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梟首示眾
儲備已消耗殆盡,,補充又不能滿足需要,,趙括只得下令削減口糧。
還沒投入戰(zhàn)斗,,軍心先已不穩(wěn),。
嚴酷地鎮(zhèn)壓只能封住將士們的口,心中對趙括的抵觸情緒卻越來越強烈:
首先,,趙國人民對這場戰(zhàn)爭的態(tài)度就不積極,。
如果是秦軍入侵,為了保衛(wèi)國家,,反擊的士氣旺盛,、斗志昂揚;
而現(xiàn)在盡管也是打著“援韓”的旗號,,戰(zhàn)爭的起因卻被普通人認為是由于權(quán)貴們擴張領土的欲望,。
是趙“不耕而獲”占了秦的便宜引來人家的報復,對韓又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也不光彩,。
平民無權(quán)參政,卻可以在肚皮里“談政”,。
君王將相對勝利信心十足,;
將士們則覺得這一仗打得不理直氣壯。
先天性的底子不足,,在順利情況下對作戰(zhàn)沒什么影響,,處于逆境就可能引發(fā)負面效應。
廉頗取守勢,,依托營壘打防御戰(zhàn),,作戰(zhàn)環(huán)境和生活條件總比野戰(zhàn)強得多,。
將士們的傷亡和疲勞就相對的小,所以盡管戰(zhàn)斗激烈,,大家還沒什么怨氣,;
趙括上臺,形勢驟變,。
無論他的措施是否正確,,僅操之過急從心理上就讓人不能適應。
更何況他的“改變”,,又降低了將士們的生存條件,,失去安全感。
與“廉頗時代”相比較,,自對趙括不滿,。
任何將領都傾向于治軍,因此有“服從命令為軍人天職”的觀念,。
但廉頗之嚴是用于保障作戰(zhàn),,在生活上則給將士們一個較寬松的環(huán)境以調(diào)劑情緒;
趙括則是為了“樹威信”,。
在平時當然應該要求部隊堅持操練,,備戰(zhàn)的同時也可避免將士的心態(tài)滋生安逸,疏于松弛,;
戰(zhàn)斗的間隙則應盡量保存將士的體力,。
而趙括偏反其道而行之,讓部隊從清晨練到天黑,,練得將士們筋疲力盡,。
有經(jīng)驗的人都懂得,古典的陣法蓋不適用于山區(qū)中混戰(zhàn),,趙括卻為了展示自己的“才華”,。
而排練那些只可用于觀賞的、毫無實戰(zhàn)價值的“花架子”,。
軍人不是演員,。
只熟悉在日日夜夜做生死拼搏而不習慣這類活動,卻要因“表演”失誤而受懲罰和侮辱,。
其中還有些人是在戰(zhàn)斗中屢次立功的公認勇士,,如此嚴肅軍紀,大部分人都不服氣,。
新兵到前線后,,立即分到各部隊,彭虎意外地見到自己的弟弟彭合。
弟兄相逢并沒有給他帶來驚喜,,反倒引起焦慮不安:
“老二,,你也來了,咱娘誰管哩,?”
他們的老娘因為丈夫戰(zhàn)死哭瞎了雙眼,哥兩個都沒結(jié)婚,,又無姐妹,,全都出來打仗,誰來照看老娘,?
彭虎不能不急,,彭合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事,囁嚅道:
“可,、可不來不行啊,,過了期沒報到的,要砍頭哩,?!?p> 彭虎氣得砰地搧了弟弟一個大耳光,彭合捂住臉不吱聲,,只是默默流淚,。
新兵、老兵見兩個人打架,,都圍攏過來勸解,。
伍長氣呼呼地罵彭虎:
“混蛋!你憑什么欺負人,?”
