!”,。之后,嚎啕大哭了起來,。
晚上的時候,,月亮出來了。山崗上靜悄悄的,,偶爾有幾只布谷鳥發(fā)出幽怨的叫聲,。
山間的小路上,一個人影在晃晃悠悠地走著,。
到了新立的墳邊,,這人一屁股坐了下來,伸手摸著墳頭立的碑,。
“純純,,你怎么這么傻,你不就是要我娶你么,?我答應(yīng)你還不行么,?你何苦要吃安眠藥,要自殺呢,?”
酒精雖然麻醉了有才的大腦,,但是腦子里面依稀還是記得思純死后的片段。
床底的安眠藥盒子,,穿警服的警察,,思純媽悲痛欲絕的臉,種種的一切都在有才的腦子里面打轉(zhuǎn),。
有才腦子里突然想起了思純臨終前要看窗外的月亮,,便抬頭看了看今晚的月亮。
“月亮,,今晚的月亮也是圓的,。”有才緊緊地盯著月亮看,,上面像是有張人臉,。
“思純,,是你么?”
有才見月亮里的人微微一笑,,這樣的笑只有思純才有,。
“思純,你別走,。我有話要說,。”
“小伙子,,你干嘛呢,?!”
有才十分的酒醉,,被這句話,,嚇得醒了七八分來。
離著思純墳?zāi)共贿h(yuǎn)處,,立著一個背部微駝的老者,。
“問你話呢,你在干嘛呢,?大晚上在人家墳邊待著,,不怕么?這山上,,晚上鬧野豬,,還有狼出沒?!?p> 聽了這句話,,外加老者離自己越來越近,有才看清了面貌,,心里才平靜了下來,,原來并非是什么鬼怪。
有才并沒有回答老者的話,,倒是反問了一句:“這么晚,,你怎么還在山上?”
“一聽就知道你是富家的公子哥,,平時肯定沒干啥活吧,。前兩年新種的杉樹,如今樹長起來了,,有的地方長得稠,,就要砍掉,?!?p> “我說小伙子,,你別在地上坐了,我家就在山邊上,,要不到我家去坐坐,。”
“方便么,?”
“這有啥方便不方便的,。”
“走吧,?!?p> 有才站起來,跟老頭一起往山下去了,。
思純下葬的地方是吳東城南面的山上,,出了弄堂往南一直走,大概五六里的路程,,就到了山腳下,,這山腳下零散的住了幾戶人家。
“再往前一點就到了,?!崩险唠m然一把年紀(jì),但是走起山路來十分的順溜,。
有才跟老者走了十多分鐘,,往前一望,一幢瓦房橫在路上,。
“這就是我家,。”
老者加快了步子,,走到門邊將門鎖開了,,進(jìn)了屋,將家里的燈開了,。
“進(jìn)來吧,。”
有才進(jìn)了屋,,燈光不是強(qiáng),,橘黃的燈光在墻上映出光暈,屋內(nèi)的陳設(shè)很簡單,,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外加一個茶幾外,茶幾上放著水瓶和茶杯,。
有才抬頭往屋頂上看,,屋頂很高,屋頂上面有兩塊玻璃,,能透過月光來,。
老者拿了個新杯子,給有才倒了一杯水,。
“你酒喝了不少,,喝點水吧?!?p> 有才吹了吹水杯里的水,,用嘴抿了一口,將杯子放在桌上,,就問道:“你是一個人住這里,?”
“是呀,我一個人住,,兩個女兒都嫁人了,,老伴十多年前就死了?!?p> 有才沒說話,,又端起水杯,吹了吹,,抿了幾口,。
“你剛才是怎么了?一個人在墳頭坐著,,是不是跟墳里的人有什么瓜葛,?”
有才沒說話,心里又念起思純來,,頓時生出幾分的悲涼,,心里凄慘慘的,突然就將頭垂了下去,。
“嗐,!年輕人,我當(dāng)年像你這樣大的時候也曾冒冒失失做了不少的錯事,?!?p> “你做過什么錯事?”
“我當(dāng)年殺了人,?!?p> 有才驚道:“你殺過人,?”心里暗自叫苦,不該跟這個老頭回來,,眼前的這老頭究竟是干嘛的,。
有才再次看這個老者,一臉絡(luò)腮胡子,,兩個眼睛炯炯有神,眉角上有個半寸來長的刀疤,,滿頭的白發(fā)根根都向上立著,。
老者看有才驚慌的樣子,便笑道:“是呀,,不僅殺過,,還殺了不少呢。這片山后面有個亂墳崗子,,我殺了人之后,,就將他們埋在亂墳崗子里?!?p> 有才聽了這話,,兩條腿不住地打顫,屁股也坐不住了,,順著椅子就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者看有才的樣子,,便笑得更歡了,,之后幾乎是喊話一樣,大聲地說道:“年輕人,,你知道什么叫‘血債血償’么,?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被你給糟蹋了,又把人家害死,,你安的什么心呀,?我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硬?!?p> 老者說完就從腰間掏出一把剔骨尖刀來,。
有才將頭不斷的往地上磕,嘴里說道:“思純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吃藥死的,。”
老者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說,,她是因為你死的,。你有老婆的人,,還敢四處勾搭別的女人,這就是你的不是,?!?p> “前輩饒命,我知道錯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你繞我一條命,?!?p> “哈哈哈,真是好笑,,我殺了這么多人,,要是貪圖富貴,現(xiàn)在早就富了,?!?p> 說時遲,那時快,。老者話音剛落,,一把尖刀就刺進(jìn)了有才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