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過晌午,,余心端著兩提吃食悄悄地進了房門,,看見吳憂還沒醒,他抽出別在身后的毛筆,,在大理石上畫一個靈符陣出來,,成形后的靈符陣閃爍著橘黃色的微弱光芒,將其中一提放于靈陣之中,,絲絲縷縷的火氣將吃食籠罩其中,。
余心坐在一旁,開始用餐,。
“嗯······”吳憂眉頭緊鎖,,額頭開始滲出一層細細的薄汗——周遭盡是一片血紅,吳憂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雙腳沒有著落點,,血霧時薄時厚,慢慢地,,眼前放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出現(xiàn)了一張張恍若畫卷的景象——“阿爹,求你了,,讓我替了阿弟吧,!求你了······”一個扎著辮子的小女孩緊緊抱著一個中年男子的腿,一邊哭泣一邊看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男孩,。
“不行,,你們姐弟倆一個都不能少,一定有辦法的······先生,,一定有其他辦法的對嗎,?”小男孩身旁正蹲著一位衣著黑袍,,頭戴斗笠的男子,,看不清楚臉,只有低沉陰暗的聲音從斗笠下傳來,。
“封印解除,,只能靠解封者的血液才可以挽救······”斗笠朝中年男子的方向微微上揚,“這是唯一的辦法,?!?p> “那······我的孩子······”
“阿爹!讓我替了阿弟吧!讓我替了阿弟吧,!”
突然,,一陣血霧拂過,眼前的畫卷瞬間消失,,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或遠或近,好像滴落在不同的地方,?!鞍蛇蟀蛇蟆ぁぁぁぁぁぁ边@一奇怪的聲音突然闖了進來,水聲反而成了不起眼的背景音樂,。
“······”吳憂呆呆地看著竹子做的天花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到臉上有團柔軟的東西輕輕拂過,,才緩過神來,。側(cè)首,余心手里拿著白毛巾,,在她臉上細細擦拭著,。
“你是做噩夢了吧?流了好多汗,,我······幫你擦擦,。”
“你家人應(yīng)該被你照顧得很好吧,?!?p> “嗯?······你怎么知道,?”
吳憂偏過頭,,躲過余心繼續(xù)擦拭的手,緩緩起身,,拿過毛巾隨意擦了擦,,不經(jīng)意間瞥了眼余心的嘴角,道:“剛吃午飯,?”
余心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一粒白米飯。
“原本打算等你醒了一起去吃的,,但是飯點快過了,,我就先去打包回來吃了?!眳菓n點點頭,,聞了聞自己身上有沒有汗味,,戴上眼鏡后走到大理石旁重新坐下——一盒白米飯蓋著一個荷包蛋,一盒炒土豆蘿卜絲和一盒清湯,。
“這就是所謂的基礎(chǔ)伙食,?”
余心有些尷尬地點點頭,吳憂瞅著被橘黃色火焰包裹著的另外一提盒飯,,突然間沒有了胃口——還不如自己在野外的伙食好呢,。
“那個,等我努努力,,也許就能讓你看到加菜了,。”
吳憂撇撇嘴,,“等到能看到你加菜,,我估計不在這兒了?!闭f罷,,她咬破自己的手指頭,擠出一滴鮮血朝靈符陣彈去,,橘黃色的火焰瞬間轉(zhuǎn)變?yōu)樾杉t色,,“噌”地一下升騰半米多高,將一整提盒飯焚化得一干二凈,。
“······”吳憂沒想到自己的精血和靈文陣相結(jié)合的威力有這么大,,眉毛不自然地左右挑了一下,別過頭,,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這······你這,太浪費糧食了,!”
“這一提盒飯算什么,,后邊給你補回來就是了?!庇嘈挠行┤馓?,默默地把桌上吃一半的飯菜往自己邊上挪了又挪,生怕連這份也給吳憂糟蹋了,。
吳憂起身,,走至窗邊看了看時辰,大概未時這里,,離晚飯時間還早,。剛剛才起床,,感覺身子懶懶的,,便斜靠在窗邊,,回頭道:“小子,你們一般什么時候出任務(wù),?”
“等到有人發(fā)現(xiàn)靈物并燒毀報信符的時候······我們會不定時出莊去發(fā)放報信符,,并教予人們?nèi)绾问褂盟@樣子就不用每天下山巡邏,?!?p> 吳憂眉頭微蹙,“就這樣,?”
