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知府帶著人將地上的夫妻二人帶走,劉蘭昭則走到馬車邊,,柔聲道:“表妹受驚了,,知府大人來處理這邊,表妹先回去歇著吧,,不要為這樣的小事掛心,。”
溫香有些懷疑,,那個說話和顏悅色的人真的是她家三少爺嗎,?
可那身國子監(jiān)的官服,溫香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她悄悄的從人群中退去,,回到馬車上。
此時的左綺瑛和文重也一直遠遠的從馬車上看著這邊的情況,,看著鬧哄哄的情況得到緩解,,便也放下簾子轉身坐好。
左綺瑛倒了茶和文重一人一杯:“官府的人總是來的遲,,事情都解決了他們才來,,來了便直接將人帶走,不用費力氣審就能結案了,?!?p> 文重想的卻是,被撞的人真倒霉,,不光受了傷,,還有牢獄之災,,他們又何錯之有呢。
這么想著,,就見溫香也回來了,。溫香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大體上向文重說了說,看見劉蘭昭的事她沒有說,,只說了有官府的人出面解決了,。
事情和左綺瑛與文重料想的差不多,知府帶人粗魯?shù)奶ё吡吮蛔驳哪腥?,女人也跟著去了,,大夫會不會請還未可知,這牢獄之災怕是免不了了,。
而撞人的馬車一方,,從頭到尾出現(xiàn)的都只有一個丫鬟,主子連頭都沒露,,卻還被知府賠著笑臉恭送離開,。
人群已經散開,道路暢通,,左綺瑛命車夫駕車離開,,風輕輕的吹過,掀起了車簾的一角,,透過這一點點縫隙,,文重看到了對面行駛過來的華麗馬車,也就是剛才事發(fā)的主角,,那馬車的主人正撩著簾子向后方看去,,含羞帶怯的表情一覽無余。
文重看見趙漣撩著簾子往外看,,正準備同左綺瑛說,,就看見左綺瑛向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往后看,她回過頭一看,,就看見劉蘭昭戀戀不舍的看著趙漣馬車離開的方向,。
一時之間文重有種心里被扎進一根刺的感覺,不是很疼,,但是耿耿于懷,。
文重用力的甩下簾子,看向溫香:“你是不是剛才就看見了,?!睖叵愕拖骂^:“少爺應該是剛巧路過這里?!?p> “剛巧,?現(xiàn)在可不是下職的時間,,劉蘭昭不在國子監(jiān)待著,會跟著知府在城里瞎轉悠,?”
左綺瑛火上澆油道:“這就是你那四品的夫君,,和他的趙家表妹啊?!?p> 文重冷笑道:“怪不得知府隔著馬車就給撞人的一方賠笑臉呢,,原來是高官之女。既如此,,那么我就偏要給平民撐腰。溫香,,咱們下車,,你去回府駕輛馬車來,咱們去知府衙門看看,?!?p> 說著便叫停馬車,卻被左綺瑛拉住手腕,。只聽左綺瑛道:“何必那么麻煩,,我這個人也最喜歡逆著來,更看不慣官欺民,,一起去唄,。”
文重沒想到左綺瑛竟說出這番話,,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左綺瑛嘻嘻一笑,對車夫道:“掉頭,,去知府衙門,。”車夫在外面響亮的應道,,調轉車頭,,向人群散去的方向駛去。
知府吳有為將人帶回來后,,連審都沒審,,就極不耐煩的命衙役將受傷的男人以及不停哭訴的女人一同關進監(jiān)牢,。
對于吳有為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案件,不費力氣就解決了,。
吳有為當朝陽知府兩年了,,他有個為官三原則,,官民案護官,窮富案偏富,,雙方皆官或皆民者,,秉公處理。就憑借這三原則,,吳有為在這朝陽城混的風生水起,,官位穩(wěn)妥。
文重到了府衙門口時,,未見到開堂審問,,也未見放人出來,看來正如她所想的,,人已經被悄無聲息的關了起來,。
原本文重也不想摻和,但對方是趙漣,,想想剛才所見趙漣和劉蘭昭眉目傳情的樣子,,文重就一陣不舒坦,既然判案是看官位大小,,那么想必她這個郡主的名頭,,當是大得過一個都事千金的吧。
文重同左綺瑛一起下了馬車,,站在府衙門口,,守門的兩個衙役一看是兩個漂亮的小姐,頓時精神一振,,一個問道:“兩位可是要報案,?”
溫香上前道:“我家小姐要見你們知府?!?p>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笑了起來:“見知府,?知府大人忙得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見的,?!?p> 溫香一見這兩個衙役如此勢利,又道:“不知郡主的身份可能見知府,?”
兩個衙役俱是一愣,,個子小的那個反應較快:“你說自己是郡主,可有證明,,說是郡主就是郡主了,。”心里想的卻是堂堂郡主會來我們這小衙門?
