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墨鏡一雙褐色的眼直勾勾地盯著龐龍,,突然皮衣男板著的臉夸張地笑起來,,右手懷住龐龍的后背,輕輕推托著他走到黑漆漆的吧臺,。
禿頂酒保一雙奇大而褐色的大眼睛轉個不停,,狐疑地看著龐龍空蕩蕩的袖子和背上的長劍,。皮衣男瞪了禿頂酒保一眼,“兩杯啤酒,?!?p> 禿頂蹙蹙眉,打開一瓶啤酒,,拿出兩個臟兮兮的玻璃杯,,往里倒酒,冒出滋滋地白色氣泡,。
皮衣男拿起一杯隨意碰了碰余下的啤酒杯,,一口悶了擦擦嘴邊酒漬看著龐龍,“我知道你來干什么的,,變節(jié)的劍客,,這杯啤酒免費,喝了就滾吧!”
龐龍輕笑,,緩緩拿起啤酒杯抿了一口,,“嗯,還不錯,,喝起來還有點像馬奶酒,。”
“別他媽跟我胡扯,,”皮衣男臉色頓變,,兇狠地瞪著龐龍,“可不是在跟你鬧著玩,?!?p>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鬧著玩的嗎?”龐龍一口喝光杯中酒,,將空酒杯猛地砸在皮衣男的腦門上,,砰地一聲玻璃渣子向四處散開,但皮衣男的頭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
四下又一次倏地戛然而止,,皮衣男摸了摸被玻璃杯砸過的位置,緩緩抬眼看著龐龍,,“你犯了個天大的錯誤,你應該喝了啤酒安安靜靜的離開酒吧,,但是現(xiàn)在晚了,。”
噼噼啪啪......
所有人將手里的東西全部砸在地上,,露出突兀的狼牙,,張牙舞爪地瞪著龐龍。很顯然只要得到皮衣男的命令他們立刻把龐龍給撕了,。
龐龍萬萬想不到他們居然是狼人,,難怪鬼手派去的兩波人都消失得無聲無息。
“我很想知道一個沒有了右手的劍客還如何使劍,,”皮衣男退到一旁,,像只跳蚤一樣的滑稽,抖了抖身子全身每個關節(jié)骨都發(fā)出吱嘎聲,。
舞臺上一直重復一個調子的紅衣女郎,,一腳踩碎腳下的吉他,最大幅度的咧嘴露出醒目的獠牙,,突然一腳蹬地,,似甩出的一塊石頭直竄龐龍的脖頸。
龐龍身形一抖,紅衣女郎撲了個空,,但是她的身子頓在了半空,,因為龐龍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拽住了她的腿,劍客的左手有千斤之力,,輕輕一甩紅衣女郎的身軀猛地砸在吧臺后的酒柜上,,酒瓶砰砰落了一地,紅衣女郎的腰折了,,頭和腳湊到了一起,。
她還沒死,但是站不起來了,。
一眾狼人看著紅衣女郎愣住了,。
嗖地一聲龐龍背上的長劍出鞘,身形一晃劍鋒已貼在了皮衣男的脖頸上,?!爸粏柲阋痪洌徽f我便殺了你,,”龐龍目露兇光,,“被你們帶走的劍客在哪里?”
一陣咯咯地笑,,“別他媽想嚇唬我,,”皮衣男跺腳大喝一聲,“抄家伙干死他......”
三五兩下一眾狼人把唱歌跳舞的舞臺給拆了,,里頭是銀光閃閃的左輪槍,。龐龍心里咯噔一下,來不及思考閃到皮衣男的背后,,無疑皮衣男成了他最好的護身護,。
狼人拾起左輪槍,一通猛掃,,子彈打穿了皮衣男的身軀,,撞擊在長劍上飛出耀眼的火光,皮衣男趁機溜到一旁,。身上的彈洞緩緩愈合,,而皮衣還冒著燒焦后的煙霧。
子彈帶著火光沖破虛空,,避無可避,。一道劍光劈開酒吧鐵門,只見身影一閃,,橫飛的子彈落了空,,龐龍已飛竄了出去,。
狼人可不是簡單的小癟三,龐龍知道硬拼玩不了幾分鐘便會玩完,,更何況他肩膀上的傷還隱隱作痛,,還發(fā)出一股淡淡的發(fā)霉味。
龐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虛弱,,不得已已經(jīng)使了隱藏已久的左手劍,,管不了那么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命要緊,。
“今夜月黑風高,很是適合群魔亂舞,,”皮衣男脖子扭得吱嘎作響,,“追上他,抓住他,,蹂躪他......”
