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跟著春嫚離開茶廳,，又聚回杜暖的身上,，茶廳寂靜得很，只能聽見流水般寧靜祥和的琴音,。

　　看來難免要給大家一個解釋了,。

　　杜暖有些懊惱本來今日是不該出風(fēng)頭的，都怪自己這壞脾氣,。

　　她探詢著望向主位方向,，歐陽夫人端起茶盞，向她點了點頭,。

　　“鄙人杜暖,，見過各位太太、小姐,。”杜暖端端正正施了一禮,，又輕聲嘆道：

　　“我從前欺瞞眾人,，對外稱是男子，左不過是為了保大齊第一觀一個名聲,，世人皆不齒女子入道,，難免要看輕幾分?！?p>　　徐徐話語回蕩在廳中,，所有人都在靜靜地聽著。

　　“但如今看來,，我倒也不必像從前那般遮遮掩掩了,?！彼⑽⑿χ似鸩璞K,，算是以茶代酒敬了眾人,。

　　“我既然坐穩(wěn)了這觀主的位子，就也該生出與身份地位相配的勇氣,，該叫旁人知道我究竟是誰,，知道女子與男子并無什么尊卑差別，走到什么地步,，全要憑自己的能力,。”杜暖放下茶盞,，言語堅定,，擲地有聲。

　　嘖,，是誰給了她提起能力的勇氣,？哦，是今日十分成功的幻形術(shù),。

　　“更何況,，女子之間本應(yīng)該相互支持，而不是打壓和欺辱,?！倍排瘻睾偷穆曇糁袧B出些冷冰冰的怒意：“修道之人畢竟不如佛家平和，對于背后嚼舌,、搬弄是非的人---”她故意向趙湘那邊看了看：“我是絕不會客氣的,。”

　　“我管教自家女兒,，哪有你一個外人插嘴的份兒---”趙湘擺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在丞相府上當(dāng)著眾人---”

　　“噓---”杜暖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了她：“至于那些做了人家姑娘多年閨中密友，回頭給人做了后媽不算,，還對姑娘品行反咬一口的人,，怕也是沒資格與我這樣講話?！?p>　　真是把丞相府當(dāng)成自家廚房撒潑了,，杜暖第二次困惑夏老爺是怎么看上這么蠢的女人的。丞相夫人的宴廳里都這樣大鬧,。

　　“說我狗仗人勢也好,，說我恃寵而驕也罷，我此時沒治你個大不敬之罪,，全是看在夏大小姐和丞相夫人的面子上了,?！倍排溲矍浦w湘的臉色由囂張激憤漸漸變得驚惶，便心滿意足地轉(zhuǎn)過身,，立刻整理出一副謙和的笑臉,。

　　主位上坐著的歐陽夫人她是認(rèn)得的，去年冬天的宮宴上曾有過一面之緣,，兩人曾在宴間談?wù)撛S多佛道之事,。

　　歐陽夫人奉佛，卻也不排斥道教之義,，反而給了杜暖許多其他的啟發(fā),，叫人心生親近之意。

　　“小道來得唐突,，又?jǐn)嚵藲W陽夫人的茶宴,，先給您賠禮，日后當(dāng)上門謝罪,?！倍排钌钜皇┒Y，寥寥幾句,，給足了她右丞夫人的面子,。

　　“無妨，觀主有心賞光,，自是妾身府上的榮幸,。”歐陽夫人頷首,，又示意眾人自便聊天,，不必拘束。

　　“杜某來此呢,，本來也沒有什么事情---”旁人的注意力一散開,，杜暖便湊到歐陽夫人身邊。

　　她以一種近乎撒嬌的神態(tài),，有些忸怩地對歐陽夫人道：“夫人這茶宴,，本意就是給世家女子做媒的，杜某怎么說也是待嫁之女,，兄長忙于政務(wù)必然是無暇操心我這終身之事，您看這今日杜某雖是不請自來---”

　　“妾身思慮不周,，改日定給觀主送一份請柬,。”歐陽夫人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換做旁人遇上杜暖這般厚臉皮的,，早就要不知所措了,。

