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九月二十一日
夜里下了點(diǎn)蒙蒙細(xì)雨,,看著凄迷迷的雨就知道這是個溫柔的夜,。
想起在家庭的繁瑣中忙完才有空閑做自己想做的事,想起友人寄籬于別人家也一定剛好忙完吧?她以前說過很羨慕我這里的獨(dú)立生活和這山區(qū)的清靜,,現(xiàn)在她更渴望獨(dú)立了,?她現(xiàn)在獨(dú)自一人在外,,才會想到家的溫暖吧,?人都是奇怪的高級動物,總是不滿足于現(xiàn)實(shí),。她怎會知道,,遠(yuǎn)方的我,也是想戀家只愿停泊在避風(fēng)雨的港灣而不愿在外闖蕩了,。我希望過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卻又怕同事的女孩子走完了剩下自己孤苦伶仃的過日子,還是想離開這里,,如果不為以后的人生著想,,不如就一輩子獨(dú)守在這深山吧。
早上收到芬的來信,,看起來她的生活也不見得好過,,在工廠也只她兩個女工,。
不切實(shí)際的我,也該現(xiàn)實(shí)一點(diǎn)了,。即使這里不順,,也得忍耐著,掙扎著,,還談什么拼搏人生呢?
夜長日短的秋天,,傍晚時暮色己濃,。洗完澡洗完衣服上樓來己是一屋子的漆黑。
然后,,那漫漫長夜才開始,。那秋夜里孤燈獨(dú)影的少女就很凄涼了。林黛玉寫的《秋窗風(fēng)雨夕》“那堪風(fēng)雨助凄涼”“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挑淚燭,。”是不是有我的影子,?
看了寫作資料后寫了信給芬,,嘮嘮叨叨的怕她孤獨(dú)寂寞。又是瀟條的秋天,,怕她離家獨(dú)自在外工作難捱,。
然后修改詩稿。
八九年九月二十五日
秋天的陽光是溫柔的,,給人一種清新寧靜的感覺,。
昨日收到麗梅來信,說我不把她當(dāng)朋友保守了一個秘密:征婚認(rèn)識了男友都不說,。都是艷芬這個鬼精靈說的,。真是哭笑不得,我只是貪著玩的,,講給她聽好讓她開心些,。不過我又在浮想聯(lián)翩。
晚上在看前時照的相片,,總覺得拍得不夠藝術(shù),,做的姿勢不夠“意境”,起不了名,。比如想拍《思》《渴望》《迷惘》都沒有拍出那感覺和效果,。《向往》的比較好想象,。
我很幻想在秋天滿是落葉的黃昏里,,照著陽光大道,,和那一地金黃的楓葉,還有一位詩意又失意的我,。
接著寫了信給洪平,,并在照片后面寫上:平友,人生太匆匆,,青春,,歲月,歡笑,,都太匆匆,。快樂的時光總是從指縫間滑過,。愿我含情的笑給你的憂郁帶去歡樂,!帶去好夢!
以后,,我會按著自己的意愿去拍攝出更多的藝術(shù)照片,。
八九年九月二十六日
中午看些關(guān)于寫新聞報(bào)道,攝影的資料,。
夜里睡覺之前也看文學(xué)資料,,更是知道了“意境”和主題的“神形兼?zhèn)洹钡乃囆g(shù)攝影。
做“新聞記者”是和我無緣的了,,但也曾幻想過,。能看懂為了某些題材不辭千辛萬苦去拍攝,去需要的地方拍攝報(bào)導(dǎo)新聞,。也同時知道了攝影的光線,,色彩,角度不同的重要,。
構(gòu)圖用逆光能照出波光粼粼,,主題突出,立體感強(qiáng),。散射光的色調(diào)灰暗,,可次淡化強(qiáng)烈的光。側(cè)光多是拍人物的,。
每晚睡覺之前,,我都把那張“含情脈脈”的照片看了又看,吻了又吻,。一瞬間,,我發(fā)覺自己愛上了她。好象柔情萬種都融入了心。我的心在激蕩,,好象一個男子愛上了一個可愛的女孩一樣深戀著她,,那么瘋狂的自戀??傆X得照片上的她是那么迷人那么可愛那么嬌羞,。那么柔情萬種的讓我憐惜。我想吻她,,吻一個真真實(shí)實(shí)的她,。
八九年九月二十八日
盤點(diǎn)。
我似乎不再那么害怕盤點(diǎn)了,。
有耐心的慢慢數(shù)慢慢點(diǎn),,不再那么心浮氣躁,不再那么剛烈,,憤恨不平,不再那么憤世嫉俗,。反而覺得以前的自己為什么那么傻呢,?一切的名利地位,憤恨不平,,到死去的那一天,,什么也沒有了。不是嗎,?
