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隨著劍聲,，血珠仰空掠起,，落地粉碎。天羽刺穿了最后一個狼人的心臟,，臉上毫無疲憊之色,，只是感到一股無言的惡心。他的劍感正濃,，殺意正盛,，就像醉漢喝到了盡興之處，似乎有點欲罷不能的意思,。
空落落的酒吧閃爍著夢幻的霓虹燈光,，像童年時許下過的那些不著邊際的夢想，窗臺上遺有一瓶玻璃裝的白酒,，窗邊一把直背木椅,。那里本該坐著無殤那只狡猾的狐貍,，現(xiàn)在不見了。
也對,，他是狡猾的狐貍,，豈會坐以待斃！
天羽抖落長劍上的污血,，輕巧,、快速地將長劍插回木匣子里。走到酒吧的窗邊,，拿起那瓶無殤喝過的酒,，用靴子掃掉地上的玻璃渣子，靠墻坐著猛地喝了一口酒,。
風(fēng)吹過石頭和沙子混搭的天堂街,，一股惡心的血腥味和泥土味仰面撲來。一只黑白相間的流浪貓從房頂竄出,，落到街沿的石塊上,，身子微低，一雙巨大的眼盯著天羽,，充滿了敵意,。看樣子,，它沒吃過幾頓包飯,，皮包著骨頭，厚實的肉早不知去了哪里,。
天羽拾起一塊玻璃渣子,，他可不想這只餓貓啃食狼人的血肉，吃了這些怪物的血肉不知會有什么反應(yīng)呢,？已經(jīng)夠慘了,，餓貓，滾遠點吧,，這里可不是你的天堂,。
正準備扔指間的玻璃，餓貓猛地縮了縮腦袋,，而后以失控的速度掠過墻壁翻越屋頂,，這意味著危險來臨。
天羽不再注意那只餓貓,，一股極具威懾力的濃重殺氣籠罩了他，像一道悶雷劈在眼前,，讓人心頭一顫而又不得不壯著膽子瞧上一眼,。
街口,，無殤懷抱雙手狡黠地凝視著天羽。但天羽注視的不是他,，而是他身旁那個帽檐壓得低低的男人,。朦朧的夜色，加上肆虐的狂風(fēng),，顯得他很不真實,。然而，天羽卻認出了他——小高,！
曾幾何時他們是親密無間的伙伴,，那把羊皮革包裹著的長劍有兩尺三寸長，兩寸寬,，他屁股上有顆黑痣,，有六塊腹肌，這些天羽都清清楚楚,。
現(xiàn)在,，他正和狼王之子無殤站在一起，身上充滿了殺氣,，而這殺氣似乎是為天羽而開,，天羽除了驚訝便只剩下錯愕了。
小高緩緩抬頭,，露出那雙褐色的雙眼,。酒瓶從天羽手中滑落，砸在石頭上,，底部碎開,，完好的上半身傾倒，酒水緩緩滲入泥土里,，酒氣很濃烈,。
“小高成了狼人，”天羽腦海里一個強烈的念頭揮之不去,。
“你要學(xué)習(xí)該如何做一個狼人了,，”無殤拍了拍小高的肩膀，“你知道該怎么做,?！闭f話間已點燃了一根雪茄。
小高眼里閃過一絲殺意,，背上的長劍顫動著,，一步一步向前走來。
天羽緩緩起身,，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小高......”
除了機械地念出名字,，他既不知說什么好。
羊皮革包裹的長劍倏地出鞘,，他用意念拔劍,，手掌像一塊磁鐵般將長劍吸了過來，雖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但也顯示出了他的功底,。
“拔劍，”小高的劍尖已指著天羽的咽喉,。
“小高,，”天羽沒有拔劍，“你怎么了,？”
“拔劍,，”小高再一次冷冷地說。
“小高,，”天羽眼神飄忽不定,，像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
長劍發(fā)出嗚嗚地嘶鳴,，小高上前一步,，猛地刺出了一劍，刺穿了天羽的胸膛,，就在他驚愕的剎那,，天羽的面容消失于無形——原來是一道殘影。小高猛地轉(zhuǎn)身,，看見毫無斗志的天羽,，像一只生病的斗雞。
“拔劍,！”
天羽一動不動,，也不言語。
“你瞧不起我,？”
“什么,？”天羽倒吸一口冷氣，如同死了一般錯愕,。
“都說你是繼殺破狼后最快的劍客,，”小高從像石頭一樣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邪笑，“或許吧,，但我不服......”
