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傍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冷氣息,。來來往往的人群,,個個步履匆匆,,有的人不時把手放在嘴邊,,呵出陣陣白氣,。
天色已經(jīng)漸漸變暗,。遠遠望去,天空的一角,,正被夕陽染上一層血紅色,,也把把遠處一朵朵的云染上了紅邊,層層疊疊,,一望無際,。
齊衍站在圖書館的門口,他穿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右肩背著一個黑色單肩包,,癡癡地看著天空中壯麗又充滿張力的夕陽。
夕陽下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卻依然挺立。
“都說夕陽是轉(zhuǎn)瞬即逝,,但若是能像這夕陽一般,,燒盡半個天空,那怕是曇花一現(xiàn),,也不算白來這一遭,。”
齊衍自言自語著什么,,自嘲地笑笑,,離開了圖書館。
此時,,已是一月中旬,。是深冬的季節(jié),也是臨近期末考試的季節(jié),。
事件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齊衍的生活又回歸到最初的軌跡,,教室、宿舍,、食堂的三點一線枯燥的生活,。回想起當時種種的驚心動魄,,簡直就好像夢里一般,。
只不過,再也沒有一位叫做穆青的老師,,會站在講臺上用平淡的聲音讓下面的學生昏昏欲睡;也再也沒有一位叫做谷蘭的學姐,,會笑著說要請他們吃飯,。
校園里的一切地方,似乎都在一夜之間,,失去了他們曾經(jīng)存在過的證明,。
當初,5號教學樓在大火中被徹底燒毀,。當消防車在黎明時呼嘯著終于趕到時,,整個教學樓已被燒得只剩下鋼筋框架,其他的一切,,都已化作一攤焦黑,。
因為是在半夜突然起的大火,除了齊衍三人,,已經(jīng)沒人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校方經(jīng)過簡單的調(diào)查,也只能以電路老化失火作為結(jié)果,,草草的結(jié)束了這件事,。
又或者,校方也早就想處推掉這棟教學樓,,只是出于一些原因,,遲遲沒有動工。
半夜燒毀的教學樓,,光光就這幾個字,,就足以勾起一部分好事者的好奇心。校園里也一度盛傳起各種關(guān)于這棟教學樓的流言蜚語,。有些人說這是埋在教學樓地下的惡靈的復(fù)仇,,又有人說是有人和殺人狂魔進行了殊死拼搏。很多人言之鑿鑿,,但說到底,,都是些捕風捉影罷了,。
僅僅是兩三周的時間,曾經(jīng)盛傳的各種謠言漸漸都消失了,。當最后一個人也把這個已經(jīng)消失的教學樓的故事拋在腦后的時候,,也就意味著這棟教學樓才是真正的消失了。
如今,,老教學樓的遺址已經(jīng)被徹底推掉,,連地下都已經(jīng)被重新挖開,又被填上,。當初那個詭異的罪惡,,如今也被徹底埋在地下,永遠不見天日,。
很快,,新的項目就在老教學樓的遺址上展開。不出意外的話,,一棟全新的綜合教學樓將在幾年后建成竣工,。也許再過個幾年,這個校園就再也不會記得曾經(jīng)這里有過一棟老舊的教學樓,,也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驚心動魄的一系列故事,。
當然,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很快,,就又會有新的傳說會漸漸被好事之人重新傳播開去。
有人在的地方,,總歸會重新熱鬧起來,。舊的傳說會被拋棄在陳舊的時光中。新的傳說會興起,,然后又變成舊的傳說,,再次被拋棄。
時光,,似乎從來不曾改變過,。
夕陽的余暉漸漸消失,夜幕低垂,,繁星初現(xiàn),。
齊衍坐在宿舍區(qū)小花園的長椅上,背靠在椅背,,頭枕在椅背的頂端,,瞇著眼睛,看著頭上的星空發(fā)呆。
這個小花園雖然之前也被桂正宇放了一把火,,但因為周圍沒什么易燃物,,造成的影響也很小。學校很快就把這里重新翻修了一遍,,還種下了很多還是現(xiàn)在光禿禿的植物,。
來年春天以來,想必這里又是一片郁郁蔥蔥,,繁花似錦的模樣,。
學校的動作這么干脆利落,連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落都能這么雷厲風行說干就干地重新翻新,,這倒是讓齊衍對一向效率低下的學校刮目相看了,。
齊衍最近很喜歡到這里來。這里人跡罕至,,不像宿舍區(qū)其他地方,,總是那么喧囂。在這里一個人靜靜地思考沉思,,已經(jīng)成了齊衍每天的必修課。
至于沉思的內(nèi)容,,從高數(shù),,到物理,再到英語,,只要是期末考試要考的課程,,幾乎都有份。
但除此之外,,最讓齊衍難以釋懷的,,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件,以及事件里出現(xiàn)過的身影,。
齊衍半睜的眼眸里倒映著夜幕上的碎碎星光,,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fù)鲁?,吐出了一口白霧漸漸暈開,,消失在空中。
“喲,,又看星星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齊衍轉(zhuǎn)頭看去,,卻見桂正宇大剌剌地在自己身邊坐下,也學著齊衍的樣子,抬頭看起星星來,。
齊衍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癡癡地看著天。半天,,才終于開口說到:“你之前說我是你的客戶,,現(xiàn)在這件事算是結(jié)束了唄?”
