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書不敢喝太多,，只淺嘗了幾杯,，便重新蓋上紅蓋頭,，坐回床前。這一等,，就不知等了多久。但是蕓書一點兒不覺著困倦,?；蛟S是因為有更沉重的事，這些疲憊反倒相形見絀了,。

　　空蕩蕩的屋里靜得出奇,，一對紅燭也快要燃盡，恍惚間能聽見蠟燭滴油的聲響,。微風(fēng)吹進窗里,，躲開紅蓋頭，藏進了蕓書的心里,。

　　十年之前的某一個深夜,，她一個人坐在夫子廟前，在無垠的天空下與晚風(fēng)相伴,。那時候,，她倚著墻，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醒來時聽見的第一聲呼喚,，來自牡丹姐姐——她那時唯一可以依賴的人。她多希望自己此時此刻也能沉沉睡去,，醒來,，便是那張心心念念的臉龐。

　　清冷的笛聲乘著晚風(fēng)飄入屋子,，悠長而又凄婉,。在這個時辰的江城，是哪個未眠人,，吹起如此悲切的曲調(diào),？蕓書不禁好奇。

　　那笛聲,，聽起來是那樣遙不可及,，好似越過了千山萬水才來到這窗前,。它無休無止,，所有音節(jié)都像是隨興而發(fā),，又像是沿著一代代人精心編排竭力渲染哀傷的樂譜,。

　　漸漸地,，風(fēng)止了,，笛聲也息了,。周圍又恢復(fù)了先前的安靜,，宛如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困倦也悄然襲來,，合上了新娘的雙眸,。

　　不知何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劃破了整座趙府的寧靜,，也讓蕓書從睡夢中驚醒。那哭聲在原本沉寂的黑夜里,，不由得讓人心慌,。蕓書摘下紅蓋頭，走到門前,。她沒有打開門,，但是她能感覺得到，被那道門暈染開的無數(shù)朦朧光亮,，正在先前漆黑一片的趙府里流轉(zhuǎn),。

　　這光亮中的一束，伴隨著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最終停留在了蕓書門前。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傳來一個陌生姑娘焦急的聲音,。

　　蕓書打開門來，等著那個小丫頭說話,，說出那個蕓書自己心里已經(jīng)有的答案,。

　　“老爺，老爺沒了,。你快去看看吧,，大少爺和太太都在那，我?guī)氵^去,?！?p>　　蕓書的心突然緊了一下。為老爺?shù)碾x世,，也為她心里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的預(yù)感——她已經(jīng)想到了幾分,，接下來面對她的會是什么，趙府里的人,，包括那個太太,，會怎樣待她。

　　蕓書輕輕應(yīng)了一聲，便要往門外走去,，那個小丫頭又叫住她,，“大少奶奶，換一身顏色素一點的衣服再去吧,。最好也別穿白,，讓人家誤會?！?p>　　這一句話點醒了蕓書,。是啊，自己怎么能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就去呢,。她又折回屋里來,，可是她又突然想起，自己來到趙府,，什么東西都沒有帶,。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蕓書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回大少奶奶，我叫素雯,?！?p>　　“素雯，你也知道,，我嫁得匆忙,，所以……”

　　“大少奶奶，我屋里有幾件衣裳,，您若是不嫌棄,，我就去給您拿過來?！彼伥┖芸鞎怂囊?。

　　蕓書連連點頭，“謝謝你,?！?p>　　素雯笑了一下，便拎著燈籠轉(zhuǎn)身跑出去了,。

　　很快,，素雯抱著幾件淺藍(lán)色的衣褲進來了。蕓書換好衣服,，就跟著素雯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