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戈壁
這套功法力求平和,,若是心情急躁的人練了反而沒什么用,很可能還會適得其反,。玉和見陳元慎這些日子很專心地研究內(nèi)功心法,,進步飛快,并沒有什么誤入歧途或是走火入魔的行為,,也放下心來。
倆人在蘭州城停留了兩個月,這處舊屋靠近城郊,,周圍并無什么居民,陳元慎每日里就在屋前練功,,他已經(jīng)將功法練得差不多了,,玉和對此很滿意,。
春季氣候回暖,一個冬天的積雪在正月末就化得干干凈凈,,匯成溪水泊泊流走,,露出世界原本的面貌,粗黑的枝椏上冒出針尖大小的翠芽,,嫩綠青蔥,,不過幾日就迅速舒展開來,枝葉葳蕤,,原本光溜溜的土地上,,草芽破土而出,到了二月末已經(jīng)是茵綠蔓蔓了,,空氣還是有些寒涼,,讓人覺得清新怡然,春風(fēng)徐徐,,花枝搖曳,,飛花穿樹,野花的香味四散開來,,引來初生的蜂蝶,,蘭州的春天已初露芳華。
玉和還是決定啟程了,,草原上如今想必也是綠草如茵,、風(fēng)景如畫了吧!
倆人又去集市采購了一番,,陳元慎這次學(xué)聰明了,,出門前用煤灰將自己的臉涂得黑黑的,又穿了件破破舊舊的衣服,,玉和見了差點一口茶噴出來,,看來這少年是真的很不喜歡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的熱情,倆人買了很多食材,,洗干凈放進了乾坤袋里就離開了蘭州,。
她們打算從玉門關(guān)去塞外,西涼如今和大梁關(guān)系沒有幾年前那樣緊張,,雙方商定在玉門關(guān)開了榷場,,蘭州離玉門關(guān)還是有些遠的,路也更加難走,,大半都是在戈壁灘上,,當(dāng)?shù)厝硕际球T乘駱駝,玉和想了想,還是決定買下兩頭駱駝,,駱駝比馬貴很多,,這種生物不僅吃苦耐勞,而且很熟悉沙漠中的水源所在,,很是適用,。
戈壁灘上有暗河,春天雪水滲入地下,,暗河也慢慢顯露出痕跡,,似一條銀龍,或盤踞在胡楊林中靜謐以待,,或在干涸河段裸露出河床印跡,,神態(tài)各異,變化多端,。胡楊樹沿著暗河生長,,枝干虬扎,樹皮粗糲,,仿佛受過無數(shù)風(fēng)刀沙劍,,從合抱粗的老樹,到不及盈握的細枝,,橫逸豎斜,,雜蕪而立,然而,,無論柔弱,,無論蒼老,總有一抹生命的綠色點染著枝梢,。在河岸附近不時會竄出黃羊,、野兔、狐貍,、馬鹿等野生動物,,為這里增添了幾分勃勃生機。
這里晝夜溫差很大,,正午熱得可以把人烤化,,疾風(fēng)千里,塵沙飛揚,,夜里又滴水成冰,,寒冷無比,倆人避開了最熱的中午和最冷的夜里,,只挑氣溫不錯的時段趕路,,戈壁攤上有許多天然形成的石洞,,晚上及正午就在里面休息,,半個月才走了一半路程,。
她們在離開蘭州的時候買了很多食材,又儲存了許多水,,一路上倒是過得不錯,,戈壁灘的風(fēng)沙很大,陳元慎白皙的皮膚都被曬成了小麥色,,他這段時間長高了不少,,比起玉和只是矮兩指了,倒是增添了幾分男子氣概,。
戈壁灘上水十分珍貴,,陳元慎改變了做飯的方式,將米淘洗干凈后就放進鍋里加水熬起來,,又將蔬菜和肉切碎了放進去,,不久一鍋蔬菜瘦肉粥就做好,省下了不少水,,味道也不錯,。
兩人吃罷了晚飯,一起坐在洞口休息,,欣賞夜幕下的戈壁灘,,天色昏暗,平沙萬里,,星星逐漸亮了起來,,戈壁灘很空曠,沒有了遠山和房屋遮擋,,更顯夜色無邊,,星光璀璨,遠方傳來幾聲狼嚎,,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感,。
沒多久,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晚夜星辰更是燦爛,,天邊出現(xiàn)了些零星的火光,影影綽綽,,悠悠前行,,過了兩刻鐘,一隊人馬行至石洞前,,十幾號人,,皆是壯漢,,他們騎著駱駝,做走商打扮,,其中一人高聲喊道:“朋友,,此處就只有這一個石洞,不知可否方便讓我們進去,?”
出門在外不易,,來人既然有禮,不能不行方便之事,,玉和點頭道:“可以,。”
幾人下了駱駝進了石洞,,玉和注意到他們身材高大,,古銅色皮膚,步履矯健,,雖無佩刀,,但應(yīng)該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對方也在打量她倆,,自到了蘭州城,,玉和就恢復(fù)了女子打扮,此時穿一身煙青色衣裙,,依舊戴著面具,,裊裊挪挪,陳元慎雖然曬黑了不少,,但在這群人當(dāng)中依然算得上膚色白皙,,面容俊朗,對方的手下覺得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和一個小屁孩,,沒什么威脅力,,說不定還能搶到點東西,有些蠢蠢欲動,,領(lǐng)頭人狠狠剜了他一眼,,他只能乖乖坐下。
他們?nèi)计鹆梭艋?,又從行囊中拿出食物來吃,,是些肉干和馕餅,都是邊塞人們最常見的食物,,便于儲存,,不易變質(zhì),可惜他們似乎沒帶夠水,,只將水壺遞給了領(lǐng)頭那人,,領(lǐng)頭那人喝了一口,,將水壺又遞給了手下,道:“大家都喝一點吧,!”
