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祖上曾經(jīng)做過大官,算得上是書香門第,,只是自從前幾年祖父突然去世之后,,家道便由此中落了,所謂墻倒眾人推,,曾經(jīng)的對手哪里肯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啊,,開始不遺余力的打壓,陳父又不善于經(jīng)營,,于是境況就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為了躲避天災(zāi),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
陳家兩姐妹不僅人長的美麗,,且自幼喜愛讀書,兩人都極有天份,,姐姐琴語喜愛書法繪畫,,而妹妹琴音卻偏愛珠算之學,兩人可謂相得益彰,。她二人自打被張糧等人相救后,,便有意追隨,而張糧對她們也是極其欣賞,,大加拉攏,,給她們一個文書的職位,月薪五兩,,待遇比照中高級軍官,,要知道當初吳班頭也不過僅僅給了她們五百銅錢而已。
等張糧說完后不久,陳琴語差不多也寫完了,。張糧也不懂什么書法,,但是基本的審美他還是具備的,他拿起了紙張,,輕輕吹了吹墨跡,,看著這一行行工工整整的小楷,不禁感覺賞心悅目起來,,口中評價道:“好看,!”
“飄若浮云,矯若驚龍,,真是好字,!”沐老撫須道。
張糧心里十分詫異,,這時代的說書人都這么有學問嗎,?
他欣賞了一會兒,將紙重新放回到了案上,,頓了頓,,他忽然道:“本將以為或許還能再修改一番!”
他說完拿起毛筆,,一筆一劃地在左上角寫了個“條”,,緊跟著又寫了個“條”,隨后他又寫了“從”和“從”,,以及“揮”和“揮”……
他一筆一劃的寫的很認真,,速度也很慢,寫了一會兒,,他放下了筆,,抬眼看了看三人。
只見三人盯著桌上的字跡,,皆是一副癡呆之狀,。
良久后,,陳琴語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她看了看張糧道:“公子的意思,莫非是……要用后面的字,,去代替前面的字,?”
張糧滿意地笑了笑,這姐妹真是冰雪聰明啊,,他道:“正是如此,,你們以為如何?”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俱都露出了沉吟之色,,半晌后,,沐老突然為難地道:“老朽以為不甚妥當,我漢家文字早已承襲了數(shù)千年,,若是冒然更改,,恐怕……”
張糧心里嘆了口氣,不禁有些失望,,他又看了眼陳琴語姐妹,,這兩人盯著紙上的字跡,不知在想著什么,。張糧想了想,,又重新拿起了毛筆,繼續(xù)寫著:“備”,、“備”,、“愛”、“愛”,、“護”,、“護”……
他邊寫邊道:“自從倉頡創(chuàng)造了象形文字以來,從甲骨文到金文,,從楷書再到草書,、行書、乃至宋書,,我們漢家文字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可是從未停止過發(fā)展……”
他說完加快了速度,將最后幾個字寫完,,滿意地看了一眼,,說道:“你們看,這些字筆畫更少,,書寫的更快,,對于初學者,定然也更容易掌握,!”
沐老等人對視了一眼,,一個個心中震驚不已,沒想到將軍年紀輕輕的,,竟對文字的造詣如此之深,,看這些新字的一筆一劃,似乎都極具章法,,它們有些是由原來的字簡化而來,,有些又是對象形文字的重新理解,絕不可能是隨意書寫而成。
陳琴語忽然向張糧福了福身道:“公子果然大才,,奴,,額,小女子以為……若是此字能夠普及天下,,公子的功績足可比擬圣人……”
張糧連忙擺手:“我可當不得圣人,,琴語妹妹夸獎太過了!”
雖然受到美女的稱贊讓他感覺很舒服,,但是內(nèi)心里他還是有些難為情的,,自己也不過是竊取了他人的勞動成果罷了,實在沒什么可驕傲的,。
沐老看到這些字,,似乎自成一套體系,心里也是驚嘆不已,,也開始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他笑呵呵地道:“公子過謙了,若是這些字當真能夠普及,,圣人若是當不得,,當個青史留名的大賢自當無人置喙!”
陳琴音在旁邊連連點頭,,似乎很是贊同,。
“只是,若要得到天下人的認同,,怕是很難啊……”沐老一轉(zhuǎn)話鋒道,。
張糧點了點頭,他何嘗不知道此中的難度,,他抬眼望著門外,,抿了抿嘴角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是嗎……”
三人望著張糧的背影暗暗點頭稱贊,,陳琴語的眼睛里更是露出了一副迷醉之色,,久久不能自拔。
過了一會兒,,張糧忽然轉(zhuǎn)過身道:“對了,,縫制軍裝的事情現(xiàn)在怎樣了,那萬家可曾答應(yīng)提供布料,?”
“這個……”沐老忽然為難了起來,。
張糧眉頭一皺:“可是他們不肯答應(yīng)?”
沐老嘆了一口氣,,道:“雖然萬春燕極力幫我們說話,可是那萬家老爺言里言外盡是推脫之意?!?p> “哼,,他算什么老爺……難道我們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別的法子或許還有,,只是需要些時日……”
沐老說著頓了頓,,忽然看向張糧,緩緩地道:“或許我們可以……”
說著他將手掌一伸,,做出了一個下切的姿勢,。
張糧心里一驚,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善良的沐老嗎,,何時變得如此暴力了,,他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先不急,,再等等看,!”
