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北癡南尼
山洞中光線昏暗,劍癡將其靠在肩上,,輕輕撫摸著那銀銀白發(fā),,“你這又是何苦,替我擋那一劍,,我早就不值得你為我這么做了”,;
“我說過,你只能死在我的劍下,,也絕對(duì)不能死在我的前面,,不然這四十年來,你負(fù)我之仇,,薄情之怨,,我.該找誰清算”。
南傲天眼角濕潤,,眼前零星閃爍,,四十年前一夜,南府歡天喜地,,張燈結(jié)彩,,燈火通明,新人紅妝,,喜拜天地,;
新郎二十出頭,七尺男兒,,長的俊美,,新娘年芳十八,,閨秀俠女,亦是天仙之姿,,兩人在行走江湖時(shí)相遇,,一見傾心,之后結(jié)伴同行,,可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新房中紅綢張掛,,紅燭盈亮,,新娘鳳冠霞帔,十里紅妝,,驚艷似天人,,然而久久等候,不見新郎入房,,忽聽門外丫鬟議論,,“少爺?shù)降兹ツ牧耍锔舛颊冶榱?,就是不見人影”,,“不?huì)逃婚了吧”......
新娘一聽,大為失神,,掀開蓋頭,,破門而出,來到大廳,,賓客云聚一堂,,見公公婆婆坐立不安,背后眾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身子連連后跌,,紅妝落淚,潸然不止,,公婆還來不及安慰,,新娘便扯下紅袍追去。
一夜腳步未歇,,朝霞蒙冠,,已追出百里有余,紅鞋踏破,,金蓮磨滅,,烏發(fā)亂如麻,才見新郎,,幾番勸說,,可新郎一心求劍,,“素影,那高人我苦尋多年,,如今才有他消息,,我不能錯(cuò)過,你且回家等我一年半載,,等我劍法有成,,定回去找你”;
她求他跟她回去,,“傲天,,難道我還不如一陌生的劍客嘛”,新郎未止步,,
“好,,今日你若在向前一步,我丈素影從此.與你一刀兩斷,,他日必讓你死于我的劍下”不論新娘如何勸說,,哀求,新郎一步踏出,,再未回頭。
新娘望著背影癱跪在地,,放聲長呼,,“啊......”,聲音尖銳刺耳,,撕心裂肺,,使草木同悲,其愣神良久,,等緩過神來,,萬縷青絲已成一頭白發(fā),從此武林多一個(gè)劍癡,,庵堂多一位神尼......
丈白發(fā)見自己不行了,,緩緩起身,從腰間拿出一把銀亮的匕首,,“這劍我曾磨了四十年,,就是為了殺你,如今終于能如愿以償了”,;
手握匕首一劍刺去,,南傲天僅是靜靜躺著,手依舊撫摸著長發(fā),,驀然她撲倒在他懷里,,雙眸合閉,,表情安詳,手中匕首滑落在地.....
唐云與秋落在洞口等候,,不久南傲天抱著丈白發(fā)緩緩走出,,秋落一見便跪倒在地,“徒兒恭送師父”聲音抽噎,,淚流而下,;
他抱著她矗立良久,氣息平靜,,不喜不怒,,非喜非悲,此刻正站在一處山崖上,,視線遼闊,,周遭叢林密布,遠(yuǎn)處溪河奔騰,;
“生前,,素影她喜歡登高望遠(yuǎn),此處環(huán)境清秀,,山川河流,,一望無垠,我想她會(huì)喜歡這個(gè)地方的,,就將她葬在這里吧”,;
“前輩,那晚輩前去找副棺材,,好讓丈前輩入土為安”,;
“不用,地為棺穴,,土做綢棉,,天為棺蓋,足矣”看了一眼唐云背著的齒淵,,“年輕人,,把你背后的劍予我一觀”;
將丈白發(fā)輕輕放在一旁,,秋落為其梳妝,,接過齒淵橫在身前,兩齒封刃,,劍眉一皺,,“的確是他的劍,可惜此劍護(hù)主,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如今此劍封刃,看來他也辭世而去了”,;
手握齒淵,,欣然幾招,“砰砰”,,亂石四濺,,爆出兩個(gè)石坑,如同石棺,,將劍還給唐云,,接著抱起丈白發(fā)放入其中,捋了捋白發(fā),。
