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空和深海連成一個(gè)整體,天的高處即為海的深處,,那里有我們追尋的真理,。
——真理教會(huì)
昏暗的房間內(nèi),,一個(gè)瘦小的男子身影正伏在桌前,,低著頭在紙上奮筆疾書,。在他的面前還放著一本被打開的古書,。這本古書的封面由一種黑色不知名的怪異獸皮制成,,入手光滑冰涼,。書的內(nèi)頁多已泛黃,,可見保存年代已久。書頁上記載著不知名的奇異文字和各種詭異的圖片,,直欲讓人望之而色變,。
桌前那人卻毫不在意,一邊飛快的翻書,,一邊在紙上寥寥地演算,。整個(gè)房間里,靜得出奇,,只有筆尖飛快劃過紙張的聲音,。
他的身體微微發(fā)抖,額上也漸漸滲出汗珠,,順著鼻尖滑落,。
“滴答”
豆大汗珠滴在了紙上,很快暈開一灘水印,。
突然,,他停下手上的動(dòng)作,只剩下目光還直直地,,死命地盯著那本黑色怪書上的內(nèi)容,。他的嘴唇顫抖難抑,胸膛劇烈起伏,。
喘了幾口粗氣之后,,他用兀自哆嗦不停的右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gè)老舊的黑色手機(jī),,從通訊錄中找出一個(gè)號(hào)碼,,撥了出去。
然后,,他將手機(jī)貼在耳邊,,急切而貪婪地聽著聽筒里的聲音。
“嘟,,嘟,,嘟”
電話里的忙音深邃而悠遠(yuǎn),仿佛連著一片沒有盡頭的虛空,。
仿佛收到了打擊,,他喉頭蠕動(dòng),,發(fā)出野獸般“荷荷”的聲音。突然,,他發(fā)瘋似得把手機(jī)一扔,,合上了面前書本,一下推出老遠(yuǎn),,撞在了墻上發(fā)出“砰”的一聲,。
他猛地站了起來。
此時(shí)的他,,嘴角咧開,,卻無一絲的笑意。眼白血紅,,充滿了無盡的瘋狂,。兩只瞳仁竟然分別向左右兩邊看去,顯得無比的詭異而驚悚,。
“轟隆”一道閃電刺破夜空,,隨后帶來滾滾的巨雷聲。
他趕忙又向窗外看去,,瞳仁又漸漸聚焦,,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盯著窗外的夜空。
夜空中掛滿了星星,,每一顆星星都發(fā)出令人炫目的光芒,。再仔細(xì)看去,夜幕竟好似在緩緩扭曲旋轉(zhuǎn),,星星也在跟隨者奇異的軌跡緩緩移動(dòng),,讓人頭暈?zāi)垦!?p> 窗前的他此時(shí)卻如遭雷擊,,渾身抖如篩糠,。他痛苦地彎下腰,雙手抱頭,,發(fā)出野獸般凄厲的哭喊聲,。
“啊——”
不知過了多久,他逐漸站直起身,,深吸兩口氣,,眼神中的瘋狂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jiān)毅和決絕的神色,。
“吱呀”
他起身,,然后推開房門,離開了這里,。
屋內(nèi)依然昏暗,,桌上的物件也保持著男子離開時(shí)的樣子。那本黑色的怪書此刻也靜靜地躺在桌上的一角,。黑色的封皮上,,只刻畫著一只逼真的碩大的人類眼睛,恍若真物,,正欲擇人而噬,。
。,。,。
。,。,。
金秣市的夏天很悶熱。
濕熱的空氣仿佛蒸籠,,將里面一個(gè)個(gè)可憐的人影兒蒸得渾身濕透,。
夕陽褪去,繁星初升,。
本該是無比美麗浪漫的夏夜,,卻因燥熱而讓人無比煩悶。湖邊的樹上躲著很多蟬,,滋兒哇滋兒哇的叫著,,讓人心煩意亂。
但是在孩子的眼中,,這樣的飯后納涼,,卻是一天中最值得期待的時(shí)間。
一頭花白短發(fā)的爺爺,,穿著寬松的白色汗衫,,坐在湖邊吱呀不停的藤木搖椅上。他懷中抱著可愛的孫子,,一邊用蒲扇撲趕著蚊子,,一邊指著天上的繁星,說:“你看,,到了晚上,,連星星都出來納涼咯?!?p> 被爺爺抱在懷里的小孫子生的白白胖胖,,仿佛年畫里抱著蓮子和鯽魚的娃娃一般。小娃娃一邊咯咯的笑著,一邊用蓮藕似的胖胳膊指著天上最亮的一顆星,,奶聲奶氣地說道:“爺爺,,那一顆星星好亮?!?p> 爺爺順著胖小子的手指看過去,,看著那顆懸在夜空的星星,呵呵一笑,,說道:“這個(gè)啊,,這個(gè)叫做天狼星,它可是最亮的星星,?!?p> 小孫子小手又轉(zhuǎn)向一指,問道:“那這顆呢,?”