桂正宇有些驚訝地看著齊衍,,好像沒想到當初的自言自語竟然被他聽到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葛精致的金屬小煙盒,輕輕打開盒蓋,,從中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小心翼翼地把煙盒收好,,點燃吸了一口,,說:“嗯,這下算是完成了吧,?!?p> 齊衍看著他抽煙時一臉陶醉的樣子,有些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又問到:“那這事情完了之后,,你是留在這還是走?”
桂正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一邊笑著,,一邊搖著頭說:“喂喂喂,我可是這個學校的學生,,留在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齊衍卻不覺得有什么好笑,,他一臉嚴肅地看著桂正宇,,一字一句地說:“那你是先成為了這個學校的學生,還是先接了這單業(yè)務(wù)呢,?”
而桂正宇卻收回了目光,,把雙手墊在腦袋下面,枕著椅背,,看著天空發(fā)呆,。
“誰知道呢?!?p> 齊衍好像知道他會這么說一樣,,自嘲的輕笑一聲,,也不再追問。
過了一會,,齊衍看似隨意地又問道:“我說,,這里明明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學校重建的效率卻這么快,,你不覺得奇怪嗎,?”
只是,他說話的時候,,雙眼帶著一絲精光,,直直地看著桂正宇。
桂正宇微微一笑,,說:“這里是個很安靜的角落,,很多學生都喜歡到這里來。如果就這么被毀了,,豈不是很可惜嗎,?”
也許是這個話題牽動了兩人記憶中的一些場景,兩人都沉默了下來,,空氣變得安靜下來,。
齊衍雖然還有一肚子想問的話,但看著桂正宇這幅模樣,,卻是一句都問不出來,。
桂正宇顯然從最開始就知道很多事情,但同時也顯而易見的是,,很多事情都不能跟身為普通學生的齊衍說。每每當桂正宇被問到這種問題的時候,,他都會恰到好處地轉(zhuǎn)移話題,,或者給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從不正面回答,。
從最初的的懷疑,,到一同經(jīng)歷生死的信任,齊衍堅信桂正宇是他的同伴,,因此也不想讓他為難,,很多事情他也只是點到即止,不再深究,。
桂正宇長嘆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插在口袋里,,瞇著眼,,說:“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p> “嗯,。好?!?p> 有一個問題在他心里已經(jīng)埋了很久,。但他知道,一旦這個問題被問出口的時候,,有可能就會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會有巨大的影響,。因此,齊衍總是默契地從來不問,。
此時的齊衍望著桂正宇越走越遠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語道:“你究竟是誰呢?”
夜逐漸地變深,,小公園旁邊的幾棟宿舍樓窗戶中透出的燈光也紛紛熄滅,。
齊衍站起身,把衣服裹了裹,,準備返回宿舍,。
然而,當他的目光劃過花園的一角時,,身子卻猛地一震,,如遭雷擊般楞在了原地。
就著小花園昏暗的路燈,,他看得清楚,。本來應(yīng)該是光禿禿的樹枝中,其中的一根樹枝上,,卻長出了一些青青的葉片,,葉片中包裹著一朵淡黃色的小花,正隨著夜風輕輕搖擺,。
齊衍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重新看去,。
眼下正是寒冬時節(jié),,又怎么可能會有花朵綠葉呢。
可當他定睛看去時,,卻又分明看見,,那株綠色的枝條和小花,正迎著冬季的夜風,,倔強地搖擺,。
這一瞬間,,他只覺得心臟好像被大錘錘中,重重地跳了幾拍,。
夜空中一片寂靜,,甚至連行人走路的腳步聲都聽不到。夜幕中璀璨的星光靜靜地照在大地之上,,照出一個落寞悲傷的身影,。
“啪嗒”“啪嗒”
齊衍弓著身子,雙手撐住膝蓋,,半蹲在地上,。他的身軀輕微顫抖,眼淚正不停地從他的眼眶中涌出,,滑落到地面,。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時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感覺腦中的某道防線已經(jīng)徹底決堤,,往日種種的辛酸瞬間化為一滴滴滾燙的熱淚,。
只是此時,也沒有人會嘲笑這個默默哭泣的少年,。寂靜的夜晚總是很寬容,,可以包容一個人漫無邊際的悲傷。
月光下,,晚風輕輕吹過,,其聲嗚咽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