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高木楊準(zhǔn)時下班,，開車到裴若加家的路上,，他斟酌著稍后跟裴若加的談話。

　　裴若加是個很現(xiàn)代的女孩子,，她一定不會像父母輩的思想去講求門當(dāng)戶對，身份匹配,。

　　他們倆之間原本什么都沒有,，都是被大人們的思想，被世俗的眼光硬是捆在一起的,。唯一對不起裴若加的,，只有那個晚上，那個酒醉后把她當(dāng)做尹小朵的晚上,。直到現(xiàn)在,，他對那個晚上的記憶，還是只有尹小朵的樣子,，無法解釋,，明明在裴若加的身邊，他看到的想到的觸摸到的,，居然全都是尹小朵,。

　　如果不是喝醉酒后有這樣的錯覺,，根本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錯誤。

　　思緒紛亂地在裴若加家門口等待著她,，當(dāng)看見她從樓道里款款而至,，他立馬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

　　裴若加身著湖藍(lán)色襯衣,，白色長褲,，英姿颯爽的樣子帶著女將之風(fēng)，她直視著他,，嘴角帶著充滿幸福的淺淺笑意,。

　　坐上車，她問身旁的高木楊,，“你約我干嘛,，吃飯嗎？”

　　“嗯——有話跟你說,?！备吣緱疃⒅胺剑恢涝撛摰绞裁吹胤饺フ勥@樣的事情,。

　　“說——什么——,？”裴若加看著高木楊，滿心的喜悅溢于言表,，他從來沒有這樣主動邀請過自己,，整個下午她都在不斷想象高木楊約自己的目的，畢業(yè)了,，爸爸媽媽都說他們該結(jié)婚了,，昨天請他來家里吃了飯，今天,，他是不是要主動對自己提起這件事,。

　　高木楊踩了一腳剎車在路旁把車停下，他無法再繼續(xù)開下去,，裴若加開心的表情令他心慌意亂,，那些話哽在心里實在是難受，“我——我要先跟你道歉,?！?p>　　“道歉？道什么歉?”裴若加看著高木楊,，心無城府地問他,，“你怎么突然停車了？這里不能停車的?！?p>　　“是嗎,？”高木楊看到前面的交警在示意他前行，他只好踩起油門再次起步,，一邊開車,，他一邊對裴若加說：“先去吃飯吧?！?p>　　“你跟我道什么歉呀,？”裴若加有口無心的問，伸手打開了他車上的音樂,，一首鋼琴曲悠然響起,。

　　音樂打亂了高木楊的思維，那盤鋼琴曲CD,，是他專門買給尹小朵坐車的時候聽的,，因為上周在聽到電臺播出石進(jìn)的鋼琴曲《花的微笑》，他看到尹小朵居然悄悄地擦拭腮邊的眼淚,。

　　“高木楊——你在想什么,？魂不守舍，你聽到我說話了嗎,？”裴若加拍著他的肩膀,。

　　高木楊干咳一聲，“若加——那個賽車手,，最近來找你了嗎,？”

　　裴若加皺起眉頭，臉上卻帶著明顯的笑意,，“你突然問起他干嘛,？”

　　高木楊傻笑一下，“隨便問問,，他挺喜歡你的吧,。”

　　裴若加望著他的臉,，“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呵呵,，他長得還不錯,，家庭條件也挺好的吧?！?p>　　“高木楊——”裴若加笑起來,，“你是在吃他的醋吧?！?p>　　糟糕,，高木楊咬咬牙，怎么越說越讓裴若加誤會了,，與自己先前的意思南轅北轍,，他慌忙開口，“他跟你還挺合得來,，你難道沒有考慮過跟他交往,？”

　　“胡說八道——”裴若加撅起嘴，“我是什么心意難道你不知道嗎?”

　　完了,，越說越不對勁,，高木楊艱難地開口，“若加,，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生氣了——高木楊,?！迸崛艏影杨^轉(zhuǎn)向窗外，“你什么意思,？”

　　高木楊再次把車停在路邊,，“我想——大家都誤會了我們的關(guān)系，我應(yīng)該跟你把話說清楚,?！?p>　　裴若把頭轉(zhuǎn)向高木楊，“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

　　“若加——我一直——一直當(dāng)你是好朋友?！备吣緱钪币暸崛艏拥难劬?，他伸手關(guān)掉了音樂，車內(nèi)突然安靜下來,，高木楊的那句話就顯得特別有穿透力,。

　　“好朋友？”裴若加重復(fù)著,，她的眼光漸漸變得迷離,，“都這時候了，你怎么還能給我說這樣的話,？”

　　“趁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說清楚誤會還來得及——”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你敢說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裴若加的情緒激動起來,。

