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過去一整天,,李天成奇怪自己并沒有感到饑餓,,也沒有感到口渴,,但是當(dāng)他在廚房找到牛肉罐頭和看起來還不錯的橙子時,,他還是好好的飽餐了一頓。
之后,,他幾乎翻遍了帆船上的每一個角落,,為自己找到一間比昨晚要舒適許多的休息室。至少不用再睡亞麻布的床單,,空間也大上一倍還多,,里面還擺有一套桌子椅子。
熬過一整天,,等到黃昏開始降臨時,整個時空又開始迅速變換,。
這一次的時空變換已經(jīng)比上一次熟練許多,,幾秒鐘的時間,雖然帆船周圍海平面一望無際看不出什么明顯變化,,但是滿天的繁星就像是旋轉(zhuǎn)的羅盤被人使勁搖動著,。
“喂,羅賓,,經(jīng)歷了昨日的天氣,,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我敢保證,昨晚刮的那一點兒風(fēng)把你嚇得不輕,,不是嗎,?”
“你把那樣的風(fēng)也稱作是一點兒嗎?”
李天成趁著星光爬上船面,,在西邊大海的盡頭還能看到淡淡的紅霞,,順著魯濱遜和杰瑞談話的聲音,他摸到兩個人的身旁,。
“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你哦,,你躲哪里去了?”魯濱遜看見李天成后,,露出些許輕松的微笑說道,。
李天成暗暗笑了起來,這哪里是自己躲起來了,,明明是你在船面上低著頭哭喪著臉徘徊了一整天,。由此看來,魯濱遜他自己仿佛并不知情自己這一天的所作所為,,然而李天成也不想就此捅破窗紙,。
“沒有啦,我也沒有躲去哪里,?!崩钐斐珊滢o地說道。
“昨晚真是一場可怕的暴風(fēng)雨??!”魯濱遜也并沒有深究李天成的行蹤,又像是對著天成,,又像是對著杰瑞,,發(fā)出這么一聲感慨的長嘆。
“一場暴風(fēng)雨,,你別傻了,。”杰瑞藝高人膽大般笑了起來,,“你怎么能把這說成是暴風(fēng)雨呢,?哦,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所乘的船好,,海面又寬闊,我們才不把這點兒風(fēng)當(dāng)回事呢?!?p> “是吧,,天成,昨晚的大風(fēng)大雨有沒有把你也嚇住了,?!?p> “是挺壯觀的?!崩钐斐捎行┎恢氲卮鸬?,他既不想顯得自己很了不起,又不想顯得自己很窩囊,。
“你看,,羅賓,人家小孩子都還沒被嚇倒呢,?!苯苋鹫f著,然后又婉轉(zhuǎn)地解嘲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你初次出海,,你這樣的表現(xiàn),,也屬正常。每個人適應(yīng)海上情況總有個你長我短,,這沒什么,。”
說到這兒,,杰瑞勾搭起魯濱遜的肩膀,,吆喝起來。
“讓我們?nèi)ズ韧胭e治酒,,把這些事統(tǒng)統(tǒng)忘掉吧,。你沒有看到,現(xiàn)在的天氣有多么迷人,?”