二十九日
或者是四十周年的國慶節(jié),,連我們單位也拿紅布寫了:“熱烈慶祝建國成立四十周年”的大字,每個單位也要寫,。聽說是鎮(zhèn)定大動亂,。
我們大搞衛(wèi)生,鄉(xiāng)政府又搞演講比賽,,“振興中華民族”的演講內(nèi)容,。我和阿君邊談話邊聽,也聽不清,,覺得談話還有趣,。后來看電影《風(fēng)塵女俠—呂四娘》也是聽不清,看了一夜哪個是呂四娘也搞不清,。
看完電影回來,,己是十一點(diǎn)多,還要寫日記,。
九月三十
下午等班車一直等到五點(diǎn)半,,車上好得有許多年輕人一起。不然會覺孤單寂寞,,再加上那一車窗的漆黑,,秋風(fēng)瑟瑟,,窗外荒山野嶺的不感覺凄涼才怪。
一回去,,那可愛的小瑋瑋跟著父母,,三姐,華華歡呼哄笑,,張著一張沒長齊牙的小嘴,,兩個腮幫子鼓起來,好似個沒牙的老太婆一樣裝笑,,那樣子十分惹人疼愛笑死我了,。我把她親了又親,她更是得意的嘻笑,。三姐說她玩起來也是象我一樣瘋癡的,。她胖了好多,又肯自己玩又會撒嬌,,又推車學(xué)走路,,更是讓我這個孩子王阿姨喜歡了。
晚上和三姐一起去聽“歌手大賽”不賣票的,,我們在門口傻站著,,只望能碰上一個認(rèn)識的人。
不知怎的,,我們就是那么癡迷于音樂,,不進(jìn)去看便不罷休。天賜良機(jī),,剛好姐認(rèn)識一個公安局姓羅的在里面站著,,但幾次大叫他都沒回應(yīng)。最后竟厚著臉叫守門大姐幫忙叫那人,,哪知別人見我們那么癡迷放我們進(jìn)去了,。我真佩服姐的這股倔勁,大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信心去實(shí)現(xiàn)自己想干的事,。
得分高的多是男女高音難唱的《英雄贊歌》《我愛塞北的雪》城關(guān)中學(xué)高二的女學(xué)生唱的,。其它的流行歌曲得分是不高的。我不再那么羨慕別人的成功,,覺得他們是天生富有磁性的聲音,,再加上后天的汗水,也就成功了,。我反而感嘆那些沒成功的歌手,,想問問他們有沒有失落感?或難受?也許,,我是在自哀自憐吧,?
回去躺在床上,我竟有另一番不同的感慨:覺得做人真的不容易,,真誠的對待人吧別人不定會誠心待你,,反而負(fù)了你的片片真情戲弄你給你大大的挫傷感。不誠待人吧,,又覺愧對人生,,有點(diǎn)玩世不恭的味。付出的,,總是想得到真誠的回報(bào),,善待自己。至此,,我再不會隨意付出自己的真誠,,對于那些游戲人生的人,你必須也戲弄他一番,。
至于愛,,你付出得多,傷心失意也更多,。
樓下是三姐和姐夫在彈琴說話。我的心依然乏味,。
八九年十月一日
早上和華華瑋瑋上街照相曬相片,,買了幾本雜志,然后去工會里面的公園玩,。
猜謎語活動熱鬧極了,,寫在紙上的謎語掛得高高的讓人猜。華華猜了又猜,,易猜的別人己猜去,,難的又猜不出,我見“示范”打一成語,,告訴她是“下不為例”拿去對說不對,。晚飯時問二姐夫他說是“以身作則”對不對?我覺得有點(diǎn)對,。
抱瑋瑋累了,,再次去那閱覽室,發(fā)現(xiàn)有許多散文類的雜志,,又還發(fā)現(xiàn)一本張潔寫的《沉重的翅膀》想到這些書只是讓我飽眼??赏豢杉暗摹?p> 然后,我們又去草坪上玩,,華華吵著要坐船,,飛機(jī),我不放心她們兩坐,,三個人坐又不夠錢,。我說買雪批吃享受下。
瑋瑋吃了滿嘴滿鼻子的漿糊糊,,我們大笑,。她只顧著吃,吃完了雪條連冰棍子也用嘴舔了又舔,,棄之不舍的好味道,。華華搶來丟掉,她倔強(qiáng)的哭,,小豹子似的難哄,,去拿回來給還她,她就乖乖的不哭不鬧了,,還是蠻可愛的,。
中午,我們是在自己家度過的,,瑋瑋睡覺,,華華看書,我聽歌跳舞又唱歌,?;厝ゴ蠼慵易尭改笓?dān)心了一天。說瑋瑋華華都是第一次坐我騎的單車,,我還得意地說她們玩得很開心,。
下午和三姐去叫姐夫過來吃晚飯,還看了他們的婚紗照,,穿西裝的,,很美。還說三姐也很靚女,,二姐說:“你的姐姐不靚他會找,?”我有點(diǎn)羨慕,覺得自己以后的婚紗照不知有沒有那么美,?
