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里回來的第二天,，宮里就來了旨意,，云燁一家習以為常地前去迎接天使,。從老宦官慘白臉上的褶子可以看出,，云燁一家的確圣眷隆重，還有就是他們給宦官塞錢了,。所以,，迎接圣旨都不用跪下，宦官直接就把圣旨交給了云燁,，就笑著離去,。
看完圣旨之后，云夫人辛月驚喜道：“叔叔也有官職了??！”
說著看向吳山，弄得吳山一頭霧水,。
圣旨前面照例是華麗辭藻堆砌的之乎者也,，估計是成型的模板，李二老板只需要填上名字和官職,，學士們就會有對應等級的廢話填上去,。
七品儒林郎，是個文勛官,。這是唐朝為了安置那些無所事事的將門庶子或者勛貴二房,，消減機構(gòu)規(guī)模而設置的官職。走在長安街上,，路邊搖扇子,，喝面湯的說不定就是騎侍郎，忠義郎,，儒林郎亂七八糟的雜官,。
圣旨之后，就是宣召吳老六進宮跟皇后娘娘研習經(jīng)史,。估摸著是昨天李二覺得吳山太草包,，但是又礙于云燁的面子，多少給了個垃圾官,。后來估計李二老板和長孫皇后一接頭,，‘既然白玉京的老師教不好，那我把這個草包教成知書達理的人才,，那我大唐豈不是比什么狗屁白玉京強’,，不得不說，古代上位者的心理總是這么要強,。
“既然叔叔已經(jīng)有了官職,，那就可以成家了,。昨日聽聞老爺說，叔叔心上人多半已經(jīng)離世,，不如就讓賤妾給叔叔張羅一個良配,。京城不少達官貴人都想著與我們家成親呢，到時候叔叔盡管挑,，有相中的賤妾就找媒人提親,。”
瑪?shù)?，這都是什么邏輯,。十四歲了，太好了,，成個親吧,！當官了，太好了,，成個親吧,！闌尾割掉了，太好了,，成個親吧！總之所有的好事都可以用成親來慶祝一下,。當然,，這也不怪辛月。唐初初享太平光景,，急需大量人口參與生產(chǎn),，而且在唐代男子的平均年齡在三十五歲，十四歲已經(jīng)快到人生的一半了,，急著結(jié)婚也有理由,。
吳山有自信活過平均線，而且他現(xiàn)在也沒心情享受這些,，盡管他還是一只雛鳥,。
入宮學習，而且學語文和歷史,，而且是搖頭晃腦地學語文和歷史,，而且是和一群皇子皇孫一起搖頭晃腦地學語文和歷史。吳山寧愿在廣場上搖頭晃腦地跳廣場舞,，也不愿意學那玩意,。
云燁看出了吳山的痛苦，就打斷辛月的念叨,，“老六不愿意,，你就不要強求了,。待會你安排大管家去給老六挑幾個丫鬟仆人伺候他就行?！?p> 揮揮手示意辛月他們?nèi)ッe的,，邊和吳山走到門外，云燁邊開導吳山,，
“不用怕進宮學習,，就是學前班頂多小學的知識，無非就是背背書寫寫字罷了,，你就當精心好了,。而且該說不說，那些公主小姑娘雖然有的蠻橫一點,，但長得都不錯,。你別忙著拒絕，就當養(yǎng)養(yǎng)眼好了,，我不是說非讓你騙一個公主,。而且你喜歡，十有八九人家小姑娘還不愿意呢,！”
突然吳山像是踩到狗屎一樣跳了起來,，連帶著云燁也嚇了一大跳。
“昨天我說我十四歲就跟著‘師傅’了,，可是長孫皇后問我有沒有心上人的時候,，我竟然說她死了。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和世外高人研習道法,，竟然有了心上人，而且還死了,，這就離譜了,！這肯定兜不住了啊，皇帝兩口子一合計就知道我在誆他們,，這下麻煩了,。”
云燁思量了一會,，“不用擔心,，不如這樣說?！?p> 吳山聽后點了點頭,，豎了個大拇指，“葉子,，果然有你的??！”
“葉子？,？哈哈哈哈哈這個綽號還是不錯的,。”云燁指了指吳山,，又搖頭笑笑,。“那你呢,？你到底叫什么,？”
“吳山?！?p>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不！是‘陳兵百萬西湖上’”
