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演戲
天黑時分,,郭燦陽和母親從醫(yī)院回來后,,曾良也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了郭家,還沒來得及回一墻之隔的自己家里看一眼,。
從早上起床,,母女倆就像天雷碰地火一樣,。燦陽聯(lián)系好曾良后,心踏實下來,,便不再哼聲了,任憑母親自說自話,,她不接話茬,,也不置可否。
燦陽幫母親做飯,,做好飯送去醫(yī)院,。當(dāng)她見到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憔悴的父親時,只恨自己無能為力,。
才50多歲的父親看著老了許多,,他不像母親嘮嘮叨叨,當(dāng)用渴望的眼神望著向燦陽時,,郭燦陽心如刀絞,,竟比母親對她哭天喊地叫罵更讓她無力抗拒。
還好,,父親沒有提出任何要求,,或者說,燦陽沒等父親提出任何要求就落荒而逃了,,她看得出父親眼神中的期待,,隱隱覺察到父親想要說什么,她害怕招架無力,,只能逃離,。
母親一直跟在郭燦陽身后說著她那番大道理,燦陽加快步伐,,想與她媽拉大距離盡量避免聽到母親的聲音,。郭母的腳步卻也不落下,以至于喘著粗氣還沒放棄對燦陽的諄諄教導(dǎo),。
回到家中,,燦陽一頭扎進自己的房間,把她媽擋在門外,,郭母一跺腳,,沖著緊閉的房門喊:“死女仔,,說了這么多,當(dāng)媽的都是為你好,!”
房間內(nèi)沒有回應(yīng),,郭母這才得空歇口氣,到廚房倒了一大杯水一仰而盡,。
父親躺在病床上痛苦著,,母親還在房門外對自己教導(dǎo)著,全縣最大的養(yǎng)豬場老板在等著救一個病人換取一個婚姻,。
郭燦陽窩在床上,,腦子一片混沌,父親求救的眼神,、母親的苦口婆心,、王老板塞滿雞肉的嘴……
外面突然有了動靜,無助的燦陽一下從床上彈起,,沖了出去,,一拉開房門,曾良便站在了她眼前,,這個從小到大無數(shù)次解救自己于危急之中的哥哥出現(xiàn)了,。
“哥!”
長途奔波勞頓的曾良,,依然精神抖擻,,看向燦陽的雙眼炯炯有神,他二話沒說拉過燦陽的手徑直走向郭母面前,,彎腰鞠躬道:
“嬸嬸,,我和燦陽從小一起長大,我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從小我就喜歡燦陽,,現(xiàn)在我們都已步入社會,也在一起工作,,我早就把燦陽當(dāng)做我女朋友了,,將來非她不娶,今天就算正式見家長,,還請嬸嬸祝福我們吧,。”
這番話說得燦陽都恍惚了,,這是在母親面前演戲,?她倆都沒排練呀,也能演得如此情真意切,!
聽了曾良的這番話郭母也怔了片刻,,隨即道:“曾良,,你今天大老遠地跑回來,意思是要娶我們家燦陽,?”
此話一問,,燦陽緊張地看向被自己搬回來的救兵。
曾良冷靜又堅定答道:“是的,!”
這個擲地有聲的回答讓屋內(nèi)的母女倆都吃了一驚,。
燦陽盡力克制住了內(nèi)心的緊張,站在曾良身邊配合他的表演,。
郭母怔怔望著面前的一對年輕人,。自從小兒子夭折后,曾良失去了最好的玩伴,,燦陽失去了哥哥,,燦陽便把曾良當(dāng)做自己的哥哥。
郭家沒了兒子,,隔壁的曾家很是同情,時時照顧,,處處關(guān)心,,郭家看似很快在痛失兒子的悲傷中走出來了。
兩家人一直友好地相處著,,可是兩家人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為一家人啊,。
郭母看著面前從小看大的曾良,自己的小兒子比曾良大一個月,,他倆小時候一起哭鬧,,一起玩耍,可如今曾良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自己的小兒子卻永遠停留在了九歲,。
郭母承認曾良是個好孩子,但每每看到他難免思念自己永遠不能長大成人的兒子,,越是看到曾良乖巧懂事,,越發(fā)地傷心自己沒有兒子陪伴到老。
這會聽到曾良想要成為自己的女婿,,郭母著實意外,,曾良雖好,但肯定不是理想的女婿人選,。
郭曾兩家毗鄰而居三十年了,,曾家家境郭母很清楚,比自己家好不了多少,。而自己家只有燦陽一個女兒,,如果不能嫁一個殷實人家,,兩老將來還有什么指望?
郭母從沉思中緩過神來,,定定地看著曾良,,道:“那你說說,打算怎么個娶法,?”
