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碧眼
“先生,?”
“先生,!”
“怎么又睡著了,?已經(jīng)到啦,!”
一陣搖晃,單歆睜開了眼,,胡思亂想之際,,竟是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抱歉啊,,之桃,,先生這兩天精神不好,特別嗜睡,!”
單歆撓了撓頭,,一臉歉意道。
之桃輕笑了聲,,眨巴著大眼睛打趣道:“莫不是先生看上了哪家姑娘,,朝思暮想,夜不能寐,,這才沒有精神,?”
“你這丫頭,胡說些什么呢,!”
單歆臉色微紅的擺了擺手,,不過經(jīng)這丫頭這么一說,反倒給他提了個醒,,的確是時候給自己張羅著一門婚事了,!
按照出生年月來計算,自己今年可是已經(jīng)實打?qū)嵉亩q了,,過了“冠而列丈夫”已足有兩年之久,。
不過說來也是蹊蹺,想想自己相貌端正,,還有功名在身,,雖說家境貧寒了些,但溫飽一家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倘若要是哪一日讓他再中了舉人,,更是鯉魚躍龍門,成了端著鐵飯碗,,吃皇糧的人,,怎么就沒人上門說媒呢?
改日里,,買點水果,,去王媽媽那里問問去!
暫斂思緒,,起身下了馬車,,又將之桃小心翼翼的扶了下來。
馬車是停在了姚府后門,,沒有辦法,,如今正門實在是過于擁擠,。
剛一下馬車,便有個與之桃年紀(jì)相仿的丫鬟,,一臉急色的跑了過來,。
“小姐,小姐,,你可算回來了,!笄禮都快要開始了!
夫人正到處在找你呢,!”
“無妨,,無妨,我可是算著時辰呢,,耽擱不了,。”
之桃拍著胸脯,,臉上略顯得意的輕哼一聲,。
“小姐,大小姐也回來,,剛剛到府,!”
“啊,!姐姐也回來啦,?”
之桃捂著嘴,先是驚喜,,而后又縮了縮腦袋,,有些懼色。
咱們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唯一讓她心生畏懼之人便是她的姐姐了,。
三年前,時任濟(jì)州府尹的姚喚英大人,,被一道圣旨傳喚至京城,,當(dāng)了禮部尚書。
可由于老夫人年紀(jì)大,,身體多有不便,,姚夫人便沒有隨同夫君一同前往京城,而是留在了開源老家照顧老夫人,。
但又擔(dān)心姚大人一人在外,,衣食住行也沒個照料的人,便讓大女兒姚之瓊隨同父親一起進(jìn)京,。
不曾想,,這一去,,就是三年未回。
姚家無子,,姚喚英大人夫婦對兩個女兒都是極盡寵愛,,只是大女兒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端的是大家閨秀模樣,,讓二人頗為省心,。
二女兒則要調(diào)皮搗蛋的多,一點不像女孩子家家的,,讓夫婦二人頭疼不已,憂心以后可怎么嫁人,!
對于時常惹禍的二女兒,,夫婦二人是打也舍不得打,罵也舍不得罵,,當(dāng)真是無可奈何,。
每當(dāng)這時,都是由身為姐姐的之瓊出來板著臉教訓(xùn)小妹,,時而久之,,之桃一見到姐姐便不由的心生懼意。
這也是之桃聽到姐姐回來,,縮了縮腦袋的原因,。
不過到底還是姐妹情深,三年未見,,之桃心中對于姐姐的思念還是大過畏懼的,。
“只是……,”小丫鬟頓了頓,,欲言又止,。
“聽管家說,大小姐為了在小姐行笄禮之日前趕回來,,日夜兼程,,在路上感了風(fēng)寒,一回到府里就發(fā)燒不止,?!?p> 之桃聽了小丫鬟的話,頓時面色一緊,,口中喚了聲“姐姐”,,而后扭頭對著單歆道:“先生醫(yī)術(shù)高明,勞煩先生和我一起去看看姐姐吧,!”