文重還真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今日出來本就匆忙,,打的是逛街的算計,來衙門實屬一時興起,,眼下這么一問,,文重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
左綺瑛在一邊緩緩道:“郡主出門向來不喜帶銘牌之類的東西,,我是戶部侍郎左千隋的女兒,,我可以證明,站在我身邊的這位確是重陽郡主無疑,。這是我左家的銘牌”,。說著摘下腰間的金鑲玉銘牌遞了過去。
小個子衙役接過銘牌,,同另一個衙役一看,,明晃晃的左字后跟著綺瑛二字。雙手一抖差點把銘牌掉在地上,。
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金鑲玉啊,整個朝陽城里會用這個來做銘牌的除了宮里,,也就左家會了,,誰叫人家掌著戶部呢。
衙役諂媚的將銘牌小心翼翼的遞回,。
左綺瑛收回銘牌掛到腰間,,還不忘扭頭向文重擠眉弄眼,意思說“還是得靠我吧,?!?p> 文重不理會她,對兩個衙役說:“現(xiàn)在可以帶路了吧,?!?p> 兩個衙役一改剛才不屑的態(tài)度,一個弓腰引路,,一個速速去衙內稟報,。
吳有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床邊走去,剛才國子監(jiān)的劉祭酒來的時候他正睡的香甜,,硬是被叫起來去處理什么撞人事故,,不過是一個小事故,又沒死人,,還勞煩他跑了一趟,。
好在事情好解決,倒也沒費他多少工夫,現(xiàn)在回來接著睡也尚可,。
眼瞅著屁股就要沾著床邊了,,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哐嗤”一聲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吳有為以半蹲的姿勢看到了闖進門來的衙役胡盧,。
沒等吳有為開口,胡盧就道:“大人,,郡主來了,!”
吳有為半蹲的屁股落到了床上,接著又彈了起來:“哪個郡主,?”
“重陽郡主,。”
吳有為沒好氣道:“先前是劉蘭昭來擾我好覺,,現(xiàn)在她又來,,他們兩口子到底想干嘛!”
“大人,,你還是先去看看吧,,恐怕人這會兒已經進內堂了?!?p> 吳有為道一聲“罷了罷了”,,打起精神,將松開的腰帶緊了緊,,扭著二百斤的身姿向外走去,。
吳有為趕到內堂的時候,便看到主座上一左一右坐了兩個女子,,一個衣著華麗坐姿隨意,,正對著他內堂的擺設指指點點。
另一個衣著雖普通,,但頭上的飾品沒有一件是凡品,,眼睛閉著,看起來像是睡著的樣子,。
這樣的境況一時之下可難壞了吳有為,,兩個女子,到底哪個是郡主呢,,哪個是侍郎千金,?
吳有為這知府只有七品的官銜,只在當年進士及第的時候有幸進過一次宮叩拜過陛下,,那時文重還未被封為郡主,,吳有為自然也從來沒見過文重。
左綺瑛就更別說了,一不打官司,,二不惹事生非,,又怎會與吳有為認識。
在內堂陪同的大個子衙役一看知府來了,,頓覺高興,,大聲道:“大人!”
吳有為頭皮一麻,,心里也慌得不行,,果斷的沖著那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走去:“下官不知郡主駕臨有失遠迎,萬望郡主恕罪,?!?p> 素聞重陽郡主是散養(yǎng)長大的,定然是不拘小節(jié)之人,。
文重睜開眼,,幽幽道:“知府大人何罪之有啊?!?p> 吳有為頓住腳步轉了前進的方向,,看向文重,腰背伏的更低:“不知郡主今日來所為何事,?”
文重道:“今日街頭的撞人案,,我正好在場,想著你判案也需要證人證言,,故特來作證的,?!?p> 吳有為當即舒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么事呢,想來那趙都事之女與文重郡主之夫乃是表兄妹,,這是來替自家人出頭的,。
“郡主有所不知,下官已經將撞了趙小姐的人關進了監(jiān)牢,,他們罪證屬實,,不用勞煩郡主作證,下官也可以將他們問罪,?!?p> “你怎知我是來為趙漣作證的?因為我夫君與趙家是親戚嗎,?!?p> 吳有為默念:難道不是嗎?
就聽文重繼續(xù)道:“我的確是來為趙漣作證的,證明她才是撞人的一方,?!?p> 話一出口,吳有為七上八下的心徹底跌到了心底,,他這是要馬失前蹄了嗎,。
但他還是強撐著道:“據(jù)下官所知,是那薛丁以及薛趙氏突然出現(xiàn)在大街上,,導致趙小姐馬車受驚,,薛丁這才被馬踩傷?!?p> 左綺瑛聽不過去了:“那條大街又不姓趙,,只能趙小姐走,別人走路就是突然出現(xiàn),,被踩傷了還有錯了,!”
吳有為抹了一把頭上因緊張而冒出來的汗:“下官不是這個意思?!边@個左侍郎的千金還真是得理不饒人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大街上二話不說就將人帶走,,到了衙門連審都不審就關起來,,你這知府還真是公正啊?!?p> “下官是看薛丁受傷,,這才帶到衙門請大夫為其治傷的?!?p> “屁話,,你見過在大牢里治傷的!”
左綺瑛的一陣懟令吳有為無話可說,,但他還不敢承認,,他要是承認了,不光會得罪了郡主和侍郎千金,,還會得罪都事趙家,,還真是進退兩難呢。
他們趙家和劉家不是親戚嗎,,怎么一家人還對著干呢,。
吳有為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就開始浮想聯(lián)翩了。
這趙家與劉家是親戚,,兩家兒女是表兄妹,,重陽郡主又是劉家媳婦,,素聞嫁入劉家是憑借逝去長公主的蔭蔽,那么如果重陽郡主沒有郡主身份,,那么可能嫁入劉家的就是趙家小姐,。如此重陽郡主敵視趙家小姐就解釋得通了。
吳有為殊不知自己無意之中竟然已經把事情猜的七八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