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鎮(zhèn)是狼人的河西鎮(zhèn)，當(dāng)他們的身份被識破時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與今夜一模一樣的情景在河西鎮(zhèn)不知重復(fù)了多少回,。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狼人遇到的是他們的克星——劍客,。
一張方形桌子上,，天羽睜著一雙兇狠的眼睛瞪著鬼手，手中的長劍喔喔作響,。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豹子,，隨時可能跳起來。
鬼手右手緊緊握著左腰槍袋上的純銀左輪槍上,，嘴角邊雪茄冒出的青煙從眼前裊裊上升,。
氣氛沉悶，像生命停滯后的寂靜,。
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聲聲狼嗷,，還有猛烈的物體撞擊聲。奇怪的是他們居然沒有對客棧發(fā)起攻勢,。
“暫時放下恩怨吧,，”龐龍看了看天羽，再看了看鬼手,，“我可不想做永遠(yuǎn)只能躲在黑暗里吸血的怪物,。”
鬼手慢慢抽出握槍的右手,，輕輕捏住嘴角的雪茄,，眼神從天羽的臉上挪開，“別客氣,，劍客,，摘掉我的腦袋吧，不會有人說你乘人之危的,?！?p> 嗖地一聲長劍入鞘，“如果能活著走出去,，我會和你來一次公平的生死決斗,！”
鬼手吐出濃煙不屑地說，“好極了,，正有此意,！”說著，眼皮子猛搐了一下,！
***
一陣寂靜,。黑壓壓的狼群倏地讓出一條道來，一個身穿黑裙,，周身散發(fā)出高貴,、優(yōu)雅氣息的女人從狼群中央信步走來。
她是夢曇,，河西鎮(zhèn)群狼之首,。
“天羽，滾出來說話,，”夢曇說得很輕,，但不容反駁。
天羽的腦袋從客棧二樓的窗戶上探出來,，一雙眼毫無生機(jī),。他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夢曇,，似乎夢曇身后黑壓壓的那一片絲毫也沒入他的眼,。
“你為什么非要跟我過不去，”夢曇咬著嘴皮子,，“為什么,？”
“我不是要和你過不去，”天羽生硬地說,，“我只想帶著我的朋友離開,。”
“離開之后呢,？”夢曇懷疑地看著天羽,，皺了皺鼻子，“你們?nèi)祟惸娜莸孟挛覀兝侨?，你們一旦離開了這里就會帶著更多的人,、更多的武器來屠殺我們......”
鬼手露出腦袋，站在天羽身旁一步的位置,，俯視一眾狼人,，露出很假的笑意，“只要你放了我們,，我對天發(fā)誓,，絕不會把你們的事說出去，更不會帶人來屠殺你們......”
“你算個什么東西,，滾一邊兒去,，”夢曇赤裸裸地嘲諷。
鬼手面目倏地變得猙獰,、恐怖,，腰間的左輪槍抽出了半截,，天羽瞪著他，像在瞪著一個犯錯的小孩兒,。
左輪槍緩緩進(jìn)入槍囊,，鬼手陰著一張臉退到桌子邊坐下，從白色西裝里掏出一根雪茄,，“啪嚓啪嚓......”打火機(jī)打了七八下也沒打著,，跟前的龐龍起身拿過他手中的打火機(jī)，啪嚓地一聲點(diǎn)著淡藍(lán)色的火光,，鬼手向前湊了湊,，點(diǎn)燃煙。
吐出一口粗氣,，神色緩緩平靜下來,。
“你為什么不說話？”夢曇瞪著天羽,，“或許你的求饒我會考慮呢,？”她已經(jīng)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態(tài)，對待天羽的態(tài)度很復(fù)雜,。
“我不能向你承諾什么,，”天羽喉結(jié)動了動，提上一口氣,，呼吸聲很響,，“你我都知道人類和狼人不可能和諧共存，就像貓和老鼠......”