“這…………”
單歆正欲拒絕,,可看著之桃泛紅的眼眶,,泫然欲泣的難過模樣,話到嘴邊,,卻是如何都出不了口,,心里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只好點了點頭,。
“多謝先生,!”
之桃見此,臉上立馬破涕為笑,,小腦袋十分親昵的在單歆肩膀上蹭了蹭,。
單歆則是一臉無奈,非是他端著架子不愿救人,,而是他根本不會?。?p> 前世一只設(shè)計狗,,今生一名呆書生,,何曾學(xué)過醫(yī)術(shù)?懂過醫(yī)術(shù),?
之桃一直認(rèn)為他醫(yī)術(shù)高超,,實則是個天大的誤會。
說起來,,那還是一年前的某天,,單歆同往常一樣到了姚府,正欲給之桃授課,,卻聽得姚府管家說自家小姐病了,,發(fā)燒嗜睡,臥床不起,,請遍了開源縣內(nèi)的大小名醫(yī),,也是不見效果。
作為姚家的掌上明珠,,之桃患病,,全府上下自然都是急成了一鍋粥。
尤其是已年過八旬的老夫人,,更是讓下人在城門口貼出告示,,凡是能醫(yī)好之桃病者,賞銀千兩,。
單歆聽此消息,,便以師長之名讓管家?guī)タ纯粗摇?p> 來至少女閨房之中,只見躺在床上的之桃,,面色通紅滾燙,,雙目緊閉,,似睡非睡,眉頭緊鎖,,嘴里好像還在念道著什么,。
單歆見此若有所思,便凝神聚氣,,一雙黑眸驟然泛藍(lán),,并且在其瞳子旁,隱見有白痕一線圍之,。
果不其然,,在之桃身上,單歆見到了有兩條黑氣,,宛若游蛇,,絲絲縷縷,纏繞在其周身,。
怪不得尋遍了城里名醫(yī)都沒甚效果,原來,,之桃不是生病,,而是粘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心中有數(shù),,單歆也未如實向姚家人說出,,畢竟此事過于玄乎,一來姚家之人未必肯信,,屆時反倒將自己當(dāng)成騙子,,豈不是羊肉沒吃到,惹了一身騷,?
二來,,他如今的身份畢竟是一名讀書人、儒生,。圣人有云:“子不語怪力亂神”,,這點道理他還是懂得。
于是,,他悄然返家,,來至藥鋪,用武都雄黃,、丹散二兩,,蠟和,令調(diào)如彈丸,。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避鬼丸”,,將此丸放置香囊之中,,系于手臂上,可防惡氣,,可避眾鬼,。
調(diào)好“避鬼丸”,單歆再次回到姚府,,將香囊系在之桃手臂上,,再次凝神觀看,那兩條黑氣頓時畏伏縮懼,,如鼠見貓,,唯恐避之不及。
很快,,便就此遁去,。
之桃悠悠醒來,見到閨房之中唯有先生一人,,理所當(dāng)然的以為自己的病就是先生醫(yī)好的,。
“原以為先生只是一名不懂趣味的腐儒,不曾想,,卻還是位深藏功名的醫(yī)中圣手呀,。”
之桃如此想著,,欲起身道謝,,單歆連忙讓她躺好,身體尚還虛弱,,不宜異動,,還需靜養(yǎng)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恢復(fù)。
臨行告辭之時,,又千叮嚀萬囑咐,,讓之桃萬不可將此事告知家里人,只說是自己莫名恢復(fù)了便可,。
之桃雖是不解先生為何如此,,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此后,,之桃看著先生的眼神中便多了一抹亮光。
“世人一生,,皆為名利來往,,而先生卻是年紀(jì)輕輕便懂得深藏功名,不顯山,不露水,,真乃大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