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獨上西樓 - 1
“怎么?又睡不著,?”藿剛在自己常坐的桂樹枝頭坐下,,就一眼看見在幾束枝葉后面,,許一玥正百無聊賴地靠著樹干,,嘴里輕聲地哼著小曲,,兩條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一玥嚇了一大跳,,撥開樹枝探過頭來:“我真是不習(xí)慣你們這瞬移的本領(lǐng),。老是突然出現(xiàn)突然消失,,早晚被嚇出心臟病來!”
藿挑了挑眉毛,,沒有接一玥的茬兒,,視線在一玥臉上掃過,問:“不信我的方子,?”
“嗯,?”一玥愣了一下,明白過來,,連忙擺手:“當然不是,!天下第一神醫(yī)的方子,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免費送我,,我偷笑都來不及,怎么敢不信,?只是前些日子你不在家,,青蘘實在太忙,我不好意思去麻煩她,;這幾天雖然空閑了,,但大家都在為外面的謠言擔(dān)心,,我這個時候去找青蘘給我做酸棗仁湯也未免太沒心沒肺了……對了,外面的謠言你打算怎么處理,?”
“生酸棗仁一兩半研末,,羌活去蘆頭一兩半,杜仲一兩半,,五加皮一兩半,,萆薢一兩,桂去粗皮一兩,,符神去木三兩,;每服五錢匕,水一盞半,,入竹瀝一合,,煎至一盞,去滓……”藿?jīng)]有回答一玥的問題,,而是將雙手枕在腦后,,閑適地向后靠在樹枝上,隨口開始開藥方,。一玥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藿是在告訴她酸棗仁湯的詳細配方,連忙把大腦切換到強記模式,。一開始還能勉強記住一些藥名,,可聽著聽著就聽不懂了更別說記住。藿瞥見一玥的眼神開始茫然,,嫌棄地嘆了口氣:“算了,。”
一玥訕訕地笑道:“其實我早都習(xí)慣了,。反正也不是很嚴重,,只是入睡有點兒困難,還沒有到整晚睡不著那么嚴重,。我逛一會兒回去,,就比較容易睡著了。你呢,?這么晚跑樹上來干嗎,?也睡不著?”
“這里比較安靜,,方便想事情,。”
一玥知道藿這時候最頭疼的應(yīng)該就是丹雄石被謠言攻擊的事。事情關(guān)系到丹雄石的名聲以及未來的經(jīng)營,,是該好好想想對策,。“我在這兒是不是會吵到你,?要不,,你換棵樹?”
藿盯著一玥看了幾眼,,氣笑道:“這是我家的園子,,我種的樹。我在這棵樹上躺了一百多年了,,我沒趕你,,你倒敢趕我?”
一玥賠笑:“你這園子里只有這棵樹比較矮我能爬得上來,。反正你會飛……”
藿?jīng)]有理她,,閉上雙眼開始思考,。一玥不敢打擾他,,輕手輕腳地向后退了幾步,打算還是自己乖乖地換個地方,。
“你剛才唱的是什么,?”一玥剛要往樹下跳,藿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她轉(zhuǎn)頭看去,,藿并沒有睜眼,就那么安靜地躺在樹杈上,,靜水明月一般,。
“啊,?”一玥猜不出藿這么問的意圖,,而藿只是閉著眼安靜地靠著沒有再說話。一玥想了想,,重新在樹枝上坐下,,輕輕哼唱起來: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一玥唱的是經(jīng)典的鄧麗君版的《獨上西樓》,。雖然鄧麗君去世時,,一玥才剛上托兒所,但長大后有一天當她聽到電臺里播放的這首經(jīng)典的《獨上西樓》后,,就深深地愛上了這首歌,,也成了鄧麗君的忠實粉絲。她常常感慨自己生得太晚,,鄧麗君去世得太早,。她幾乎會唱鄧麗君的每一首歌,尤其這首《獨上西樓》,,更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一曲唱完,周圍變得特別安靜,。仿佛之前的蟬嘶蟲鳴也突然停住了,。藿依然沒有說話。一玥停了一會兒,,轉(zhuǎn)過頭去看藿,,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藿已坐起了身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見一玥回頭,,藿仿佛剛剛回過神,問道:“想家了,?”
一玥抬起頭,,穿過桂樹的枝葉望向天頂?shù)囊粡澝髟拢瑹o奈地一笑,,坦率地回答:“想,。卻沒有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p> 藿看著一玥,沉默良久,,語氣輕快地贊到:“詞寫得不錯,。你寫的?”
一玥噗嗤一笑:“我哪有那么厲害,?是我來的那個世界一千多年前的一位皇帝作的,。”想了想又補充道:“是三皇五帝的皇帝,,不是軒轅黃帝,。我們那個世界在周武王滅商近八百年后,,有個人統(tǒng)一了列國,以皇帝自稱,。后來的兩千多年,,國家的最高統(tǒng)治者都叫皇帝,直到一百多年前才結(jié)束,。寫這首詞的皇帝是個亡國之君——倒不是因為他多么昏庸殘暴,,主要是他運氣不好。國家交到他手里時國勢早已衰微,,傳給他的皇位本就岌岌可危,;他也算是躬行仁義,面對他父親留給他的一個爛攤子,,倒也艱苦守業(yè)了十五年,,可惜大勢已去,最終還是亡了國,。剛才這闕詞就是他在國破被囚時所做,,詞中的失國之痛,去國之思感人至深,。他是一個特別有才華的人,,精書法、工繪畫,、通音律,。不過他后世的影響最多的還是他的詞,,后人對他的詞評價很高,,他的作品在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也很高。他算是我最喜歡的詞人之一,,有許多好詞,,用情真摯,含意深沉,。你要是喜歡,,以后有機會我再給你背些其它的?!闭f到和自己專業(yè)相關(guān)的話題,,一玥不由自主地侃侃而談起來。
藿出乎意料地沒有嫌她聒噪,,竟然聽得十分專注,,一玥講完,他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一玥掩嘴打了個哈欠,,“困了,,我回去睡了。你慢慢想事兒吧,,我不打擾你了,。”說著起身扶著樹枝跳下地去,。
第二天早上一玥正在吃早飯,,青蘘過來拉她一起去探望周允之。一玥嚼著鮮花餅打量青蘘,,大概是因為藿回來了,,青蘘覺得有了依靠,前幾天因為丹雄石被構(gòu)陷而壓在心上的委屈擔(dān)憂一下子輕了許多,。此時她正端著個餐盤,,期待地望著一玥,一副小女兒的神態(tài),。一玥便笑著點了點頭,,就著青梅汁把剩下的鮮花餅快速地吃掉,抹了抹嘴,,起身跟著青蘘一起往周允之的房間走去,。一進門,意外看見藿居然在和周允之下圍棋,。一玥詫異地看著藿:“你居然也會下圍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