晚上仍癡迷的去看“文藝晚會”又唱又跳的,。我們?nèi)允呛裰樒で笕诉M(jìn)去的。我仍沒羨慕之心,,三姐說:“那人唱得真好,?!?p> 八九年十月三日
國慶節(jié)一連玩了三天,一連三夜都去聽別人演唱,,跳舞,。似乎自己的音樂節(jié)奏感都強(qiáng)了許多。
心又浮云似的散起來覺得毫無趣味,。
早上和韓燕一起逛街剪布,,累得要死,十二點(diǎn)才回來,。
下午三點(diǎn)睡醒來,,又約韓燕一起去做秋裙。去了她家想借書,,她說不敢隨意進(jìn)她哥哥的房間亂翻,。后來她去了大姐家閑聊幾句就走了。
晚上老實(shí)呆在家里看電視,,看完《萬紫千紅》再看《生命之旅》三姐去忙房子裝修,,仍一天到晚不多在家,吃飯也不定在,。
三姐的婚嫁,,影響了父親的情緒,彩禮給少了,,又在哪里擺酒呀什么都令他不開心,。俗氣的思想會令父親自己很不開心,三姐也不開心,,還哭,。更令我害怕婚姻的復(fù)雜。
父親的心思始終都是女兒都要嫁給別人家,,結(jié)了婚就是別人家的人,。沒有兒子的心情就更加的讓他感到失落,。嫁女,,讓父親失意不快,也己經(jīng)感染到我,??吹礁赣H的世俗和孤單,讓我對婚姻也沒有了興趣,。
八九年十月四日
早上7:15醒來,,畢是有點(diǎn)心理壓力。今天該回五山上班了,。
母親買了幾斤柑子,,豬肉,,油條。早餐吃瘦肉粥送油條,。
看了幾頁書見母親快八點(diǎn)鐘還沒回來我抱著瑋瑋一起去車站買車票,,遇見阿君叫她來我們家吃早餐一起去坐車。
回來五山,,看到賴濟(jì)煌寄過來的《青春夢》他說:“假如青春沒有夢,,那就象藍(lán)天沒有白云,滄海沒有帆影,,高山?jīng)]有飛瀑,,田園沒有牧歌,春天沒有新綠,,夏天沒有蟬鳴,,秋天沒有紅葉,冬天沒有雪飄,。,。。這樣的世界將多么寂寞蒼涼,!”
沒有夢的人生是可悲的,,沒有夢的青春是暗淡的,青春,,應(yīng)該有許多夢,。給這個老愛癡人說夢的我些許的安慰。
我有許多的夢,,都沒有更改,,也沒有實(shí)現(xiàn)。
八九年十月七日
一天雖然很清閑,,可陰沉的天空仍給我?guī)砹艘环菹粮?,要是誰隱名埋姓了,我更是說不出的失落,。
歌星張國榮說:“人生有得有失,,渴望得到的,我都得到了,?!?p> 我希望得到的都得到了嗎?
或許就為這個“沒得到”才有
了不甘心,,才有了想拼命得到想追求的意念吧,?
可是得到了怎么又會有淡淡的失落?
昨日借到一本《海上勞工》還有一本盧梭的《懺悔錄》
喜歡那句詩:無風(fēng)仍脈脈,,不雨亦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