手下道:“兄弟們不渴,!”
領(lǐng)頭那人道:“叫你喝你就喝,別廢話,!”
手下接過來,,只敢小小喝一口,,連忙遞給了下一個人,,趕了一天路,嗓子都要冒煙了,,他怕忍不住將水喝個精光,。
玉和自然注意到了這群人的小動作,又見領(lǐng)頭那人似乎頗有義氣,,心生好感,,拿出些水來,示意陳元慎送過去,。
陳元慎拿了水壺,,徑直走過去,遞到領(lǐng)頭跟前,,道:“先生說大家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我們這里還有些水,這些就送給各位了,?!?p> 領(lǐng)頭那人打量了陳元慎一會兒,見他面無懼色,,神情磊落,,示意手下接過來,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多謝你們了,。”
陳元慎送完水就回到了玉和身邊,。
領(lǐng)頭那人斟酌了一會兒,,打開水壺,見沒有什么異味異色,,旁邊那人似是謀士模樣,,使了個眼色示意手下先嘗,其中一個手下喝了幾口,,覺得沒有什么問題,,領(lǐng)頭人才將水分給了眾人,。
過了一會兒,領(lǐng)頭人來到玉和跟前,,道:“多謝先生分水給我們,。”他注意道少年稱呼眼前這名女子為先生,,看來倆人應(yīng)該是師徒一類的關(guān)系,,這女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敢?guī)е鴤€少年闖蕩江湖,,可見是有真本事的,,戈壁灘上,水就是生命,,人家愿意分水,,那就是救命之恩,他自然是要過來親自道謝的,。
玉和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客氣,我見你們只剩一壺水,,趕了一天路,,必定是不夠分的?!?p> 領(lǐng)頭人道:“在下圖陸,,不知先生作何稱呼?”
玉和道:“在下許論坤,?!?p> 圖陸笑了笑,道:“原來先生是中原人,?!?p> 玉和道:“正是?!?p> 圖陸客氣道:“我們這里有些食物,,不知先生可要用些?”
玉和道:“我們自己也有干糧,,已經(jīng)吃過飯了,。”
圖陸在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道:“在下對中原神往已久,,聽聞中原富裕,人才輩出,,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去,?!?p> 玉和笑了笑,道:“我倒是很欣賞塞外的風(fēng)景,,廣闊大氣,,人們也十分熱情豪邁?!?p> 圖陸很是豪爽,,道:“如今大梁勵精圖治,國家富裕,,塞外的人都想往大梁跑,,倒是很少有人想從大梁往塞外跑的?!?p> 玉和道:“百姓當(dāng)然是求安居樂業(yè),,吃飽穿暖,,這不足為奇,,塞外風(fēng)景雖好,但確實苦寒,?!?p> 圖陸道:“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塞外的條件比起中原來說實在是太艱苦了,。”
玉和淡淡道:“塞外也有綠洲和草原,,若不是經(jīng)常遭受戰(zhàn)亂,,恐怕也不會如此窮苦,涼州也是苦寒之地,,但有定西將軍守護,,這么多年,休養(yǎng)生息,,百姓的日子也漸漸好過了起來,。”
圖陸眼神有些晦暗,,露出玩味的笑容,,道:“若是有一天西涼奪下了涼州,說不定西涼國的百姓也能生活的好很多,?!?p> 玉和搖了搖頭,道:“戰(zhàn)爭對百姓的傷害才是最大的,,房屋被毀,,田地?zé)o人耕種,,人口數(shù)量銳減,這樣還怎么可能安居樂業(yè),,大梁朝初建時也是滿地狼煙,,窮困潦倒,經(jīng)過這一百多年的休養(yǎng)生息才慢慢恢復(fù)了元氣,,而西涼這些年一直戰(zhàn)亂不斷,,耗盡了國力,因此才遠遠及不上大梁,,西涼王庭數(shù)百年前也是很強大的,,那時的風(fēng)光,如今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p> 圖陸垂下眼瞼思索了一會兒,道:“想不到先生的見識如此高瞻遠矚,!”
玉和道:“耳濡目染罷了,,大梁百姓也可論政,我一個小女子,,原本也是不懂這些的,。”
圖陸道:“我原本只以為大梁禮教束縛嚴重,,女子大多養(yǎng)在深閨,,不懂時事,今日見到先生,,當(dāng)真是刮目相看,。”
玉和謙虛道:“過獎了,,其實塞外民風(fēng)開放,,女子熱情灑脫,倒是讓我十分羨慕,?!?p> 圖陸想起王庭的那些女人,道:“那些女人雖然熱情,,但卻并不懂什么國家大事的,。”
兩人說了會兒話,,圖陸又回到了那群人中,,玉和同陳元慎也靠著石洞壁休息,她給倆人下了禁制,尋常人不能傷到她們分毫,,倒是可圖陸,,回到了隊伍之中,破有所思,,抬頭朝玉和倆人這邊打量了幾眼,,總覺得那少年長得太好了些,氣度舉止也不似個少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