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獨上西樓 - 3
一玥的失眠癥雖然由來已久,,但因為不算太嚴(yán)重,,她倒也一直可以對付著和這小毛病和平共處。所以治或不治,,她一直不是太上心,。最近她倒是在藿的幾次提醒下想要試著吃點藥治一治,,可幾次去找青蘘,她不是在給周允之做飯就是在陪他散步,。想找千千幫忙,,可這小東西難得不用整天圍著病人轉(zhuǎn),每天一早就跑去海里玩,,晚上踏著飯點兒回來,。于是一玥覺得還是繼續(xù)和失眠癥共同生活吧。
沒想到當(dāng)天晚上,,祥嫂就給她送來一碗酸棗仁湯,。一玥估計是藿開了方子關(guān)照祥嫂給她煎的藥,心想藿真是個負(fù)責(zé)的醫(yī)生,。連病人自己都不在乎,,他倒一直都記著。
連著喝了四五天的酸棗仁湯,,不僅入睡越來越容易,,睡眠質(zhì)量也越來越好,夢少覺沉,,早上起來精神百倍,。這天晚上祥嫂再來送藥時,,一玥感激地向祥嫂道謝:“真是辛苦您了,每天做完飯還要幫我煎藥,。藿醫(yī)生說吃個五六天就會好,,果然這幾天我的睡眠已經(jīng)大大改善了,應(yīng)該很快就不用麻煩你了,!”
祥嫂擺著手笑說:“我只會做飯不會煎藥喲,!”
“啊,?”一玥納悶,。
“是藿醫(yī)生煎的!”祥嫂笑瞇瞇地把藥碗放在桌上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一玥看著眼前的藥碗,,驚訝得張大了嘴。如果說藿叮囑祥嫂給她煎藥,,她還是能相信的,。畢竟藿是全九州最好的醫(yī)生之一,她相信一個在天下都能排的上名號的醫(yī)生,,絕不僅僅是因為醫(yī)術(shù)精湛,,只有妙手沒有仁心,只能稱為醫(yī)棍,??墒寝骄褂H自給她煎藥,她還真是不敢相信,。她驚詫了一會兒,,想到自己已經(jīng)連著四五天吃了藿給自己煎的藥卻連一句謝謝都沒說,實在有點不像話,。她等不到第二天天亮,,就急急忙忙地出來找藿道謝。她不敢去藿的房間,,就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來桂樹上找他,。
一玥爬上桂樹枝,果然看到藿靠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手里捧著一塊長方形的東西看得專注,。一玥原本就是近視,,再加上光線昏暗,,讓她的視力變得更差。她一只手扶著樹干,,努力向前探著頭,,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才借著透過樹葉零星灑落的月光,依稀看出是一塊青玉板,,青玉板上似乎什么也沒有,,四周也看不出有什么花紋裝飾。只是整塊玉板打磨的十分精細(xì)平整,,像是一面鏡子,。
“你是在……照鏡子?”一玥沒想到原來藿竟然是個如此自戀的人,,可以對著鏡子看那么久,。她瞇著眼睛看著藿,有些晃神,。因為是在家里,,藿并沒有束發(fā),只用一條玄色抹額攏住一頭深色的長發(fā),,柔順地垂散下來,,像是一匹上好的黛藍(lán)色的綢緞。細(xì)長的眼睛微微向上挑著,,藍(lán)寶石一樣的眸子仿佛雨后的天空一般純凈清透,,正專注地凝視著玉板,更顯出一種清雋寧靜的美,。
藿瞥了她一眼,,將青玉板翻轉(zhuǎn)對著一玥。一玥又瞇起眼睛仔細(xì)研究那塊青玉板,,雖然只隔了三五尺的距離,,一玥卻看得非常吃力。費了半天勁,,才看清,,這玉板雖然打磨得光亮,但還不足以照出人影,。
藿皺了皺眉頭,,說:“你過來?!?p> “干嘛,?”一玥疑惑地看了藿一眼,聽話地向前挪了一步,。
藿伸手覆在一玥的眼睛上,,一玥只覺得眼瞼上柔軟的一片溫暖,奇怪地問:“你在干什么,?”