“厲害厲害??！”云燁挑了挑大拇指。
“關于你昨天說的‘幸?！?，我認為在我們的力量還是不夠強大的時候，適當做出讓步是不得不做的妥協(xié),。我們只有默默地積蓄力量,，等到有足夠大的聲音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向它們說不,。就像現(xiàn)在，我就要在我的玉山書院里嘗試傳播‘專利’的重要性,，首先就是讓那些達官貴人花錢買我們的智慧,。方法當然可以是循循善誘，畢竟還是要有人情在的,?！?p> 吳山踢了踢街道上的一塊小石子，說道
“我不懷疑你的想法,，但是我會懷疑當你已經(jīng)有實力成為‘他們’的時候,，你會不會也像當年的惡龍一樣面目猙獰。也許他們在你我這樣的年紀時,，也曾是眼眸清澈,，意氣風發(fā)。但是經(jīng)過那些更為年老的‘他們’的摧殘之后,，也就開始生啖血肉,。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是無辜的,，也是最可憐的?！?p> 吳山說完就盯著云燁,，搞得云燁很不好意思。
“喂喂喂,，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沒有分桃斷袖之好，如果你有,，我可以給你找?guī)讉€慘綠少年,。”
看吳山還是這樣看著他,，云燁擺擺手,，
“將來的事，我真的們沒有把握,。但我可以保證我盡量避免,，我不能現(xiàn)在就拍手決定，這樣的承諾是不負責的,?！?p> “好葉子，這話咱愛聽,?？熳屝敯淹姘淹妗,！?p> “狗日的吳山離老子遠點?。?！怪不得辛月幾次三番給你老婆不要?。」皇莻€死玻璃,！回頭就給你找?guī)讉€小白臉娘炮暖床?。 ?p> ——————————————————————————————————————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吳山就被嫂嫂辛月喚醒,。瞇縫著眼的功夫，一群小丫鬟就幫吳山穿衣洗漱完畢,。吳山討厭上課,，尤其是五點就要起床去上課。
“叔叔有所不知，當年相公也是和你一樣,，卯時起床洗漱去宮內(nèi)研習經(jīng)史,。宮里規(guī)矩重，晚到一會兒,，宮里的師傅就要用規(guī)矩責罰,。”
吳山悲痛地咬一口綠豆糕,，一副活似去刑場一般地悲壯表情,。
辛月以為吳山是害怕去宮里，太緊張所致,。于是就開始安慰,，
“叔叔大可不必緊張，大唐開國以來,，也就只有相公和叔叔是入宮研習的特例,。這是我云家皇恩浩蕩的表現(xiàn)啊，希望叔叔不要過于緊張,?；屎筮@是愛惜叔叔的才性，必會對叔叔多加關懷,?！?p> 云燁終究是和吳山有一樣的世界觀，知道他是不想上學,。
“行了行了,，宮里的課程很簡單，你就是去寫寫字,，背背書,，沒事還可以摸摸魚，其實古體字和漢字還是差不太多的,。想睡覺就在課上睡,，這事我就干過。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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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吳山背著他特別要求定制的綠色絲綢單肩挎包,，上面還特別靈性地繡上了一個紅色五星。云燁看到之后,，就也讓辛月也給他安排一個,，辛月只當是哥倆特殊的愛好。其實,，吳山還想在上面繡上“為人民服務”的草書,，可是想起避諱的問題,，只能作罷。
玉山離京城還是有一段距離,，吳山坐在馬車上可以補一會覺,。但是很快顛簸的道路就讓吳山有些暈車，他只好把簾子掀開看著窗外,。