余心扒了一大口米飯,,點點頭,“從我進來時,,這里就已經(jīng)是這樣的規(guī)矩了,,收到信號后集體出莊,誰找到的靈物,,誰收服的靈物,,都有相應(yīng)的獎勵?!?p> 吳憂打了個哈欠,,“照你們這速度,靈物都已經(jīng)在培植后代了,,這個世界將永無寧日,。”聽到這,,余心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疼痛。
吳憂長嘆口氣,,離開窗戶,,“看你這樣,怕是連靈文陣的尋靈功能都不知道吧,?!笨粗嘈囊荒樀囊苫蠹有缕妫@到其背后,,將他別在腰間的毛筆抽了出來,,余心下意識伸手去奪,等到大腦反應(yīng)過來后才松了手上的勁,,吳憂跟沒看見似的直接坐到他身旁,,朝地板上描描畫畫起來。
“沒想到這靈文陣師竟然還有靈器······能力達標的靈文陣師,,可以畫出指定的尋靈陣追尋靈物,,一旦陣成出錯率極低,。”余心看似認真地吃著即將見底的飯菜,,眼角的余光卻時不時往吳憂筆下的墨水筆跡瞅著,。
“只可惜啊,我才剛遇到你,,你能力也還不夠,,偏偏又是這鎖靈莊的人?!眳菓n胡畫一通,,將毛筆一把扔到大理石上,端起余心剛放到嘴邊的清湯,,咕咚咕咚一口悶,,一滴不剩留個盒子重新放回余心的手上。
“我出去溜達,?!眳菓n穿起新鞋慢悠悠地下樓去,余心則邊收拾空盒子邊細聽走廊上的動靜,,確定人已經(jīng)走遠后連忙湊到那一團奇怪的符文面前,,如獲珍寶地研究起來······
“咕咕咕······”莊園的林野里,山雞止不住啼叫著,,伴隨著翅膀的拍打聲在樹木之間來回奔跑,,只差沒飛上天逃之夭夭,回頭一看,,那個身穿白衣的短發(fā)女子還在后邊窮追不舍,,又是幾聲“咕咕”再次撒腿狂奔。
“碰”地一聲,,其中一棵樹劇烈地搖晃了幾下,,翠綠的樹葉紛紛揚揚地蓋在已經(jīng)暈死過去的山雞上?!吧成成场钡哪_步聲走到山雞旁便停下了,,吳憂抹了把臉,吊起尚未清醒的山雞,,抖掉它身上的樹葉子,,拍了拍,“嗯,,肥瘦剛好,,待會兒有烤雞吃了?!?p> 吳憂鼻頭一皺,,在空氣中仔細地嗅了嗅,,低頭一看,剛剛躺山雞的地方,,有幾株薄荷被壓得有些扁,,心中一喜,,隨即蹲下摘了好幾片薄荷葉,,塞到自己的腰包里。
············
“哐,!砰砰······”整棟竹樓輕微地晃了晃,,時不時傳來幾聲叫罵和敲砸東西的聲音,爭執(zhí)了不到半個時辰,,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一切重歸平靜。
快到酉時,,太陽早已下山,,只在遠山上留下一抹厚重的色彩,緊緊地壓在天山相連處,。
“小子,,吃飯了沒······”吳憂一腳頂開竹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動作一滯——兩人的生活用品均被掃落在地,,被褥枕頭亂七八糟地搭在一邊,,稍微脆弱點的物件都變成碎片弄的滿地都是,其中一部分碎片還在余心的手掌心處,。
“怎么回事,?”吳憂將手中的烤雞烤兔狠狠地插在竹地板的縫隙之中,半蹲到余心跟前,,見他有些閃躲,,硬是掐著下巴逼迫他轉(zhuǎn)過頭來——臉上掛彩倒是不明顯,只是有些紅腫,,倒是原本雪白的衣裳黑一塊灰一塊的,,估計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膚不會完好無損。
“誰上來過,?”吳憂幫著余心收拾著房間內(nèi)的臟亂,,余光不經(jīng)意瞥見依舊被余心握在手里的毛筆——整個房間的東西能砸的都砸了,唯獨這只毛筆完好無損,。吳憂試探著朝毛筆伸出手,。