天羽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
“收起這套吧，”小高打斷天羽，“我現(xiàn)在是長生不死的狼人,，哼,，全拜你們所賜，別再跟我說什么過去的交情......我是狼人,，你是劍客，這就是現(xiàn)實,?！?p> 冷笑一聲，接著說,，“給我點尊重,，拔出你的長劍與我一決生死?！?p> 那只餓貓蹲在屋頂,，它在等待，等這些討厭的人都離開了這條街道,，它就可飽餐一頓了,。
無殤倚靠在褪皮的墻上，耳邊一朵小孩涂鴉的扭曲的向日葵沾上了污垢,，他是一個很出色的獵人,，每一步都做了精心的準備，而且在最糟糕的戰(zhàn)局里已做了至少三條退路,，在這方面連狼王也遜他一籌,。
這是他為天羽設(shè)的死局，用劍客對付劍客多么聰明的想法啊,。而且無殤的樂趣并不僅于此,，事實上他最享受的是背叛與忠誠之間的博弈。他堅信在生死面前,，一切道義都不堪一擊,，善良根本不存在。
世上最真實的莫過于欲望和利益,，至少無殤是這樣認為的,。千百年來，為了驗證這個道理,，他曾做過不計其數(shù)的實驗,，只有那么幾次讓他失望過。
漆黑的木匣子裂開一條縫,，滑落那柄漆黑的長劍,，無殤狡黠一笑，吐出濃煙。
兩劍相撞,，以二人為中心肉眼可見的空氣以波的形式乏向四周,，街道上的泥土被拂開，房屋上鑲嵌著的玻璃滋地一聲粉碎成渣,。無殤的大衣被這股強勁的力卷起,，嘴角的雪茄冒出赤紅的火焰。
那只餓貓喵地一聲竄飛了出去,，現(xiàn)在它終于明白,，留下來極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了。它還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耐心等待倒霉的老鼠吧,，那才是它的人生,。
天羽退了一步，他想不到,，成了狼人之后的小高力量增強了不止三倍,。
接著，兩個人都同時向前邁了一步,，身形一晃,，只見劍光閃動，劍影劃過墻壁留下深深的劃痕,，不見二人的身影,。只一眨眼已過了半條街。
只守不攻的天羽連連后退,，小高的快劍卻緊追不舍,，劍劍奪命。
***
蘇華深夜敲響聶二的門,，“聶先生,，天堂街發(fā)生了件大案......”
“非我不可嗎？”聶二略顯不耐煩,。
“事關(guān)狼人和劍客,，兄弟們不敢枉為?！?p> “知道了,。”
聶二從被窩里爬起來,，身旁披頭散發(fā)的女子緊緊懷住他的脖頸,，眼睛緊閉著，不知是不是真睡著了,。他粗魯?shù)赝崎_她,，隨后柔聲說,，“自己睡吧?！?p> 聶二沒有老婆,。聶二的情人不計其數(shù)。雖然他不曾對人說起過,，但他以擁有過一百零八任老婆和不計其數(shù)的情人為傲,。他覺得自己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中的男人。
下床,，從衣架上拿起褲子穿上,，接著是那件黑色的襯衣，最后是做工精致的大外套,。而后走回床邊從床頭拿起左輪槍插入褲腰帶上的槍囊里，確定該拿的東西都已拿好了之后,，打開那扇木門走了出去,。
蘇華嘴里叼著一根香煙倚靠在門的一層，見聶二出來,，站直了身子,，不言語。
“有多嚴重,？”聶二摸出一根雪茄,，沒摸出火柴。
“整整兩百個狼人,，全死了,，”蘇華擦著一根火柴為聶二點燃雪茄，“是劍客天羽干的,?！?p> “他人呢？”聶二吐出一口濃煙,，踏上了走廊,。
“正和另一個劍客決斗，或許不是劍客,，但他使的是劍,，”蘇華緊隨著聶二的步伐進了那間聶二的辦公室。
里頭龐龍正端坐在木椅上,，跟前的煙灰缸里有數(shù)不清的煙蒂,，其中一根還冒出一點淡淡的煙霧。
“你知道了,？”聶二從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猛地喝了一口。
“知道了，”龐龍毫無表情,，眼里閃過一絲陰影,，“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p> “哼,，”聶二停下手中的動作，過了一會兒,，狡黠一笑,，說，“好??！”
龐龍起身緩緩走了出去，消失在外頭漆黑的夜色中,。
“你怎么看,？”聶二定定地注視著蘇華，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劍客和狼人水火不容,，可能是恰巧在天堂街遇上了吧，”蘇華眼神漂浮不定,，顯然沒說出心中所想,。
“哼，”聶二鼻孔出氣,，“事件本身已經(jīng)不重要了,，不是嗎？重要的是,，現(xiàn)在我們可以隔岸觀火,，算準了時機再給他們來個一勺燴！”
“聶先生,，高招啊,，”蘇華一副馬屁精的樣子，“這也是你讓龐龍先行一步的用意,?！?p> “劍客終究是劍客，就像老虎終究是老虎一樣,，”聶二咬著雪茄,，狡黠一笑。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你挑一百個最好的槍俠,，去做那只黃雀，”聶二猛地扭過頭來,，“切記,，最重要的事，天堂街的大案只能是我們做的,，不是什么該死的劍客,，明白？”
“明白,，”蘇華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天堂街出了命案，但死的都是狼人,，如果這場命案是槍俠發(fā)動的,，那么槍俠在邊城百姓心目中逐漸喪失的公信力無疑是能挽回一些的，好一只狡猾的老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