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默默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將這枚流云令貼身收好,。
收好錢包后,奢侈著點了所剩無幾的煤油燈,,而小家伙似乎有點累了,,在屋子里飛了幾圈就落在煤油燈旁,,抖抖翅膀,靜靜窩在那里,,看著阮七,。
“你能聽懂我說話,?”
小家伙點點頭。阮七壓下心中各種念頭,,繼續(xù)問道
“你會說話嗎,?”
小家伙搖搖頭又點點頭。這一刻阮七福至心靈,,繼續(xù)問道
“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還不能說話,,但是未來可以?”
小家伙眼睛亮了亮,,點了點頭,。
“你還沒有名字吧,我給你取一個,,我姓阮,出生在七月七日,,名便是單字一個七,,你跟我姓吧,歡喜歡喜,,我便叫你阮喜吧,,我的阮,歡喜的喜,?!?p> 是我阮七的歡喜,既然就這樣猝不及防走進我的生命,,那便是我的所有物,,不能輕易離去。
小家伙似懂非懂,,但是知道自己有名字了,,很是開心,撲棱著翅膀,,圍著阮七轉(zhuǎn)了一圈,。
“阮喜,我明天就要去臨安城了,,你跟我一起吧,,不過這幾天你要躲著點人,好不好,,小家伙,?”
阮喜點點小腦袋表示同意。
一路上,,除了開始兩天的膽戰(zhàn)心驚,,之后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好像石沉大海,,阮七便給小家伙搭了個窩,用皮革子,,里面鋪著棉絮,,阮喜晚上睡那里,懶得飛的時候也會睡在那里,,這個窩也成了阮七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之一了,。
*
好運氣就從此時開始。阮七用小家伙阮喜叼來的錢包中的金子交了學(xué)費,,正式成為逐鹿書院的一名學(xué)子,,因著天賦極高,外加格外勤奮刻苦,,不出三年已經(jīng)成了臨安城驚才絕艷的大才子,,人稱“如玉公子”,且得遇恩師,,拜在院長門下,,成了其關(guān)門弟子。不過一向深居簡出,,低調(diào)的很,,是故臨安城大多是只聞其名,不知其人,。
在臨安城的第四年,,一場大火,整個逐鹿書院成了一片焦土,,而書院上上下下百余人,,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
那時,,阮喜剛化人形,,說話習(xí)字人情世故皆是阮七自己一點點教會,如同白紙般一點點浸染出絢爛的色彩,。
那晚,,阮喜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誰也不知道,,那個化成人形不過是個瘦瘦小小看不清容顏的小姑娘,,用著怎樣的力氣才將一個成年男子拖出火海。
為此付出了一年不能言語,,兩年不能幻化人形的代價,。
阮喜其實沒有想那么多,只知道,,如果這個人都沒了,,自己便真的是孤單到了極點,。
精怪本就不受人類歡迎,而她也幾乎未曾見過所謂的同類,,養(yǎng)自己長大的喜鵲隨著時間增長已經(jīng)徹底離開,,而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不同的色彩,總是被喜鵲群所排斥,。
畢竟,,她并不是真正的喜鵲,她是什么呢,?
遇見阮七之前,,她也不知道。但是遇見阮七之后,,她變成了阮七的阮喜,,獨一無二的。
那場大火,,不是天災(zāi),,是人禍。逐鹿書院越辦越大,,且不以出身論英雄,交了入學(xué)的銀子哪怕是乞丐之子亦能讀書,。其中才華出眾之輩會成為院長的關(guān)門弟子,,獲得門帖進京趕考。
兩年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闈,,本是鐵板釘釘?shù)氖虑?,卻因觸動世家大族的固有利益而被付之一炬,連阮七亦是死里逃生,。
哦,,對了,在逐鹿書院時,,院長愛重,,提前給他取了表字,清晏,,阮清晏,。愿大安天下河清海晏的清晏。
他卻一直用著本來的名字,,阮七,,只是加了一個字,阮清七,。
從此他便成了阮清七,,立志要讓這江河換個風(fēng)貌,,讓天下寒門皆有出頭之日。
那場大火,,燒干凈阮清七的諸多期望,,他抱著已經(jīng)昏迷的、被燒成黑色的小焦鳥,,踏上了去京都安城的路,。
途徑一處山谷,阮喜卻落在了一處密叢中無論如何都不走開,,待到阮七疑惑著也進了那處密叢,,方發(fā)現(xiàn)一個渾身帶血昏迷不醒的男人......
那是后來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他今后最大的貴人,。
后來的一切便那般順理成章又實在不可思議,。
當(dāng)年那個只是在小小的逐鹿書院乃至一個安城聞名的“如玉公子”,如今成了真正的名揚天下的狀元郎,。公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其實,,曾經(jīng)的“如玉公子”是想許給阮喜一個現(xiàn)世安穩(wěn),一生一世的,。
但,,他,卻再也回不到過去,。
*
宮殿輝煌,,燭火搖曳,亮如白晝,。
不知何時,,曲江宴早已結(jié)束,他喝酒的動作卻是一成不變,,只是地點從曲江換到了這棲鳳宮,,依舊是一派疏狂,風(fēng)流倜儻,。
他醉了嗎,?或許吧。
繡著百鳥朝鳳的雕花屏風(fēng)后似有人影晃動,,朱釵作響,。
是帝姬在相看夫君吧?他迷迷糊糊想。
“小師姐,,這人怎樣,?今年的新科狀元郎,亦是我今后的心腹,?!?p> 陳焰懶懶盤腿坐在拔步床上,坐沒坐樣,,倒是享受的很,,一臉漫不經(jīng)心說道,眼睛卻是盯緊對面的人兒,。
比他更是坐沒坐相的自家公主,,簡直要癱在貴妃塌上的木兮含糊道:“就那樣?!辈贿^又想了想,,似乎很認(rèn)真地說道:“假的始終是假的,長得再像也不是他,,反而膈應(yīng)人膈應(yīng)的慌,。”
陳焰微微扶額,,也很認(rèn)真說道:“其實你喜不喜歡沒關(guān)系,,反正我肯定不會將你許配給敬順王的,不過我想你對他也應(yīng)該心死了吧,,既然心死之人,,嫁誰不是嫁呢?”
木兮睜著一雙大大的杏仁眼,,惡狠狠瞪了一旁的陳焰,,見其依舊很認(rèn)真的模樣,,不由嘆了一口氣:
“我現(xiàn)在還不想嫁人,,我在是公主之前,先是流云觀弟子,,我想去游歷一番,,之前一直在半月城,也沒去過哪里,?!?p> 木兮淡淡道,撐出的一臉云淡風(fēng)輕,,接著說“何況沒了言念,,我也不能就此心灰意冷,天下好男兒何其多,游歷游歷中總會遇到一個得我心意的,,我為何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呢,?”
旋即轉(zhuǎn)了話題,速度之快,,語氣之僵硬,,完完全全地色厲內(nèi)荏,匆匆忙忙,,像是在掩飾著什么——
“我可不信你看不出那狀元郎早已心有所屬,,你又何必做個惡人呢?!?p> 陳焰不以為然道:“心有所屬又如何,?他不是還是來這棲鳳宮赴宴了嗎?況且,,這大安國,,有哪個女子能比我的皇妹長公主更尊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