　　“若加——”高木楊知道裴若加指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無從辯駁，“那天晚上,，是我不對,，我一直想跟你說抱歉，幸好什么都沒發(fā)生,?！?p>　　“你怎么能心平氣和的和我說一句抱歉就抹掉了所有?！迸崛艏訜o比哀傷地說,，“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隨便，我之所以無所顧忌的帶你回我家,，是因為我喜歡你，我認(rèn)定你是我要托付終生的人,?！?p>　　“我必須對你坦白，那晚我喝醉了,，我的意識里,，一直把你當(dāng)成了另外一個人——”高木楊住了口，這是什么鬼理由,，不管怎么樣,，他睡到裴若加的床上，他親了裴若加,，任何一個男生都可以占了女生的便宜后告訴她,，他只是把她當(dāng)成了另外一個人。

　　“你把我當(dāng)成了誰,？是你一直抱著我喊的小朵嗎,？”裴若加說。

　　高木楊盯著裴若加,，“是的,，若加，既然你聽到我喊過小朵,，你就應(yīng)該知道我絕不是在胡說,，那晚我眼中看到的，真的只有小朵,。”

　　“小朵是誰？”裴若加問,，“難道你今天跟我說這些話,，也是為了小朵嗎？”

　　“是的,，”高木楊緩緩地點頭,，“從我認(rèn)識她，我心里從來沒有容納過其他女生,?！?p>　　“小朵到底是誰？”裴若加流出眼淚,，“你那么心愛的女孩子,，我怎么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過?！?p>　　“她是誰并不重要,，不管是什么原因，那晚我的確侵犯了你,，我對你的道歉是必須的,。”

　　“可我要知道她是誰,，小朵是誰,？”裴若加有些歇斯底里，“至少要讓我明明白白吧,?！?p>　　高木楊望著裴若加悲憤的雙眼，他欠她一個交代,，他應(yīng)該告訴她真相,，他開口告訴她，“小朵——就是上個月在我們科室做翻譯的大學(xué)生尹蘇,?！?p>　　“尹蘇！”裴若加無力地倒在后背上,，是那個又單薄又窮苦的女學(xué)生,，原來，高木楊早就認(rèn)識她,，難怪,，他對她與眾不同，他總是對她投去關(guān)切的眼神,，他保護(hù)她,，愛惜她,，他為她做許多事情，她居然不知道,，那是高木楊心儀的女孩子,，她從來不知道，高木楊喜歡的是這樣可憐兮兮的女學(xué)生,。

　　裴若加將眼光冷冷地投向高木楊,，“你知道嗎，高木楊,，你簡直是在打擊我的自信,，傷害我的自尊，你放棄我而選擇那樣的女生——”

　　“若加,，請你不要侮辱她,。”高木楊立即阻止了裴若加接下來的話,，“我對你非常抱歉,，但是卻真的談不上放棄，因為我的心里,，從來都只有她,。”

　　裴若加的眼淚再次浸滿眼眶,，“只有她,？你這樣說也是在侮辱我，那晚你把我當(dāng)成了她,，我憑什么做她的替身,？我就沒有人格沒有尊嚴(yán)嗎？”

　　高木楊的聲音漸漸無力,，“若加——我就是弄不懂,，你看到我已經(jīng)神志不清，你為什么不躲開我,，你明知道我在喊另一個人的名字,，你為什么允許我——睡到你的床上?！?p>　　“你說為什么——因為我喜歡你,，我無法拒絕你——”裴若加靠在椅背上聳肩啜泣著。

　　高木楊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若加,，是我對不起你，我辜負(fù)了你,?！?p>　　裴若加抬起淚眼看他,，“所有人都以為，我們馬上會結(jié)婚,，我以為你今天約我,，是要跟我求婚?！?p>　　“我不能騙你，也不能騙我自己,。一個不愛你的人,，你應(yīng)該放棄他，將他從心中徹底根除,?！?p>　　裴若加望著高木楊淌淚，是的,，高木楊從來沒有說過愛自己,，從來沒有主動追求過自己，一直都是自己一廂情愿,，一頭栽進(jìn)去,，加上雙方父母和周圍人的煽風(fēng)點火，她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他應(yīng)該和自己的心是一致的,。

　　高木楊從儀表臺上抽了一張紙巾遞到她手里,，“若加——讓我們做好朋友吧，和以前一樣,?！?p>　　裴若加搖搖頭，她接過高木楊手中的紙巾擦干眼淚,，“怎么可能做好朋友,，我一直都當(dāng)你是男朋友——”

　　交警敲了敲高木楊的車窗門示意他趕緊把車開走，高木楊踩著油門茫然地繼續(xù)前行,，“想吃什么,？”他再次問。

　　“我要回家,?！迸崛艏诱f，“我不敢和你談下去,，你的每句話都讓我痛心,。”

　　“若加——對不起,，終究要面對這一刻,，所以我選擇了今天告訴你,。”

　　“送我回家吧,，”裴若加哭著說：“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