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中堂府跟恭親王府即將聯(lián)姻的消息在京城的名媛圈兒里傳了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大家都說李家的幾位小姐真是個中厲害角色,,長女入宮為妃,,為圣上誕下一女,,雖不受寵但是也地位穩(wěn)固,;次女貴為端親王妃,,生下一雙兒女,;若連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庶女,,都能攀上這現(xiàn)下最受器重的恭親王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一時風(fēng)光無兩,。
可是,李姝絳卻甚是煩擾,,父親的責(zé)問,,母親的打探令她覺得煩悶,還好,,自己平常都著男裝隨著大哥出門,,出門的時候,格外的開心,,自由,;不用去理這些亂七八糟的,其余的時候李姝絳很喜歡帶著本杰明兄妹一起游玩,,她帶著他們將小時候沒有來得及游玩的京城玩了個遍,,所以那些京城的小姐的拜訪都被回絕了,那些聚會的邀請也被回絕了,,所以很快,,京城的傳言里又傳出了,李家的四小姐,,是個心氣高且難結(jié)交的嬌小姐,,從不與人結(jié)交,李姝絳已經(jīng)懶得去理會了,,自己已經(jīng)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忙,,怎會有這種閑情去理會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可是她們要走了。
當(dāng)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姝絳很是沮喪,。更沮喪的是本杰明,他對李姝絳的喜歡一直都是他心頭的白月光一樣的存在,,哪怕只是在她的身邊,,都好,可是他要走了,。李姝絳答應(yīng)了露易絲姐妹去碼頭送行,。
可是,碼頭上,,碰到了野澤浩二,。
野澤浩二竟然就是露易絲跟安娜口中那個本杰明的日本朋友,真是,,世界真的太小了,。
李姝絳想到在杭州的那些事情,異常的順利,,現(xiàn)在想來,,卻覺得有些后怕,到底是她聰明還是被人設(shè)計也未曾知曉,,現(xiàn)下也只能靜觀其變,。
“凱瑟琳,你來了,!”露易絲見到李姝絳,,忍不住有些傷感,,跟李姝絳擁抱了下,。
氣氛一下子變得憂傷了起來,安娜哭著跟李姝絳道別,,李姝絳低聲的安慰著她,,她真的很喜歡這兩個活潑的姐妹。不知道這一別能否再相見,,更加的感謝他們的幫助,。
“好了,安娜,!不要這樣,。”本杰明都看不下去了,,上前勸慰自己的妹妹,。
“本杰明,謝謝你!”李姝絳笑道,。
“凱瑟琳,,不要說謝謝,我很樂意,;”本杰明看著李姝絳的眼睛,,湖藍(lán)色的瞳孔,溫柔的寧靜的湖水,,李姝絳最是受不住,,她只能低下頭笑笑。
“一路順風(fēng),!”
“凱瑟琳,,再見了,我……”本杰明有些窘迫,,又有些緊張,,雙手忍不住的扭在一起,以阻止自己更加的緊張,,這會兒他沒有了西方人的那種高大的威武英勇的樣子,,倒有些毛小子般的扭捏;“我,,能擁抱你下嗎,?”
生怕李姝絳不同意,本杰明著急的解釋,,“凱瑟琳,,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我……”
李姝絳抬起頭,看著本杰明,,張開了雙手,。
本杰明驚喜又開心,他小心的靠近李姝絳,,可是,,就在快要擁住她的時候,本杰明又退了回來,,然后小心的握住了李姝絳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前。
“我知道,,你們這兒的女孩子不能在大街上隨意的與男人接觸,,凱瑟琳,,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謝謝你,!”