……
傍晚時分,宜川縣城的街道上,。
易武在應(yīng)征隊伍里已經(jīng)排了好長一段時間了,,眼看天都要黑了,自己前方還有五六個人,,這讓他開始著急了,。他向著遠處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梁小玉正站在不遠處,,向他投來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易武心里踏實了許多,他收回了目光,,一邊盯著前方,,一邊想著今日的所見所聞,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那個徐先生是個好人,,他回來時不僅帶來了足夠的藥材,還給他們提來了一盒飯菜,,據(jù)說是午時給士兵們打完飯后剩下來的,。
易武看了后才發(fā)現(xiàn),這哪里是剩飯,,這分明是鄉(xiāng)間的大財主才能吃得起的飯菜啊,,只見一大盆白白軟軟的大米飯,還有兩盤韭菜炒雞蛋,,更令人驚訝的是上面還有幾塊油汪汪的大肥肉,。
易武徹底驚呆了,,他記得自己上一次吃上這種飯菜時已經(jīng)是四五年前了,那也是正值春節(jié)家里才舍得吃上那么一兩次,。
午間的這頓飯幾個人細嚼慢咽的吃了很久,,易巧雪還給大伯喂了一些飯菜,大伯似乎沒有什么胃口,,只是簡單的吃了兩口,。
易武則夾了一小塊肥肉慢慢的品嘗著,兩個女人也是各挑了一小塊,,把剩下的肥肉都夾到了易武的碗里,,理由是易武馬上要報名參軍了,應(yīng)該多吃一些才會有力氣,。
易武想著想著,,不由得眼睛紅了,他決定進了軍隊以后一定要好好干,,要給自己的家人爭上一口氣,。
“諸位,天色不早了,,后面的請回吧,,再看完這幾個也就到了收攤的時候了,大家還是明日再來吧,!”一個大胡子老者上來拱手道,。
易武順著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被要求離開的人,,恰好就有自己,。易武心里暗暗叫苦,自己這都排了半天了,,實在是不甘心,。
排在后面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走了,有人走時猶在罵罵咧咧,,易武卻不舍得走,,他想再觀望一番,等會或許能夠求個情,。
后面抱著這樣想法的人還有不少,。
那老者又勸告了一番,見效果甚微,,于是也就不再管束了,。
前面還在有條不紊的面試著,有人通過了,,頓時歡天喜地,,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引得眾人一陣稱羨。也有人因為年齡過大,,或者太過瘦弱被淘汰,,饒是他們?nèi)绾慰嗫喟?,對方也不肯通融,,只能失魂落魄地離去。
易武的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的一舉一動,,心臟砰砰地直跳,。
又輪到一人上前報上了姓名,那個坐在桌案后的灰胡子老者剛要提筆在紙上記錄,,忽然抬頭仔細地打量了下,,疑惑地問道:“李守霞?”
那應(yīng)征者身軀一震,,也不抬頭,,輕聲答了句:“是!”
那老者放下筆,,說道:“真是胡鬧,,都說了不要女子,你以為臉上涂些灰,,老朽便兩眼昏花認不出你了,?”
那女子突然跪地哭泣道:“俺求求你,讓俺入營吧,,俺家里還有個生病的老娘沒錢醫(yī)治,,俺想入營掙點錢,求求你了大老爺,!”
聽聲音脆生生的,,竟真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周圍看熱鬧的人不禁面面相覷了起來,。
那灰胡子老者搖搖頭說道:“唉……老朽不是什么大老爺,,也做不得主,你還是回家吧,?”
“大老爺,,你們也有女子參軍,為什么不能收俺,,俺也不白要你們的錢,,進了軍營,不管是上陣殺敵,,還是刀山火海,,俺一點也不怕,!”
“你這人……”
灰胡子老者一時語塞,不知拿什么話去反駁,。自己這邊有女子軍,,這也是事實,可是這也是張將軍一時手下無人,,所采用的權(quán)宜之計,。他相信未來定不會持久,女子戰(zhàn)場上畢竟不如男子,,況且縱觀整個大明朝似乎也沒有女子參軍的例子,。
他很是堅決地說道:“不行就是不行,這是上頭吩咐下來的,,老朽無能為力,,還請你不要再為難我們了!”
女子呆呆愣愣地跪在地上,,竟似乎有些傻了,。
眾人看到這一幕,個個搖頭嘆息,,沒有人嘲笑這名女子,,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生在亂世,,人人都不容易啊,。
那女子還在哭泣著,半晌后她揉了揉眼睛,,緩緩的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了。
易武看著那人的背影,,只見她身上臟兮兮的,,衣衫凌亂,活脫脫就是一個乞丐,,他不禁想到了虎妞,,相比之下,自己這些人還是很幸運的,。
等前面的幾人面試完,,接著就輪到了易武。那兩名老者看了看天色,,見還有時間,,就讓易武過去了。
易武頓時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