劍癡盤坐墓前,,手指幾揮便削出一塊大石碑,猶豫一會(huì),,最終指尖只刻下“北癡南尼”四字,;
“前輩您這是......”;
“我亦大限將至,,我們能夠相見,,也是因果循環(huán),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前輩說的可是我手中之劍”,;
“正是,你可知這把劍是何人所用,?”,“晚輩不知”,。
劍癡示意他們坐下,,深深嘆了一口氣,“其實(shí)此人我也不知他姓氏名誰,,只知道江湖稱他“陰陽劍仙”,,手中巨劍可橫尸千里,亦能覆滅百兵,,他的劍便是這把劍”,;
南傲天漸漸陷入回憶,近五十年前,,那時(shí)我不過十四歲,,才初入江湖,一日我在塞外,天色昏暗,,塵沙滿天,,一年紀(jì)半百的劍客踏足此地;
但我看不清其面貌,,只記得他銀色長發(fā),,扎著發(fā)髻,白衣飄飄,,背后如同你一般,,系著重劍,雖揚(yáng)塵千里,,可他灰不沾身,;
當(dāng)時(shí)他正被三百多元兵以及數(shù)十高手圍住,只見他手中重劍一握,,白影一掠,,呼吸間,人亡劍斷,,無一活口,;
見狀,我很害怕,,但還是毅然跟了上去,,我一直跟著他,三天三夜,,走了幾百里,,他從未停過腳步。
直到我暈倒,,當(dāng)蘇醒時(shí),,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想拜他為師,,可他拒絕說,,“你太弱了,在你這個(gè)年紀(jì),,我已習(xí)得百種上乘劍法,,一眼便能找出劍法破綻”,之后將我?guī)У揭粋€(gè)鎮(zhèn)上,,就不見了身影,;
從此我苦練劍法,另外一直打聽他的消息,,七年后,,也是我與素影的新婚之夜,,突然得知那人出現(xiàn)在四百里外的鎮(zhèn)上,我連夜追趕......
幾天過后,,我終于找到他,,跪在他面前說:自己七年刻苦練劍,熟讀天下劍譜,,同輩中無人能出其右,,希望他能收自己為徒;
劍仙卻讓我全力刺他一劍,,我只得照做,,結(jié)果一劍刺去,對(duì)方站立不動(dòng),,一道劍氣便將我彈開,,接著我起身,不斷刺去......,,但不論如何,,都沒辦法靠近他一丈,就連他的面容也看不清楚,;
劍仙陡然運(yùn)功,,周身形成三丈氣旋,只能用“劍氣泛濫”來形容,,所觸之物,,盡數(shù)毀去,可處于其中的我,,卻絲毫未損,,我驚愕的問他:這是什么劍法?
“指力化為劍氣,,有質(zhì)無形,,以氣成劍,萬物無不可摧之”,,接著他遞給我兩本武學(xué)和一件白色甲衣,,便轉(zhuǎn)身離開;
我大呼,,“前輩來自哪里,又去往何處,,我們還會(huì)再見嗎,?”,
“我來自一個(gè)遙遠(yuǎn)的地方,,白骨衣中藏有通往我家鄉(xiāng)的秘密,,望好自為之”,聲音一直回響在空氣中,久久未散去,,之后我便再也沒聽過他的消息,。
說著拿出兩本秘笈和白骨衣遞給唐云,“你雖在機(jī)緣中得他劍的傳承,,卻絲毫不會(huì)他的武功,,這《十指劍功》與《七絕劍氣》正是他當(dāng)年傳授給我的武學(xué)”;
“前者修練指勁,,與《一陰指》有相似之處,,秋落可與你一同修習(xí);這樣老夫走后,,這世上也有了他的傳人”,;
“還有這白骨衣,我也將它交給你,,望你好生保管,,也算是原物奉還了”;
“歲月無盡,,水過無痕,,死后就將我埋在素影身旁,此生我已無憾,,唯恐欠她良多”,,說罷,安詳?shù)拈]上雙眼,,油盡燈枯,。
唐云與秋落將兩人合葬一處,立上石碑,,“北癡南尼”,,殘陽紅霞,山中楓葉千里,,飛鳥亦成雙,,南北之距,天涯一方,,癡心的是劍,,出家的卻是情,“我有故人抱劍去,,斬盡春風(fēng)未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