“凱瑟琳,,再見!”本杰明說完,,便不舍的放開了李姝絳的手,。
李姝絳也很感動,他的細(xì)心,,溫柔,,珍視,可是自己何德何能,,又怎能去回應(yīng),。
本杰明走到一直站在邊兒上的野澤浩二面前,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好朋友,,此刻他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理解自己,,幫助自己,可是野澤浩二并沒有多少情緒上的波動,,他似乎對外界的事物沒有感情,,不會有高興,不會有難過,,不會有離別的傷感,,不會有求而不得的扼腕。
“野澤君,,你跟我分別沒有一點兒難過嗎,?”本杰明有些挫敗的問道。
“不會,!”野澤浩二的答案絲毫沒有令本杰明意外,,甚至他也不是很難過,他笑著打了下他的肩膀,,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好朋友的性格,,總是這樣一副樣子,,但他明白,,情誼便是如此。
“野澤君,,這次謝謝你,,謝謝你的手下留情。你來,,我為你介紹,,凱瑟琳,,這位是我的最好的朋友,我這位朋友性格古怪的狠,,總是沒有朋友,,我敢說,凱瑟琳你跟他呆上個幾天,,也會受不了的,。”
“野澤少爺,!”李姝絳問候了他,。
野澤浩二點了點頭,倒是老實的沒有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也沒有很熱絡(luò),,惹得本杰明一臉的尷尬,他就知道,??墒抢铈{分明的看到了他眼底的玩味兒,似乎是在跟自己透露著他的好記性,。
“好了,,我的朋友們,我該走了,!再見,!”本杰明說完,有些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上了甲板,,安娜也被露易絲拉著一走一回頭的登了船,。
幾個人對望,李姝絳揮了揮手,,他跟野澤浩二站在岸邊兒,,看著船一點點的駛離,一點點的模糊,。
“走吧,!”直到一點兒也看不見了,野澤浩二才出聲,。
李姝絳這會兒突然的有些傷感,,這種離別的滋味兒,這種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玩兒的朋友后,,又變成了孤身一人的感覺,。
“既然如此,野澤公子,,再會,!”李姝絳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試圖離開,可是野澤浩二并沒有如此的好打發(fā),。
“李小姐,,沒想到你一個深居閨閣的小姐,竟然認(rèn)識他們,,真是令人意外,。”野澤浩二的語氣聽得出來的揶揄,,夾著絲絲的刺探呵諷刺,,聽得李姝絳心里一緊,自己是否還能掩飾過去,。
“機(jī)緣巧合,,才得以有幸認(rèn)識!”
“如此說來,,相識即是緣份,,不知能否賞光,讓我請你去吃個便飯,?”野澤浩二不置可否,,似乎也根本不在乎這答案,問道,,這種謙卑的話倒不像是他能說得出的,。
可是,李姝絳根本不會在乎這些,,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矢野澤二倒也沒有糾纏,,兩人分開后各自離去,。
李姝絳的生活,本就不該跟野澤浩二有交集,,可是,,一旦一個人有了心思,剩下的便就變得自然而然了,。
李姝絳以為她不會再聽到這個名字,,直到從李昌茂的口中說出。
原來,,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這么多次的交手,。
李姝絳雖然一直在幫著李昌茂,可是極少的出現(xiàn),,即使出現(xiàn),,也是男裝。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相安無事,,父親默許,,大哥認(rèn)可的。李家的這些個產(chǎn)業(yè)里管事的也都聽從,。只是大家對她的身份不清楚而已,。
李姝絳知道,現(xiàn)在這種時候,,但凡是有一點產(chǎn)業(yè)的人,,多少都跟洋人倭人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就連這街上如今也是洋人的商家林立,,什么洋餐店,,洋物件兒店。
當(dāng)初自己遠(yuǎn)在英吉利,,將所見所想恨不得一一都告訴父親,,奈何紙張言語淺薄,父親遠(yuǎn)見,,上書圣上開始建立大清朝的水軍,,軍火,鐵路,,可是終究是閉門造車,,不得不用真金白銀去換,可是換不來的是技術(shù),。李姝絳想到了大學(xué)里那些鄉(xiāng)紳子弟,,他們飽讀詩書,家境優(yōu)渥,,何不同她一樣去過求學(xué),,又多虧了本杰明,還有他的父親從中斡旋,,中國的學(xué)生可以來英吉利留學(xué),。
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好,可是肥肉,,總是易于被人惦記,,誰都想分一杯羹,日本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野心,,可是卻沒有英吉利那樣的光明磊落,,李姝絳已經(jīng)不止一次聽大哥還有父親說過,日本這個猶如睡在大清枕邊的惡狼,,不知道什么時候餓得急了,,便真的要咬上來了,。