海面平得仿佛船只突兀在上面有些怪異扭曲,,天上的星河清澈如水,月亮上的坑坑洼洼如死寂的白色沙漠能看的一清二楚,,時不時還有一兩顆流星拖著尾翼一閃而過,。
李天成跟在兩位大哥哥的屁股身后進了船艙,來到餐廳里面的一個小吧臺坐下,,杰瑞開始準(zhǔn)備大顯身手,鼓搗著好幾個杯子酒瓶在那里顛來倒去。
“小成,,要不要也來一杯,?這酒的度數(shù)不是很高哦?!苯苋饝Z恿著,。
李天成一聽到自己也被邀請加入酒局,他又想要嘗試又不敢嘗試的心緒攪得臉上紅通通的,。
“我可以喝嗎,?”李天成有點拿不準(zhǔn)主意。
“小孩子還是不要了吧,?!濒敒I遜負責(zé)任地勸阻道。
“咦,,這有什么,,我像他這個年紀(jì)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偷喝我爸藏在鎖柜里的威士忌了,?!?p> 說著,杰瑞在三個杯子里各倒了半杯,,李天成端起手中的酒杯,,看著里面黃橙橙的液體中還有晶瑩飽滿的果粒,他想喝又不敢喝,。
“喝一杯不要緊的,。”杰瑞看著天成,,李天成也盯著杰瑞看著,,杰瑞十分豪氣地一口干盡了杯中的賓治酒,然后又再次給自己滿上,。
魯濱遜也緩緩喝上一大口,,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大大夸贊這酒的品味很不錯,。
李天成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反正在小說世界里,喝這么一杯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于是他昂起頭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小口,,他細細抿著,有一種水果的清香縈繞在舌尖,,又有一股濃烈的熱火在喉嚨里燃燒,。
再抿上一口,李天成瞬間就愛上了這種濃中有淡,淡中又濃的味道,,他欣喜地笑了起來,。
杰瑞看見李天成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自己也哈哈大笑起來,。
“怎么樣,,沒騙你吧,喝一點是完全沒問題的,?!闭f著,杰瑞又給李天成剛剛折了的酒杯再滿上,。
就這樣,,三個人在海上的夜晚狂飲狂歡,直到杰瑞和魯濱遜各個都喝得酩酊大醉,,癱倒在座椅上再也站不起來,。然而李天成卻只不過臉上有些紅暈,走起路來有些輕飄飄的,,但是其意識還十分清醒,。
“你這個小鬼?!苯苋鹋吭诎膳_桌子上,,雙眼像是得了紅眼病,沒有吞下肚里的酒從嘴角間流出,,在桌子上溢了一灘,。杰瑞雙手連酒杯都舉不起來了,他看著李天成嘟噥道,,“沒想到年級輕輕就這么能喝,,太小看你了?!?p> 李天成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他心想,其實這也不能怪自己能喝,,主要還是自己能超脫于這個小說世界,,別說是這幾兩賓治酒,理論上,,就算他把這大海的海水都喝干,,也是沒問題的,那只是需要花費個九千九百九十九年而已,。
隨著杰瑞終于支撐不住,,完完全全癱倒在吧臺上打起呼嚕,,魯濱遜早就已經(jīng)不省人事,整個時間又迎來了停止的節(jié)點,。
在餐廳一角的上空,,又出現(xiàn)了簡短的幾行字。
—在海上的第六天,,我們的船駛?cè)氪笱琶┧瑰^地—
李天成內(nèi)心已經(jīng)沒有多少波瀾,對于可想而知的漫長等待,,他早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
接下來的四五天,他住著舒舒服服的臥室,,給自己找了一只釣魚的海竿,,整天無事就開始釣起魚來。雖然實際上他并不知道這種魚竿應(yīng)該如何操作,,也沒有人可以供他咨詢,,但這并不影響他自娛自樂玩得高興。
在這四五天時間里,,李天成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情況,。
首先,他在小說世界里可以完全不吃不喝而不會感到有任何不適,,但若是他吃了東西喝了東西,,他就會拉屎拉尿,如果不吃不喝,,就不會有這些多余的麻煩,。
其次,他在小說世界里也可以不用睡覺,,但是大把大把的時間無事可做,,睡覺也成了打發(fā)時間的最好方式之一,他還是會主動選擇在夜晚按時入寢,。
最后,,李天成困在小說世界里并不是永恒的,也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樣要等到故事的最后結(jié)尾,。實際上,,只要在小說世界里待夠十天,他就會被迫從小說世界里回到現(xiàn)實世界,。
李天成終于熬過去四五天之后,,原本期待已久的劇情復(fù)活并沒有發(fā)生,而只是時間空間發(fā)生了轉(zhuǎn)換,。
他來到了一處海上拋錨地,,原本孤零零的海面此刻周圍停了四五艘帆船,,大風(fēng)又開始在海面上肆虐,海面再次變得不太平靜,。
男主人公魯濱遜只是換了個位置走來走去,,甚至杰瑞整個人都從帆船上消失不見,天成在整個船艙里翻門搗柜尋了個遍,,就連馬桶蓋底下他都翻過來找過,。總之,,場景換了,,人物還依舊在沉睡中,緊接著,,天上就又出現(xiàn)了時間停止的文字,。前面是四五天,現(xiàn)在是七八天,,簡直讓人崩潰,。
就在李天成數(shù)著時間過日子,當(dāng)他數(shù)到第十天的時候,,晚上他睡在船艙里閉上眼睛,,沉重的睡意侵蝕了他的意識,之后他就從現(xiàn)實世界里醒了過來,。
咦......
