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流觴對彼岸花仍舊念念不忘,。
九幽知道他是牽掛著妹妹的“坎疾”,,亦為此昆媦間的感情動容,多番掙扎后,,她決定一試,。只是她也有自己的顧慮,因為“離火”離界,,冥界必將大亂,,屆時整個巫族都將牽涉其間。
她也將她的顧慮告訴了他:“我不敢妄斷你們?nèi)私鐐髡f的真假,,不過三途河畔的彼岸花絕非救人的良藥,,那些都是不肯散去的魂靈幻化,乃是世間最毒的東西,。你所要的血色彼岸,,須得求擺渡神使。唯她心血滋潤,,方成仙品。不過,,就算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也是無益,,因為沒有人能活著從冥界離開。冥界自有冥界的規(guī)矩,,誰都得遵守,。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這般規(guī)矩。黃泉是條單行道,不論人鬼,,有來無回,,這就是冥界的規(guī)矩?!?p> 流觴聞言低下了眉眼,,輕喃道:“原是如此。難怪古今無一人生還,?!本庞臎]有聽見他的喃語,也陷入了沉默,。流觴卻很快地抬起頭來,,嘴角流淌著笑意:“所以你也是被規(guī)矩圍困的人,是嗎,?”
九幽茫然抬眼看他,,撞進了他的滿目柔情。心底涌起莫名的情愫,,她不自覺低下了頭去,。流觴又道:“沒關(guān)系,你不必因我為難,。容兒遲早也是要來這里的,,不過生前痛苦些。往后我仔細補償她就是了,?!?p> 九幽覺得這不是他的知心話,心底不免難過起來,。一念之間,,她下了決心。只見她抬起頭來瞧著他,,真切地說道:“就當是一諾換一諾,。血色彼岸我會想辦法的,你……能不能也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嗯,。”
“忘掉人間,,完完整整地陪我一天,,可以嗎?”
流觴眼底的光芒閃了一閃,,答應(yīng)道:“好,?!?p> 那是九幽千年來最快活的日子。他陪她漫步彼岸花間,,累了就坐在忘川河堤上,,看著泛起粼光的河水西流不復(fù)回。九幽靠在流觴肩頭,,悄聲問道:“觴,,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人間的模樣?”
她雖早早聽過人間,,可一直不得親眼一見,,便渴望從流觴口中窺見那個煙火迷離的世界。卻不想流觴的話全然顛覆了她對人間的遐想:“那是一個紙醉迷金的世界,,不似冥界安寧,。那里有晝夜交迭:白天,所有罪惡都躲在陰暗的角落里,,一切都透著颶風將來的壓抑,。到了夜晚,卻又紛紛換上另一副面孔:街街燈紅酒綠,,處處歌舞升平,,陰謀如影隨形。暗夜是罪惡的天然避風港,,一切的丑惡于此時蘇醒,,怎樣的不堪都能被原諒?!?p> 如此聽來,,九幽似乎更愿意留在冥界。
“這里雖然沒有冷暖,,也不乏規(guī)律,。沒有欺凌,沒有征伐,,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其自然,。連生命的存在與消亡也更具合理性。從前我只道這里是地獄,,可也比不上你口中的人間分毫,。”
聞言,,流觴卻放出一聲嗤笑,,徐徐道:“可這里沒有感情,入目皆荒涼,,人活一世,什么都不能銘刻入記憶。人間雖多紛擾,,但總有一些東西值得牽掛,,這便是活下去的理由,也是活下去的意義,?!?p> 九幽不能知道是什么樣的東西竟有如此可怕的魅力,也不能明白“活”與“不活”的界限究竟在哪里,,也許從生命開始的那一刻,,她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完成使命。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其自然,,以至于她覺得生命本該如此,,自然不思改變,只是遇著了他,,心緒可能如前,?
“是為了容兒嗎?”九幽問道,,撐起身子與流觴四目相對,,“因為她還活著,所以你也要活著回去,?!?p> 他點了點頭,眼底的光芒似是幻出了一種九幽看不懂的情緒,。忽然,,他垂下眼眸望向她,問出了一句九幽不敢承認的話:“你愿意親眼去瞧一瞧那煙火人間嗎,?”
“什么,?”
“等回到了人間,我要以最盛的禮數(shù)聘你為妻,?!?p> 他的眼底光芒流轉(zhuǎn),編織一張困她終生的情網(wǎng),,掙不開,,逃不掉,淪陷是注定的結(jié)局,。
九幽眨了眨眼,,不無失落地輕嘆道:“傻瓜,我是出不去的,?!?p> “總會有辦法的,。”
九幽嘗到了一種苦味,,那滋味真不好受,,惹得她滿嘴都是苦汁,連開口的欲望也淡了許多,。
“我是巫族的圣女,,除此而外,我也是巫使,。我們巫族生來便是冥界的靈,,死了也逃不開這里,生生世世只能困守三途河畔,,或轉(zhuǎn)世輪回延續(xù)使命,,或匯入忘川隕滅魂靈,我……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p> “一定有辦法的?!?p> 流觴的喃語被永遠封存在九幽心間,。她不愿再議這個沉重的話題,便斜躺到他懷里,,眼望著遠方,。在忘川河無聲的嘆息中,她恍惚瞧見了一個溫婉回眸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