“別他媽再跟我說什么‘貓和老鼠’,，”夢曇語氣變得焦躁起來,，身后的狼人跟著夢曇的心情一陣騷動，“對,，我們是吸血沒錯,，但......”一時忘言。
可笑的狼人連她自己都沒法說服自己,。
“你瘋了,，”鬼手鉚足勁從牙縫里憋出一句，“跟她對著干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彼牟弊訚q得通紅，“你不想活了別連累我,?！?p> 龐龍目視著鬼手，“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平時的威風(fēng)到哪兒去了,，怕死你就躲起來,，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p> “你他媽忘了自己的身份呢,？”鬼手拽住龐龍衣領(lǐng)，兇狠地瞪著他,，“我他媽是你的老大......”
龐龍身子一抖震開胸前衣領(lǐng)上的手，“若是再敢對我無禮,，不用狼人對手,，我先摘了你的腦袋?！?p> “你......”鬼手脖頸上青筋跳出,，定定地指著龐龍。
天羽輕蔑地瞥了一眼鬼手,，不予理會,，像在看一條路邊的流浪狗。
“劍客,，你的驕傲?xí)四愕拿?，等著瞧吧，”夢曇臉色倏地垮下來,，“縱使你的劍術(shù)再高,，殺得盡河西鎮(zhèn)上的兩千狼人嗎？”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天羽身形一抖已躍出了窗戶,。劍氣迎著夢曇的頭頂而來，只覺眼前晃了一下,，夢曇消失了,。
早知道她不簡單，天羽早有準(zhǔn)備,。劍鋒回轉(zhuǎn),，破風(fēng)疾刺，夢曇遺留的殘影在嗖嗖地劍吟聲里粉碎,。
群狼敲石擊木,，為夢曇歡呼加油！
鬼手焦躁地點(diǎn)燃一支雪茄,，猛地踢飛腳下的木凳,，木凳撞在墻壁上，沒有碎,。他使勁搖晃著雙手,，“我知道你們劍客對付狼人很有一套,，”聳聳肩，滑稽得像一只被困在玻璃杯里的蒼蠅,，“我知道你們本事大,，但是現(xiàn)在明明有其他的辦法，為什么非要選擇拼命呢,？為什么,？”鬼手大惑不解。
“這就是劍客與槍俠的區(qū)別,，”龐龍雙眼眨也不眨一下,，盯著窗外，“劍客的尊嚴(yán)比生命重要,，看得出那狼女對天羽有意思,，但是天羽不會求情的，更不會騙她,，說一些云里霧里的誓言......這就是劍客精神,，你們槍俠所沒有的高貴品質(zhì)?！?p> “你把他吹得神乎其胡,，”鬼手從嘴角拿下雪茄，“那你呢,？一個卑微的,、斷臂的變節(jié)小人？還是一個忍辱負(fù)重臥底在我身邊的英雄,？”
“你希望我是哪種人,？”龐龍?zhí)统鰺熀校醚例X咬著一根煙,。
鬼手打燃打火機(jī)給龐龍點(diǎn)著煙,，露出邪笑，“我當(dāng)然知道你對槍俠的忠誠,，劍客的精神固然值得崇敬,，但是眼下一個實(shí)際的問題擺在我們眼前，需要冷靜的面對,?！?p> 鬼手的槍很快，但他最擅長的卻是攻心,。
“什么問題,？”龐龍狐疑地看著他。
“河西鎮(zhèn)早已是一座死鎮(zhèn),，”鬼手顯得有些激動,，“不難猜出誤入河西鎮(zhèn)的人都遭到了狼人的毒手,，而外界的人對此卻一無所知。準(zhǔn)確的說世人還以為劍客殺光了世間所有的狼人呢,！”
龐龍夾著香煙,，目光從窗外緩緩收起看著鬼手，臉色微變,，不言語,。
“不要被所謂的劍客精神蒙蔽了眼睛，”鬼手吐掉舌頭上一絲小小的煙屑,，“我們?nèi)吮仨氁幸蝗嘶钪x開,，告訴外界的人河西鎮(zhèn)上發(fā)生的事?！彼器锏乜粗孆埖囊慌e一動，“我絕對相信河西鎮(zhèn)不是狼人唯一的窩,，我甚至懷疑狼人要復(fù)出了,，而唯一能與狼人抗衡只有槍俠，所以......”
