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溪水鎮(zhèn)十里,,見一湖,,景色動人,草盛花茂,,鶯啼鳥語,,此處乃是隱居首選之地。
徐北渚踏足此處,,但覺可惜,,說道:“我爸一輩子就想要那么一片世外桃源,用來養(yǎng)老,?!?p> 廖卉在丹田里托著腮,旅程很是漫長,,不經(jīng)意得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徐北渚這樣突如其來的的“搭訕”,,她回答道:
“我記得你父親是一個商人,能有這種心性實屬不易,?!?p> 徐北渚折下身旁一束花,這花叫一串紅,,從中抽出花蕊,,放入口中,跟預(yù)想的一樣,,是甜絲絲的味道,,果然花是有靈性的,,開在哪個世界都是甜。
徐北渚說道:“他啊,,有錢之后,,還是吃不慣里海鱘魚子醬,偏偏就饞小時候外婆家門口小溪里逮上來的鯽魚,。害,,咱農(nóng)村人口味重,還得紅燒,?!?p> 廖卉沒有再說話,睹物思人,,人之常情,,畢竟是自己害人落到如此地步,若再言語,,難免惹人生厭,。
可是廖卉一沉默,徐北渚那里也沉默了,。
廖卉知道徐北渚此刻心里想的東西很多、很亂,、很雜,,也許他需要打開一個話匣子。
于是問道:“你想你父親了,?”
廖卉這是給出了一個傷心基調(diào)的談話開頭,,別無他用,供他發(fā)泄而已,。
徐北渚突然進(jìn)入內(nèi)視狀態(tài),,碩大一張臉盤子,投影在丹田里,,對著廖卉歪嘴一笑,,說道:
“嘿,看著吧,,主判廖惆玉大人,,這個世界既然有法力,那就待我打通這小千世界,,分分鐘回家去見我爹去,。”
廖卉怔住了,,她本以為徐北渚會借此抒發(fā)自己流落他鄉(xiāng)的苦悶,,會指桑罵槐地酸她,,會假托思念來埋怨她草菅人命妄斷生死的自私。
可是,,沒有,。
“嗯吧,”廖卉聳聳肩,,“現(xiàn)在,,把你的大臉盤子從丹田里挪走,也不嫌膈應(yīng)人,?!?p> 說完,廖卉對他比了一個“高跟鞋碎牙踢”的起腳式,。
徐北渚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撤消了臉部在丹田的投影。
廖卉看到他嚇得退走,,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莫名的開心。
徐北渚走在湖邊小道,,見一鶴發(fā)道袍的老者在垂釣,,座椅旁落了一把拂塵,拂塵旁是一捆符箓,,被桃木劍壓住,。
老者的道袍上有著陰陽魚,老者雖有皺紋,,卻面容白皙,,長長的山羊胡端莊得綴在下巴上,端的是仙風(fēng)道骨,,不沾煙火,。
徐北渚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丹田處的廖卉道:“怎么,?”
徐北渚輕聲解釋道:“垂釣代表他是隱士,,道袍代表他是道家人物,拂塵,、符箓,、木劍代表他是有本事的道士,鶴發(fā)容顏說明駐顏有方,?!?p> 廖卉:“有何不妥?”
徐北渚:“不妥處在于不無不妥,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物件都在告訴我們他的身份,,指向性太強,,人設(shè)立的太刻意?!?p> 廖卉:“你的意思是……”
徐北渚:“他不是騙子,,就是傻子,你信不信,,我從旁邊走過去,,他會讓我留步,然后說我有血光之災(zāi),?!?p> 廖卉:“……”
徐北渚漫不經(jīng)心路過老人身邊,嘴里還吹著口哨,。
一步,、兩步,徐北渚此時超過了老者,,兩人相背,,又是一步、兩步……
只聽得一句中氣十足,,正氣凜然的聲音傳來,。
“少年人留步?!?p> 徐北渚停下腳步,,回身問道:“您叫我?”
“是的,,少年人,”老者放下魚竿站起身,,“我叫王保國,,茅山混元形意太極拳掌門,我看你天靈蓋有黑氣溢出,,不出三天定會遭受大厄,。”
徐北渚驚慌失措說道:“道長……這……請大師救小生性命,?!?p> 王保國拉住徐北渚的手,安撫道:“你呀,,命好,,遇到我。我呀,心好,,便宜了你,。來,二兩銀子,,貧道給你算一卦,,再贈你辟邪桃木劍,從此災(zāi)厄不近身,?!?p> 廖卉看到此情景不禁汗顏,這兩個人都該丟盡池子里喂魚,。
徐北渚戲癮一下子就上來了,,像是被觸動了傷心事,哽咽道:“道長,,莫說二兩,,就是二百兩,放往日徐某拿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如今……”
王保國焦急地問:“如今卻奈何,?”