所以每每跟他們做生意,李姝絳都提醒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yīng)付,,可有時候總是防不勝防。索性李姝絳便刻意的去減少與他們的往來,,尤其是那些臭名昭著的日本商社,,久而久之,便甚少與他們接觸了,,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李家的產(chǎn)業(yè)在大清算不上數(shù)一數(shù)二,可也是據(jù)總輕重的,,一時間倒也令日本的那些商社捉襟見肘,,讓他們自相殘殺,李姝絳也樂得干凈,;可你不去就山,,擋不住山來就你。
在這些商社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就算是日本的富士商社,,他們的作風(fēng)可謂是臭名昭著,令人聞風(fēng)喪膽,,跟他們做生意無異于與虎謀皮,,不過他們的作為到令李姝絳有些不明白了,他們竟然沒有因為這次波動而韜光養(yǎng)晦休養(yǎng)生息,,甚至強(qiáng)硬的吞并了一些小的商社,,將自己的勢力擴(kuò)大了幾倍,不得不說,,這次富士的行為不似平常,,不可謂不高明。
所以現(xiàn)在的形勢便是一家獨大,,若想將大清的東西送到日本,,必然要經(jīng)過富士這道門,日本的東西要進(jìn)來,,更是要經(jīng)過富士,。富士,成了唯一的一個通路,。
令李姝絳沒想到的是,,他們的第二個動作,便是示好,向大清示好,。這讓李姝絳更加看不懂了,。
書房里,李之章,,李昌茂,,李姝絳都不說話,,坐在椅子上,,看著書桌后閉目沉思的父親。
“昌茂,,你怎么看,?”良久,李之章才睜開眼,,略顯渾濁的眼神里,,透著睿智的滄桑。
“孩兒以為,,這富士會社,,以往劣跡斑斑,此次竟然連自己人都吃,,著實令人憤慨,,孩兒以為,不可與之相交,?!?p> 李之章點點頭,不置可否,。
“你呢,?”他朝著李姝絳問道。
“父親,,孩兒覺得,,這富士商社吞并同行的這一行為可以理解,畢竟被吞并了不假,,但是卻得以生存下來了,,這么多的人保住了生計,也是一壯舉,。既然富士以往手段下作,,此次目的又不明,我們保持靜觀即可,,大哥你不需表示接受或拒絕,。請恕女兒無知,不知這富士商社是什么來頭?”
“姝絳,,你有所不知,,這富士商社在日本乃是皇商,其家族根系龐大,,每任出家主兩人,,一人入朝為官,一人下海經(jīng)商,,產(chǎn)業(yè)乃是概括采礦,,鐵路,軍火,,絲綢等等,,可謂富可敵國,到現(xiàn)任,,官是日本大使館野澤建一大使,,商是會長野澤建二,這野澤建二行事狠辣,,說一不二,,做生意手段很是強(qiáng)硬,與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無異,,所以人們大都敢怒不敢言,。”
“哼,,倒是一貫的猖狂,。”李姝絳罵道,,此刻她莫名的想起了那個叫野澤浩二的人,。
“不知下任的會長是不是已經(jīng)交給了野澤建一的大兒子了,這位野澤浩一大公子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草莽一個,,全憑自己的狠勁兒。有幸跟他打過幾次交道,,苦不堪言,。”
“大哥,,不如此次交給我來辦,?”
“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李昌茂想也沒想的便拒絕了,,剛說完便又怕李姝絳氣惱,,便急著解釋,“你有所不知,,這位大公子,,手段狠辣,風(fēng)流成性,,但凡,,但凡是被他看上的人,沒有得不到的,,不日便,,便棄如敝履,甚至凄慘而死,。我是怕,,怕……”
“大哥,,我明白,,我聽你的安排,只是我也想為大哥出上三分力,,我不與之正面接觸即可,,凡事由大哥你出面,我只在后面為大哥出謀劃策,?!?p>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崩畈f道。
“父親,,您意下如何,?”
李之章擺了擺手,表示沒有異議,,自己的兒子雖然經(jīng)商是有些才能,,卻也有些寡斷,甚至有時婦人之仁,,倒是姝絳能隨時提醒他,,倒是令他放心不少。
書房外,,李姝絳隨著李昌茂走了出來,,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大哥,,你可知道這野澤大使還有而次子?”
“哦,也是剛剛略有耳聞,,你也知道,,我時常在外做生意,跟京城的這些八旗公子少爺不怎么結(jié)交,,倒是聽說這位次子是個文人騷客,,對大清的文化甚是熱衷,這野澤建一對這位此次子似并不委以重任,?!?p> “大哥,你可知這人就是我們在杭州的火車上見到的那位東瀛人,,怎會這般巧合,?此人看似閑散無害,實則城府頗深,,望大哥你小心些,。”
“哦,?有此等事,?若真與此人有關(guān),倒不容小覷,,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天色不早了,,該歇息了,,我還有些賬目要核對,就不送你回去了,。小梅,,伺候你家小姐休息吧?!?p> “是,!”小梅應(yīng)到。
李姝絳說出自己心中所憂,,便不再停留,,往自己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