***
夢曇猛地栽在地上,，滑出十步遠(yuǎn),。見首領(lǐng)被打倒一眾狼人目露兇光，恨不得撕碎了天羽,。夢曇猛地起身面對一眾狼人大吼一聲,，霎時兇狠的目光似被澆了水的火焰，緩緩暗淡了下去,。
吱吱嘎嘎每一處關(guān)節(jié)骨都發(fā)出響聲,，著黑裙的夢曇身上再也看不出一絲優(yōu)雅淑女的氣息，一頭蓬松的發(fā)隨意垂在肩膀上,，暗淡的月光照著她的臉頰,，透著幾分迷人的美。
冷風(fēng)徐徐吹著,，天上的月牙兒很朦朧,。
“老大，”皮衣男在夢曇跟前卑微地低著頭,，“我們一擁而上,，撕了他給你出氣，怎么樣,？”微微抬眼,，期待地看著夢曇。
“一邊呆著去,，”夢曇沒看他一眼,，向前走了一步,，眼中燃起戰(zhàn)斗的火焰，“拿我的刀來......”
一個唯唯諾諾的狼人托著長刀小跑著過來,，“老大,，老大......刀來了，刀來了......”
一柄黑漆漆的刀,，刀鋒缺了個醒目的口子,。
握著黑刀，夢曇似乎換了個人,。褐瞳在剎那間加重了色澤,，兩根突兀的狼牙露出，腳下的灰土無風(fēng)自動,。刀光迎面而出,，天羽不避不閃，微微縮了縮了瞳孔,，長劍一抖猛地迎上冷冽的刀鋒,。
嚯......
夢曇像一塊被甩出去的石頭，跌入群狼中,，在群狼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手中的黑刀多了一道醒目的缺口。她不服氣似地瞪著天羽,，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但是握刀的手卻顫抖得厲害。
“這一劍我本可以殺你,，”風(fēng)拂起天羽的長發(fā)遮住了左眼,，“我......”
“呵呵，”夢曇顯得很疲憊,，“我知道你總惦記著我對你的那點(diǎn)小恩惠,，好了，現(xiàn)在還清了,，你解脫了,，”她頓了頓，而后從嘴角到耳根緩緩綻出笑容,，樣子像極了天真的夢幻少女,，幸福卻不真實(shí)，快樂但不實(shí)在,。
“你為什么不先問問我,，讓不讓你離開，哼！你我不論站得有多近,，中間永遠(yuǎn)隔著一柄劍,，真他媽的諷刺......‘狼人’本就是個帶有詛咒性的名詞......”
“答案很明顯了，不是嗎,？”天羽沒有看她,，“你始終心向你的族人，即使你愛我入骨,；而我定會卷土重來,，因?yàn)槟銈兊拇嬖谕{到了我的族人。是你不可睜開眼面對現(xiàn)實(shí)罷了,?！?p> “假如你活得像我一樣久了，你就能明白我現(xiàn)在的感受了,，”夢曇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除去愛,，一切都變得廉價了,，我很害怕，當(dāng)我連自己的族人都不在乎的時候,，我還有什么值得依托的信仰......我對狼人沒有愛,，但是我不能背叛他們,，我不能......”
“所以現(xiàn)在只有一條路可走,，”天羽毫無情感地說。
“對,，以命相拼,，誰死誰留由天決定！”夢曇眼里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一絲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