“不準碰!”余心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豎起渾身的毛,。吳憂了然地收回手,,把插在地板上的烤雞拔了出來,遞給余心,,“噥,,看樣子你也沒心思去打飯了?!?p> 余心看了眼烤雞,,又看了眼吳憂,想起剛剛自己過激的反應(yīng),,有些不好意思,,耳邊又傳來一句“這是我沒吃完的,順便帶回來給你的,?!?p> “謝謝······不好意思?!?p> “沒事,。”吳憂將余心推一旁,,看著還有一大片雜亂要收拾,,很是糟心。她將腰間的血色珠子抽出來一顆,,黑白分明的眼眸爬上一層血紅色,,“鼠刃,聽我號令,,去,。”血色珠子在吳憂手掌心轉(zhuǎn)了一圈,,漂浮至半空中,,一陣紅光乍現(xiàn),房間內(nèi)刮起一股狂風(fēng),,狂風(fēng)中三只鼬鼠的身影正在原地旋轉(zhuǎn),,將房間內(nèi)所有的東西通通卷起,隨即刮出窗外,,不知所蹤,。
“這是什么?”余心新奇地看著三只鼬鼠忙碌的身影,,嘴里還叼著一塊鮮嫩的雞肉,,吳憂招了招手,狂風(fēng)重新變?yōu)檠樽樱氐窖g自行穿上線,。
“這是贖靈冊中的鼠刃,,來這兒之前封印的?!笨粗筛蓛魞艨諢o一物的房間,,吳憂心情舒暢地坐在地板上,拔起插在地板上的烤兔,,又吃了起來,。
“鼠刃?”
“嗯,,鼬鼠三兄弟,,好折磨對手,。老大負責(zé)對對手使絆子,,老二負責(zé)割傷對手,老幺則在傷口即將流血之時讓傷口愈合,,卻依舊保留痛感,,心性不定的人絕對會被折磨到發(fā)狂?!?p> 余心笑出聲,,“這樣······他們怎么能把對手打倒?”
“我早上靠在莊門口的那副邋遢樣就是拜鼠刃所賜,?!?p> “······”發(fā)覺說錯話的余心只能繼續(xù)埋頭啃肉,偶爾抬頭看看吳憂,,“那這么說,,你腰間的珠子是靈物所化,那······我們之前出任務(wù)時也有不少人收服過靈物,,卻都是化為一縷白煙,,縹緲無蹤,你這個······”余心突然發(fā)現(xiàn)吳憂正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自己,,立馬閉了嘴,。
“其他人不知道也算正常,你身為靈文陣師,,也不知道,?”
“我······”余心有些愧疚地低頭。
吳憂三兩下將兔肉啃個一干二凈,,拿起抹布擦擦手,,“贖靈冊應(yīng)該聽過吧?”
聽見“贖靈冊”這三個字的余心,胸口有些發(fā)悶,,怕被吳憂看出異樣便點點頭算是應(yīng)聲——這是一本集合著各種擁有歷史淵源的靈物封印手冊,,在他七歲時面世,書冊被毀的同時,,世界各地都出現(xiàn)了擁有不同等級靈力的男女,,想要做回平凡人的唯一要求,便是將禍世的靈物一一收服,。
“只有贖靈冊上有名的靈物,,才會在收服時化為血靈珠,一般的靈物,,只有化為煙氣的份兒,。”余心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原來,,他們以前竟然沒有碰見過贖靈冊上的靈物,,按照這樣的進度,重封贖靈冊的日子變得遙遙無期,。
余心低迷了一小會兒,,手中的烤雞也在不知不覺間吃完了,他看向正在擦拭血靈珠的吳憂,,神情淡淡,,忍不住發(fā)問道:“那個,我看你每次發(fā)動靈力的時候都要放血,,你是以血為媒介的靈士吧,?”
“嗯?!?p> “那你與靈物搏斗時,,不會失血過多嗎?”
吳憂抬頭看了他一眼,,將擦拭得晶瑩剔透的血靈珠重新串回腰間的細繩,,“會,又能怎樣,,沒有精血驅(qū)動,,我就是一個廢人?!?p> 余心抿了抿薄唇,,開口道:“沒事,我有辦法,?!?p> 吳憂挑眉看向眼神堅定的余心,“哦?”
墨藏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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