一眾狼人歡呼雀躍,,變成真正的狼追了出去。
月亮掛在天空的正中央,,星星明亮,,映出狼人的身影,穿梭在河西鎮(zhèn)大道上,,而跟前百米外的劍客正飛身掠影,,輕快無比。
***
與此同時,,在不夜城金燦燦的酒吧里,,天羽正點燃一支煙。
黑襯僅憑一絲線掛在肩膀上,,胸前被污血染黑。最讓人感到惡心的是他的臉——一雙深黑的眸子看起來倒還像是個人,,看不出原來的膚色了,,給人一種整張臉被污血泡過的感覺。
跟前的夢曇又著上了那件黑色鑲蝴蝶紗的黑裙,,整潔而優(yōu)美,。
“你可真他媽的狠,”夢曇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沒有喝,,“殺了我一半的人,毀掉了半個不夜城,?!?p> “你說過只要我能活著走到這里,你就送我離開,不再為難我,,”天羽喝干杯中酒,,沒有看夢曇。
“當年狼族大敗的時候,,狼王讓我假死,,隱身在河西鎮(zhèn),暗暗發(fā)展一股力量......”
酒吧的燈光依舊閃耀,,只是變得異常的清靜了,,因為這里除了他倆再也沒有的別的人。
“現(xiàn)在我把河西鎮(zhèn)鬧得一團糟,,若是再把你給放了,,狼王只怕會活刮了我,”夢曇繼續(xù)說,,“我體諒你,,處處為你著想,你能不能也為我著想一次,?!?p> “我真是不能夠感同身受,”天羽狐疑地瞪著夢曇,,“你表現(xiàn)出種種的對我好感,,也為了我著實犧牲了不少,但我真他媽的不能感同身受,?!?p> “你在說什么‘他媽的’,”夢曇向前傾了傾,,“你以為你能活到現(xiàn)在靠的手中那把破劍,,還是一身高超的劍術?我他媽赤裸裸,、實事求是的告訴你,,你還能活著是因為我想讓你活著,懂了嗎,?”
“那我是不是應該俯首帖耳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感謝你的不殺之恩,?”一把卷起一瓶像水一樣沒有顏色的酒,咕嘟咕嘟一下喝個精光,,打了個嗝,,“我非常感謝你,不管你所說的愛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但是劍客和狼人注定了是宿敵,,就像貓和老鼠......”
“去他媽的貓和老鼠,,”夢曇脖頸上的青筋跳出,“我為你放棄了一切你沒感覺到嗎,,什么不夜城,、河西鎮(zhèn)、狼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他媽的狗屁,,我不在乎,,我他媽不在乎......”
“對不起......我......我有點糊涂了,或許是我年幼無知,,至少在年齡上跟你沒法比,,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要表達什么?”
“你真對我毫無感覺,,”夢曇臉色變得陰冷,,“真一點點感覺也沒有......”
有些事情答案明明擺在眼前,只是沒有人愿意去看罷了,。
“沒有,,從沒有......”
寂靜無聲的悶雷,夢曇眼前一片灰白,,呼吸停滯,,如死了一般安靜。過了很久,,一雙褐色的眼燃起憤恨的火光直勾勾地瞪著天羽,,“我說過會放你,絕不食言,,”手中的酒杯碎裂在手心,,玻璃渣子刺破皮膚流出污血,“我對尊貴的狼祖冒頓起誓,,終有一天我要將你踩在腳下,,讓你像一條狗一樣向我求饒,來宣泄今日的恥辱,!”
天羽點燃一支新的煙,,緩緩起身,拿起倚靠在酒桌上的長劍背在背上,,不言語,走到酒吧角落的樓梯口回頭,,眼神是說不清的復雜,。
扭頭猛地踏上了樓梯。
***
雪茄酒吧是不夜城唯一的出口,,也是不夜城唯一的入口,。
“真他媽倒霉,,”禿頂酒保收拾著亂糟糟的酒吧,“真他媽倒霉,,”抱怨個不停,。他扔掉掃帚從玻璃渣子堆里拾起一瓶還沒碎的酒,一屁股坐在黑色的地板上,,打開酒瓶,。
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敲擊聲,湊到嘴邊的酒瓶頓住了,。酒保被龐龍嚇得不輕,,還心有余悸,此刻聽到響動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啪啪啪......
隨著啪響,,吧臺微微震動起來。隨即吧臺的中央緩緩裂出一條醒目的劃痕,,突然啪地一聲吧臺從中央飛向兩側撞在酒桌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身。禿頂酒保顧不上吧臺飛向了哪里,,因為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已經(jīng)從吧臺下的出入口里鉆了出來,,正定定地看著他。
禿頂酒保緩緩鎮(zhèn)定下來,,右手上的酒瓶輕輕往嘴里送,,左手緩緩探進了腰間。只覺身子猛地顫了一下,,酒瓶從掌間滑落,、粉碎,額上沁出污血來,。在看他左手時,,一把銀白色左輪槍握得死死的,只是再也沒有機會開槍了,。
眼神從禿頂身上挪開,,踩在玻璃渣子上,正穿過那扇殘破的鐵門時,,天羽突然駐足,,喃喃自語,“龐龍的劍氣......”
隨即回頭掃視了一眼整間酒吧,,眉頭深鎖,,猛地轉身像一陣風飄進了河西鎮(zhèn)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