爺爺看過去,,沉吟一會(huì),說道:“嗯,,這顆應(yīng)該是叫獵戶座,。”不過小孫子似乎并不在乎這些星星的名字,,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就又隨便一指,又問道:“爺爺,,這些又叫什么名字呀,?”
爺爺看著小孫子,輕搖蒲扇,,哈哈笑道:“這么多星星,,爺爺可不知道它們都叫什么名字嘍?!?p> 這下小孫子有些不高興了,,嘟起了小嘴。爺爺趕忙又輕輕扶起小孫子的胳膊,,指著之前的天狼星說道:“你看,,這是天狼星,之前說過是最亮的星星,?!彪S后向它的東北方劃過,指著另一顆發(fā)著亮光的星星,,說道:“你看,,那邊是不是還有一顆亮亮的星星,?它的名字叫做小犬座?!?p> 小孫子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夜空中的那顆亮星,這才又噗嗤一聲笑出來,,仿佛很喜歡這個(gè)給星星安排名字的游戲,,又開始指向下一顆星星,。
坐在湖邊的爺孫倆就這么一邊納著涼,,一邊數(shù)著星星,還不時(shí)的開懷大笑,。星光灑落在湖面,,將這一幕定格成一幅美麗的畫??粗@幅畫的人一定會(huì)由衷地感嘆著這世間是如此的平靜而美好,。
一個(gè)瘦削的人影,正站在湖對面的樹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一身灰色破舊的風(fēng)衣,好像幾個(gè)星期不曾洗過一樣,,滿是灰塵泥土,,似有經(jīng)歷過長途跋涉。
瘦長的臉在夜色下顯得異常蒼白,,面無表情,,滿臉胡茬和皺紋,仿佛一塊被胡亂雕了幾筆的木雕,。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一雙明亮的眼睛倒映著湖面的星光,眼神里帶有一絲的溫柔和釋懷,,和他蕭索的外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時(shí)小孫子又被爺爺逗得咯咯直笑,指著天上的星星咿呀咿呀的說著什么,?;疑擞暗哪抗庖搽S之往天上看去。
看著夏夜里璀璨的群星,,他似乎也被浪漫的星空感染,,有著一些笑意,嘴角漸漸咧開,。但又似乎因?yàn)楹芫脹]笑過,,陌生得竟然嘴角有些抽搐。
只是又不知何時(shí),他眼神中的溫柔漸漸凝滯,,變得空洞失神,。
又過了一會(huì),他的身軀才猛地一震,。緊接著,,像是溺水一般,猛地咳嗽幾下,,胸膛劇烈地起伏,。
他痛苦地用左手顫抖著抱住自己的頭顱,右手扶在一邊的樹干上,,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有些佝僂的身子,。
他喘了幾口粗氣,這才漸漸冷靜下來,,抬起頭,,用一雙已赫然變得渾濁不堪眼睛不斷地在夜空中來回搜找著什么。
又過半晌,,他有些頹然地放棄了搜尋,,僵硬的身體也漸漸松弛了下來,呆呆的看著星空,。如果有人在他身邊,,就能發(fā)現(xiàn)他嘴唇肉眼可見地變得干枯發(fā)白,悉悉索索的不斷重復(fù)著幾個(gè)音節(jié),,“大…三…角…”
不過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變化,。夜空中的星光依舊閃耀著灑在湖面,自顧自的美麗著,,絢爛著,。
夜色,漸漸變深,。
爺爺和孫子不知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回到了家里,,只剩下這一湖星光,蟬鳴和蛙鳴,。
夜深人靜,,周圍的居民大都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只剩下昆蟲唧唧的叫聲,。
這和其他的任何一個(gè)夜晚相比,,并沒有什么不同。
“噗通,?!?p> 最后一只青蛙也踩著蓮葉跳回了家,,然后天地間便真正地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