　　歐陽夫人左手邊那剛剛訓(xùn)斥春嫚的夫人不當(dāng)心聽了杜暖的話，差點嗆出一口茶,。

　　宴會的后半場很是和樂安寧,，杜暖在夏荷晚的身邊一坐，在眾人看來就好比是當(dāng)今圣上坐在她的身邊一般,，誰也不敢再有不敬,、奚落之語，有疑問也只敢私下里小聲交談,。

　　趙湘更是早早地被勸回自家,，無形之中將自己和兒子的名字從貴人圈子的名單里劃掉了。

　　誰會傻到去招惹有皇家做靠山的人呢,。

　　—

　　茶會沒多久便散了場,，大家互相別過，各自乘車回了自家府中,。

　　剛剛茶聚上,，眾人都盯著杜暖瞧、聽她講話的時候,，有一道目光卻一直也沒有離開杜暖身邊的夏荷晚,。

　　柳葉彎眉，一雙極美的桃花目,，面色有些蒼白,，除了眼周淡淡的皺紋外，歲月似乎并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跡,。她正是秋明夜的母親,，秋家主母。

　　秋家夫人一直靜靜地品茶吃點心,，除開必要的客套話,，一句也沒有多說。她的身子不太好,，一直是深居簡出怠于社交,，今日是聽說自己未來的兒媳要到場，這才勞動著出了趟門,。誰知目睹了這樣的熱鬧,。

　　“那個杜觀主真是好毒一張嘴，三言兩語就把那個趙湘單單剔出來罵了一頓,，又給足了夏荷晚的面子,。”吏部侍郎的夫人楚氏素來與秋夫人交好,，一路陪同她回到府中,。

　　“皇帝身邊的紅人,，大多都是八面玲瓏的?！鼻锓蛉巳嗔巳嗵栄ǎ骸翱瓷先ナ莻€很仗義的人,。”

　　“那是自然,，聽說夏家御廚的身份就是她幫著忙求來的---”楚氏道,，一面又叫丫鬟端茶送水，熟悉得仿佛是在自己家中：“一會兒用秋梨膏調(diào)些糖水來,，今日外頭潮得很,，你那老毛病別又犯了---誒，上回送來的秋枇杷可吃完了,？”

　　“叫你費(fèi)心了,，上回的秋枇杷還有好些，入秋氣躁,，煮著川貝冰糖正好,。”秋夫人笑得有些有氣無力,，一看就是今日出門有些勞累了,。

　　“可要記得吃，我叫老家的人存了不少,，都曬制成干,，過一陣再給你送來，手這樣涼,，唉——”楚氏絮絮叨叨地繼續(xù)說著：“你家老爺沒準(zhǔn)是看上了夏家有杜暖這樣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人,，才上門替公子求親的?！?p>　　“可夜兒若是不愿意的話,，我也必不會強(qiáng)求什么---”秋夫人用帕子掩著，咳得臉都紅了,。

　　“夫人今日怕是受風(fēng)了,，”秋夫人的陪嫁嬤嬤蘇氏有些責(zé)怪道，上前來替她圍上一條披肩,。

　　“無妨,，秋季氣干，多煎一些川貝枇杷喝了就好,?！鼻锓蛉说溃嬲沟拿奸g又籠上幾分愁意：“我只有夜兒一個孩子，斷不能為了那些有的沒的委屈了,。”

　　秋夫人向來體弱,，又在產(chǎn)下秋明夜的那年落了病根,，秋老爺著人各處尋方，調(diào)理了幾十年,，也沒見大好,。秋老爺是個重情又專一的人，盡管兩人膝下只有秋明夜一子,，他也不愿納妾再生,。

　　因此，秋明夜便被慣得像個金寶貝一樣,，嬌氣文雅又矜貴,，簡直不像個男孩子。

　　眼見著已是弱冠之年的男子了,，秋明夜對家族各業(yè)的事物也并不上心,，整日游山玩水，留連花叢,?？山兴先思液苁遣傩模颊f男子娶妻后自會收斂些心性,，秋老爺便動了這樣的心思,。

　　這做母親的雖然心急，但也更想讓兒子挑一門合心的婚事,。秋家家大業(yè)大的,，兒子就算是沒什么出息也能保得一世無憂快活。

　　因此,，若是成婚的話,，最要緊的還是夫妻和美，生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