搖晃的遠方有一大片黑色的云彩,，中間點綴著一小片淺淺的金黃。吳山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那片云朵,，卻只感受到指尖流逝過去的清爽,。一些勤奮的農(nóng)戶家已經(jīng)升起一條白煙，村莊之間的公雞仿佛約好般此起彼伏地競聲,。
生活如果是一部小說,，那么每天的情節(jié)都是爽文一般瀟灑么？更多還是這種星星點點的詩意和大篇幅的平凡,，無奈和痛苦吧,。
搖搖晃晃來到宮門，并不是電視劇里宏偉雄奇的朝門,，而是一處不起眼的小門,。接過辨識身份的玉牌，一位面白無須的宦官畢恭畢敬地躬身將吳山引進門內(nèi),，隨行的一位叫云浮的仆人悄無聲息地將一塊銀子順進宦官的袖中,，“我家小主子就有勞公公費心一二了?！?p> “豈敢豈敢,！”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再看那個之前對吳山畢恭畢敬的仆人云浮,，活像是后世里穿西裝打領帶給小費的Old Money 一般,。
“氣質(zhì)氣質(zhì)啊??！拿捏得死死的！”吳山暗自嘟囔,。
云浮再像Old Money ,，本質(zhì)上也只是一個接送主子上下課的仆人，不能進宮門,。
接下來是長長的甬道,，暗灰色高大的宮墻讓吳山感到很壓迫，天色稍稍放明，烏青色的天與烏青色的甬道看起來冷颼颼的,，讓吳山打了幾個寒戰(zhàn),。
一陣朱廊回轉(zhuǎn)之后，吳山就被引進聽濤館,。受盡了后世各種浮夸的廣告品牌轟炸,，吳山感覺就像是進了一處房地產(chǎn)的售樓大廳一般，土?。,。∵M去之后,，屋內(nèi)出奇地安靜,，沒有想象中亂七八糟，雞毛橫飛的跋扈場景,。因為李二作為李家族長,，尚學尊師，所以哪怕再跋扈的皇子在聽濤館都要對這些老儒畢恭畢敬,。
吳山隨便找了個位置跪坐下,，乖乖！??！真懷念坐在凳子上的上學時光。
上午是講《禮記》中的《曾子問》篇,，就是以孔子與曾子答問的方式,，對喪制和喪服方面，作比較深入的特殊問題的討論,。
吳山對這個內(nèi)容不能說不感興趣,，只能說沒有興趣。一想到一天到晚都是語文語文語文,，而且還是裹腳布一樣的內(nèi)容,，吳山就感到睡意濃濃。況且早上還起那么早,，很快吳山的眼皮就打起了架,。
“醒醒醒醒！,！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噬匣屎筇齑蟮亩鞯渥屇氵M宮讀書,，你這蠢貨竟然不到半個時辰就開始公然在課堂上睡覺！！,！”一位老儒非常甲亢地要把吳山提起,，可惜書生力氣終究不如他的志氣那么大，提了幾次就做吧,，用腳用力地踢了幾下吳山,。
吳山在朦朧之中吃了幾下痛，眼睛很不情愿地睜開,。瞥了一眼氣急敗壞的老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老儒以為吳山要動粗,，連忙后退了幾步,，“怎么你還要向老夫動粗不成，想藍田侯文武雙全,，經(jīng)世濟民之才,，怎會有你這樣的師弟？怕不是名不副實的蠢貨?。,。 ?p> 吳山向前一步,，老儒這次不再后退,，“你要動手就打死我，老夫要用這身賤命讓天下人看看,，白玉京出來的人究竟是什么貨色?。 蔽輧?nèi)的皇子皇孫這下可亂了套了,，年齡稍大的蔣王李惲趕緊讓宦官通知皇后娘娘,，一些不認識的小皇子小公主們亂哄哄地胡鬧大叫著。
誰知道吳山只是收拾好自己的包,，單手甩在肩上,，拍了拍老儒的肩膀，“先生講的不錯,，繼續(xù)?。 比缓筠D(zhuǎn)身離去,。
留下一群錯愕的人們在聽濤館里,，鴉雀無聲。良久,，老儒一甩戒尺,，“這個潑皮破落戶,，氣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