看著一向?qū)ψ约哼€算和氣的嬸子一臉銳氣,,雙眼犀利的盯著自己,曾良也沒退縮:
“只要叔叔嬸嬸同意,,我和燦陽現(xiàn)在就可以去領(lǐng)證,,我這就去通知爸媽,再定個日子請親戚朋友一起熱鬧熱鬧,?!?p> 一邊的燦陽緊張到大氣都沒敢出,如果她媽一口答應(yīng),,不會被逼得她和曾良哥假戲真做了吧,?可她媽不答應(yīng),她還是要嫁給那個王老板,?
郭母卻發(fā)出了一聲讓人后背發(fā)涼的冷笑,。
“曾良,婚姻大事被你說得這么簡單,?這事你就不用費心了,,我們家燦陽已經(jīng)許配人家,明天就會送來彩禮,?!?p> “我沒同意!媽,,我一直都沒同意,!”
“你沒得選擇!”
“嬸,,你為什么一定要逼著燦陽嫁給一個大叔呢,?我和燦陽一起長大,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何況那個只見過一面的王老板,,他哪里比得了我啊,?”
“他比你有錢,!我們家需要錢,你叔更需要錢救命,!30萬彩禮再加上你叔所有的醫(yī)療費,,你有嗎,?”
郭母喊著,她這些天照顧丈夫,、勸說女兒,,所有的耐心都已消耗殆盡,現(xiàn)在又冒出來個曾良對她的家事橫加干涉,,她爆發(fā)了,。
一通發(fā)泄后,郭母跌坐在椅子里,,望著面前同樣被自己的話所打倒的一對年輕人,,屋子里一陣沉寂。
良久,,郭母才緩緩開口:“曾良,,燦陽有你這個哥,夠了,,你倆絕沒有做夫妻的緣分,,你也別拉上我們老弱病殘的一家人拖累你了?!?p> 錢,、30萬、醫(yī)藥費……這幾個字眼一直在曾良腦袋中撞擊著,,撞得他頭暈?zāi)X脹,眼冒金星,,郭母的一番話,,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同于以往的嘮叨和一堆大道理,,母親這幾句直接露骨的實話更具殺傷力,,砸得郭燦陽幾乎絕望了。
23歲的郭燦陽還沒有經(jīng)歷過戀愛,,她無數(shù)次幻想過戀愛的滋味,,幻想過身穿婚紗、被心愛的人戴上戒指的一幕,。而現(xiàn)在,,一切都破滅了,她將嫁給一個想想就惡心的人,。
曾良拖著沉重的身體回了自己家,,郭家靜悄悄的,灶臺上燒著開水跳動的火苗聲都顯得清晰可辨,。
郭燦陽倒在床上一動不動,,房間內(nèi)漆黑一片,,黑暗中一雙閃亮的眼睛望著窗外的點點星光,她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調(diào)成靜音的手機一直在床邊悄無聲息地叫著,,她也渾然未覺。
只到她感覺陣陣涼意,,整個人都麻木了,,才懶懶地挪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這才注意到一直在奮力呼喊著的手機,,她無力的伸手拿起手機一看,,已有幾個未接來電。
是曾良,,燦陽回拔過去,,一接通,燦陽還未開口就被曾良急促的聲音打斷,,聽了幾句后,,燦陽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沒忍住地“啊”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曾良及時制止?fàn)N陽再發(fā)出聲來,,繼續(xù)低聲說:“燦陽,你別出聲,,聽我說,,你必須得走,否則明天王老板的彩禮送到,,一切都晚了,,我知道你擔(dān)心你爸,你放心,,我來想辦法,,眼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你必須得逃走?!?p> “你能有什么辦法?。俊睜N陽壓低聲音問,。
“不管用什么辦法,,你也不能嫁給那個王老板。你放心,,給我?guī)滋鞎r間,,一定能解決你爸的醫(yī)療費。”
此時的郭燦陽,,猶如站在天枰的中心,。讓她嫁給養(yǎng)豬的王老板,她是一萬個不愿意的,,可是她的家庭太需要她嫁給王老板了,,而郭燦陽又太想證明自己對這個家庭是有用的。
燦陽的出生正伴隨著大哥的去世,,后來她的二哥也因意外離世,。燦陽便成為出了名的命硬克兄的女孩,她很想打破這個魔咒,;想改變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形象,;也想著有一天能夠代替哥哥們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來彌補父母失去兒子的痛苦,。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燦陽一直沒能做到,,父母對她從來不滿意,,因為她是女孩,總有一天會成為潑出去的水,。
現(xiàn)在,,燦陽這盆將要潑出去的水可以換來30萬的彩禮和父親的救命錢、以及日漸老去的父母可以倚仗有錢的女婿照顧,,這是燦陽長這么大第一次在父母心中有了價值,。
是證明自己的價值還是追求自由和幸福?郭燦陽無法決定,,而曾良的勸說就像是一個法碼壓在了天枰的一端,,讓燦陽下定決心跟著曾良逃出家庭,回納斯國際酒店上班去,,把接下來的問題交給曾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