“別說話,!”
一玥立刻閉了嘴,,更不敢睜眼。只隱約間覺得有兩股暖意在眼睛里四處游走,。片刻后,,藿放下手,問:“你有短視,?”
“短視,?”一玥愣了一下,“啊對,,我是近視眼,,應(yīng)該就是你說的短視吧?!?p> 藿嗤笑道:“年紀(jì)輕輕,,毛病還不少?!?p> 一玥不服氣地說:“近視眼根本不能算毛病好不好,?我們那里差不多有一半人都是近視眼!要是只算讀書人,,那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有或深或淺的近視,!”
藿朝自己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千千那小東西老是仗著自己目力好,,笑話我和青蘘是鼠目寸光,,不知道它會笑你什么?!?p> 一玥哼了一聲,,說:“我本來打算大學(xué)畢業(yè)就去做手術(shù)治療的,誰知道跑來了這里,,眼鏡還落在那邊沒有帶來,,不然我雖比不上千千,也不會比你和青蘘差,?!?p> 藿饒有興趣地問:“你們那里怎么做手術(shù)治療短視?”
一玥想了想,,說:“具體我也不懂,,好像是用激光在角膜上削掉一部分……”
藿的眼里難得地露出一絲驚訝,搖了搖頭,,收回青玉板,,繼續(xù)看起來。
“你對著塊玉板發(fā)什么呆,?”一玥指著青石板繼續(xù)剛才的提問,。
“看書,?!?p> “看書,?!”一玥湊上前去,,這算什么書,?再說黑燈瞎火的,能看得見什么,?
藿伸手推開一玥的腦袋:“看你的羊皮卷去,!”
一玥悻悻地坐回去,問:“我又近視,,又沒有靈力,,是不是看不了這個書?”
藿垂眸沉思了一會兒,,收了玉板,,問:“我看你這幾天都睡得早,應(yīng)該是酸棗仁湯起了作用,。怎么今天又來了,?”
一玥這才想起來自己來這的目的,一時忘了失落,,感激地說:“我是來謝謝你的,。”
藿瞇眼覷著一玥:“白天那么多時間不來,,半夜三更爬到樹上來說謝謝,?”
一玥嘿嘿笑道:“之前不知道是你親自給我煎的藥,今天一知道就立刻來道謝了,,顯得比較有誠意,!”
藿點了點頭:“你的感謝我收下了,不過比起知恩圖報的病人,,醫(yī)生更喜歡聽話的病人,。”
一玥眨眨眼睛,,努力想著自己什么時候沒有聽醫(yī)生的話,。藿撇了撇嘴角,說:“一邊吃藥一邊熬夜,,你的病十年也好不了,。”
一玥這才想起似乎藿是跟她說過,,要養(yǎng)成良好的作息習(xí)慣,。她嘿嘿笑著起身往樹下爬,,爬了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仰著頭問:“外面的謠言你真不打算管了嗎,?雖說清者自清,,可是你若什么都不做,一味地不辯解,,別人只會越發(fā)相信謠言說的是真的,。”
藿說:“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沒做,?”他重新拿出青玉板低頭看了起來,,“快了,不出一個月,,外面的謠言自會有人去破,。”
“真的,?誰會去破除謠言,?”一玥大半個身子已經(jīng)爬下了樹枝,聽到藿的話,,又手腳并用地爬上來,。
藿眼睛都沒有抬,只淡淡地說:“你等著看吧,?!?p> 一玥的好奇心被點燃,追問:“你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藿專心看書,,沒有理會她。
一玥歪著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試探地問:“你會解醫(yī)蠱嗎?”
藿的眼睛依舊專注地看著青石板,,面無表情地回答:“不會,。”
一玥眼里的光芒散去,,失望地嘆了口氣,。她本以為藿那么篤定,是因為他會解醫(yī)蠱,。既然他是九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醫(yī)生,,他應(yīng)該很有可能會解。可原來他也不會,,難道真的就只有那個鳥臉怪人會嗎,?見藿專心看書沒有要繼續(xù)理她的意思,便自己悄悄地爬下樹回去吃藥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