再次回到自己的破舊臥室,,李天成顯得無比激動,終于不用再在那個死寂的空間里熬下去了,,讀書原來也是這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他看了看自己時鐘上的時間,又看了看窗戶外無盡的黑夜,,此刻是晚上十點十三分,。
也就是說,自己在小說世界里待了十天,,而在現(xiàn)實世界里才過去一個小時,?
為了確認,他小心翼翼來到樓下的客廳,,父親挺著個大肚子,,桌上放著兩個喝完的啤酒瓶,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老款彩色電視,。
李天成出現(xiàn)在父親眼前,,他一時拿不定注意要不要詢問父親,看著他一臉不悅的面容,,他顯得有些退縮,。
“怎么了,?”李獨霸注意到這么晚的時間兒子還沒有上床睡覺,兩眼之間的眉頭已經(jīng)簇在一起,,粗壯的手臂仿佛鋼筋水泥柱一般橫放在破了皮的沙發(fā)上,。
“爸?!崩钐斐杀桓赣H叫住,,進退兩難,他只好硬著頭皮,,示弱般問道,,“今天是幾號?”
“你問這干嘛,。”李獨霸眼角已經(jīng)有火苗在燃燒,,拿起桌上的一聽啤酒,,灌進腸肚。
“嗯......不干嘛,?!崩钐斐傻痛怪^顱,聲音小的還沒有蚊子嗡嗡的聲音大,。
“趕緊去睡覺,,明早要是起來遲了,看我不揍你一頓,?!备赣H手中的易拉罐已經(jīng)見底,桌上已經(jīng)再沒有多余的啤酒,,他用力把易拉罐拍成餅狀,,一個低拋丟在了旁邊的桌上。
李獨霸已經(jīng)不再看向自己的兒子,。李天成此刻心里明白,,如果他還繼續(xù)在這里和父親糾纏,父親一定會立馬找個理由上前來扇他屁股,。
看來,,父親沒有半點異樣,那也就說明,,今天還是他看書的那一天,,時間真的只是過去了一小時而已,這一點似乎確鑿無疑了,。
李天成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反鎖上房門,,心情愉快地平躺在蚊帳里,雙眼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回想起這十天在小說世界里過的日子,,原本枯燥難熬的時間似乎又變得難能可貴了。
這到底只是自己有這個能力,?還是其他人都和自己一樣,,看小說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呢?李天成在心里忖度著,。
明天就是星期日,,下午時間他就要返回縣城的寄宿學(xué)校,到時候找個人問一問吧,。
想到這兒,,李天成又顯得惆悵起來,講真要找個人討論這種問題,,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到有誰可以值得信任放心,。
于是,那個女生,,長長的辮子飄在她后腦勺,,天成坐在她身后看向黑板時,會發(fā)現(xiàn)她耳廓上長有一層像兔子一樣的白色茸毛,。
如果是她的話,,或許可以值得試試,至少她不會反過來嘲笑自己,,說自己傻得像頭豬,,說自己可能得了癔癥什么的。
這本書,,本來也是傳到她手上,,然后她悄悄借給自己看的。
這個女生的名字,,叫作陳佩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