彭合怕哥哥吃虧,,連忙哀告:
“長官,他是俺哥,,沒欺負人,。”
彭虎平常是個流血不流淚的剛強漢子,,此時此刻卻憋不住放聲大哭:
“俺是著急俺那苦命的瞎老娘?。 ?p> 彭合這才跟著號啕大哭起來……
這倆兄弟的哭聲也觸動了許多人心中的痛處:
二十萬人參戰(zhàn)時執(zhí)行“三丁抽一”的規(guī)定,,還可定期輪換,。
這回可是父子兄弟齊上陣,家中只剩下婦孺老殘,。
“縱有健婦把鋤犁”也免不了“千村萬落生荊杞,,禾生隴畝無東西”的荒蕪。
沒有收成,家人必要陷入子啼肌,、妻嚎,、饑寒交迫、白發(fā)無依的慘境,。
將士們的心中又怎能放得下,?
營中人都不禁揮揮淚、嘆息,,哽咽相勸:
“哥倆兒別難過了,,誰家不是這樣?能怪你嗎,?”
彭虎啪地又搧了自己一個耳光:
“我,,我怪他干嘛!”
伍長氣呼呼地罵道:
“就怪趙括這個王八蛋,!
都是他捅咕著要征兵四十萬才全體總動員,,俺兒也必定來了,一家老小不戰(zhàn)死才怪哩,?!?p> 夜暮降下了,在凄風苦雨中,,弟兄們擠在破舊的帳篷中淚眼相對,。
誰還不咬牙切齒罵趙括?
在這樣的心態(tài)下,,還要讓士兵們填不飽肚子,,更是雪上加霜。
“民以食為天”,,挨餓不僅是難以支持體力上的消耗,,也在精神上造成渙散瓦解。
戰(zhàn)國時代的人還保著不少原始意識,。
例如對“生死”的界限還分得不太嚴格,,所以比現(xiàn)代人易于輕生。
也正是出于這種原始的動物特性,,他們可以不畏死,,卻忍受不了饑餓。
當然,,食物至今也是人類生存的基本條件之一,,但對于軍隊就更為重要。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手里有糧,,心里不慌,否則,,糧盡就會“兵散”,。
所以聰明的將軍都喜歡千方百計地去劫掠或破壞對方的軍需給養(yǎng)。
廉頗一向重視糧草儲備,,專任李牧這樣可靠的將領坐鎮(zhèn)邯鄲以保證前方能豐衣足食,;
而趙括一到就搞空了“家底兒”。
得不到及時的補充,,將士們都知道這是由他的失誤造成的,,更加深了對他的怨恨。
一個帶兵的將領如此地失去人心已經(jīng)很危險了,。
但趙括對將士們卻不做任何解釋說服、疏導安慰的“思想工作”進行補救,。
反而采取更加嚴酷的高壓政策,。
誰敢對“惟吾馬首是瞻”不服,輕則責打,,重便殺頭,,而且他還特別偏愛“懸首示眾”。
李興由于勇敢和軍功,,年紀輕輕就被廉頗任為裨將,,經(jīng)常去執(zhí)行危險困難的任務。
他不但身先士卒,,而且點子多,,每次都能圓滿地完成,所以很受弟兄們的擁護,。
做為一個軍官,,尤其是希望能多打勝仗的青年軍官,責任心都很強,。
他又特別坦誠直率,,聽到士兵們怨聲盈野,深恐動搖軍心,、影響戰(zhàn)斗力,,就想提醒趙括注意。
趙括對部隊的情緒果然很感興趣,,和顏悅色地詢問都是誰講了什么怪話,。
李興對趙括的做法雖然也有不同意見,但出于對部隊的負責,,還是知無不言,。
趙括聽完后笑著點頭:
“你做的挺好,,對我還是忠誠的,以后還要多收集這些不滿言論,,隨時向我匯報,。
下去給我把他們的名單列上來?!?p> 李興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急忙解釋:
“弟兄們沒別的意思,只為餓著肚子沒法打仗,;男人全都出來了,,對家里不放心。
末將以為,,廉將軍時十幾萬人也就足以擋住敵人,。
現(xiàn)在增加到四十萬才造成糧草匱乏,莫如……”
不等李興說完,,趙括的臉就變了:
“李興,!本帥早就知道你是廉頗的心腹,對換將心懷怨恨,。
今天竟以軍心不穩(wěn)來威脅本帥,,實為妖言惑眾之首,豈敢容你,!
來人哪,!拉到門外,梟首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