徐北渚擦干淚,“家父是附近豪富,,早年走江湖跑生意,,所得銀錢不下萬兩,悉數(shù)存在陵口城錢莊,。如今家父過世,,錢莊伙計故意刁難我,不許在下去取錢,,還向我討要五兩的保管費,。說給了這五兩,方可去取家父遺產(chǎn),?!?p> 王保國:“那得給呀……給了就有更多的錢?!?p> 徐北渚這時卻好像被戳住了痛點,,哭得如喪考妣。
“小子十年在鄉(xiāng)讀書,,不知外面世界,,家父走的早,沒有留下盤纏路費,,更不用提五兩的保管費了,。小子如今……如今是空有金山銀山卻取之不得。”
“這……”
王保國顯然心里在做激烈的掙扎,。
好一會兒,,方才打定主意。
“少年人,,你不要擔(dān)心,,這個忙貧道幫定了,五兩銀子而已,,只是到時候……你取了銀子……這……”
徐北渚作揖道:“道長放心,,若取出銀兩,當(dāng)五倍酬謝,?!?p> “好!”
王保國掏出五兩銀子丟給徐北渚,。
徐北渚嘿嘿一笑,。
兩人從此結(jié)伴上路,前往陵口城,。
二人趕路,,一面走一面閑聊。
聊到身份的時候,,王保國一拍胸口,。
“說出來,不要嚇著你,。聽說過茅山派嗎,?”
徐北渚點頭說道:“就是抵抗鋼鐵兄弟會的那個門派吧?”
“沒錯,,就是他們……哦不,,我們!你聽過泗水城戰(zhàn)役嗎,?”
“這個沒聽說過,。”
“害,,”王保國露出不屑的神色,“泗水城一戰(zhàn),,茅山天師組,,我們師兄一行七人,七位絕世仙人,,遭到了鋼鐵兄弟會主力軍團(tuán)的圍攻,,那一場打了七天七夜,死傷無數(shù),每一天泗水都是紅色的,?!?p> “死了這么多人……那七位天師如何了?”
王保國說到這里,,臉上滿是哀傷的神色,。
“七天,每一天都有一個師兄力竭而死,,第六天掌門一掌將我打飛,,我趁勢逃走,這樣我們茅山的香火才沒斷,?!?p> “敵軍呢,鋼鐵兄弟會的鐵罐頭人死了多少,?”
王保國愣住了,,很久才說:“大概五六千吧……”
徐北渚說:“太慘烈了,您是英雄呀,?!?p> 王保國說:“那可不?!?p> 兩人吹牛走路,,走路吹牛。
天色很晚的時候,,兩人來到了一座大城之前,。
此時月亮已上梢頭,借著月光,,看清楚城樓的牌匾上寫著“陵口城”三個大字,。
到達(dá)目的地了。
徐北渚對王保國說道:“今天天色已晚,,我們先入客棧休息,,明兒一早我們一起去錢莊取錢?!?p> 王保國喜笑顏開說好好好,。
兩人入了客棧。
徐北渚在自己的客房里,,打開窗戶,,此時月光如水,照進(jìn)窗扉,,窗下的大街空無一人,。
丹田處的廖卉開口道:“你這套話術(shù)和誰學(xué)的,?”
徐北渚吐吐舌頭說道:“有天接到一個電話,他說自己是皇室子弟,,財產(chǎn)被凍結(jié)了,,需要啟動資金,我就學(xué)來了,,沒想到拿來騙古人如此得心應(yīng)手,。”
廖卉說道:“你果然不是好人,?!?p> 徐北渚嘿嘿干笑兩聲:“我從來都是惡人,惡人磨惡人,,也是功德一件吧,,希望以后別遇著這個傻道士?!?p> 言罷,,縱聲一躍從窗臺跳下,窗臺約莫兩丈高,,徐北渚落地后一個翻滾,,減輕了不少力道。
成功著路之后,,徐北渚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此時一個人突然擋在了徐北渚的身前。
徐北渚見到此人,,嚇得魂飛魄散,。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王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