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韓文疏回府的時候已是將近午時。
回府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見掌上明珠,。
父女相見的時候,許是因幾月未見,,那姑娘原還有些別扭,,只說了兩句話便掉了金豆子,抱著父親哭了好一會,。
韓大人也被愛女這模樣弄得眼睛紅了,,為她擦了擦眼淚溫聲訓斥:
“都多大了,怎還會哭鼻子,?!?p> 韓玥清也抹了抹眼淚,,她也覺得自己矯情,說起來自己活的年歲,,算起來都比父親大了不知多少,。
偏生這一世嬌氣極了,動不動淚珠子就往下掉,,毫不吝嗇的架勢,,像是要把前許多年憋在心里的委屈都撒出來一般。
“得見舅舅安然回京,,侄兒也能放心了,。”見她二人平靜了下來,,東方邕在一旁等候許久,,出聲問候了一聲。
韓文疏也看到他了,,便低聲吩咐女兒先去用膳,,自己則有話對東方說。
她聽話地多看了幾眼父親,,便帶著葡萄幾人回自己院子了,。
稟退了其他閑雜人等,韓文疏便讓東方坐下,,自己也坐下后,,突然長嘆一口氣。
東方抬眸,,心知舅舅不是悲觀之人,,心有所察,立即就開口問道:“舅舅可是進宮時,,陛下交代了些為難的事,。”
韓文疏詫異地抬眼看他,,微點頭:“我正要同你說此事,。”
“今日面圣,,陛下明里暗里幾次詢問我心中可有東宮之主的人選,。”韓文疏回憶當時場景,。
“舅舅作何回答,?”東方挑眉,如今這局勢,陛下會問身為太傅的韓文疏,,皆都在情理之中,。
“我怎會妄論皇子?!?p> 東方點頭:“舅舅做的對,。最好的評價就是不予評價?!?p> “可陛下提到了七殿下,。”韓文疏輕嘆一聲,。
“莫非陛下屬意七皇子,?”東方回憶起七皇子為人,除卻離京前朝堂出面那一次,,就再沒其他印象,,平日里應(yīng)是極為低調(diào)之人。
“正是,?!边@才是韓文疏感覺頭疼的開始。
“陛下如今最是看好七殿下,,卻又覺得七殿下欠缺雕琢,,有治世之能卻無治世之相?!?p> 賑災(zāi)一行,,幾乎每個皇子都勇于表現(xiàn),可謂盡全力各顯其能,,唯有七殿下一路上內(nèi)斂行事,,做事沉穩(wěn)而不發(fā)。
觀察了他一路,,這位七殿下可謂比任何一位殿下都要考慮周全,,處事更為得當。
可他那模樣,,韓文疏都要以為這位七皇子與世無爭,。可思前想后,,那日朝堂他突然發(fā)言,,可見他也是有爭取之心的,遂心里頗為他著急,。
誠然韓文疏也極看好七皇子,,只是思及陛下所說,,確實不錯,。
上位者,,光有處事之能可不成,歷史上可沒有只做事不說話的皇帝,。
七皇子欠缺的的確是為上位者的面相,,若是貿(mào)然選定七皇子,朝堂上那些老東西定又要鬧得天翻地覆,。
好在有些東西都是可以鍛煉出來的,,七皇子隱而不發(fā),便逼他一鳴驚人,,只有嶄露頭角,,才得脫穎而出。
等到立太子之時,,也不怕那些老東西再站出來說話,。
陛下所交代的,便是要韓太傅在東宮之位確定之前,,不動聲色的激得七皇子露頭拔尖,。
“舅舅所言,邕兒明白了,?!?p> 簡而言之,激他斗志,,逼他行事,,好改了他那沉悶的性子。
“不好辦??!”韓文疏卻在愁,陛下此番讓他不動聲色,,既不能叫七皇子察覺皇帝看好他,,也不能叫百官發(fā)現(xiàn),難辦,!
東方邕聞言點頭,,遂也定了定思索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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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月之后,步入冬季,。這一日早晨,。
韓玥清醒來的時候,隱約聽到屋外有小聲嬉笑,。
她揉了揉眼睛,,便迷迷糊糊從被窩里爬起來,感受到四下冷寒,背上立即爬上了涼氣,,凍的人一縮,。
趕忙拉了拉被子,側(cè)目看了看,。
小窗被關(guān)的極嚴實,,外面瞧著很亮。冷風進不來,,屋內(nèi)卻還是冷,。
“葡萄?”喊了句,,外室立即傳來動靜,。
卻不是葡萄,秀兒連忙掀開簾子進來,,身上穿著小襖,,瞧著挺厚實。
“今日怎么這么冷,?!彼龁柫司洌娦銉号鮼砹艘患O厚的冬裝,。
“姑娘待會出去瞧瞧就曉得了,。”秀兒笑了一聲,,臉上高深莫測,。
說完一面伺候她穿上紅色裘襖,戴上紅色配飾,,最后連小靴子都是紅色的,。
也不知從哪掏出來的,她也沒幾件紅衣服,。
她正疑惑秀兒說的話,,也沒反應(yīng)過來就都套上了。穿好了就坐在那里等她安排洗漱,。
秀兒動作熟稔,,迅速的很,一會兒就給她全部收拾好了,。
她心里覺得奇怪的很,,一梳好頭發(fā)就跳下凳子小跑著出去。
門一推開,,白的扎眼,,滿天飄雪,。
小院里樹上,屋頂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原來是下雪了。難怪一夜之間突然冷了這么多,。
門口葡萄正在與幾個小姑娘笑嘻嘻地說著什么,聽到聲音都抬頭看過來,。
手還搭在一只約莫與她同高的小雪人上,,兩根樹枝插的歪歪斜斜,瞧著雪人也堆的極不好看,,丑的緊,。
“姑娘快瞧,這雪娃娃奴婢們可是照著姑娘的模樣堆的,!”葡萄一開口,,幾個丫鬟都笑了。
她也不自覺也跟著笑,,笑罵:“好啊你們,,竟敢把我堆的這么丑,看我不教訓你們,!”
說罷,,就要拎起裙擺要下去捉她們。
只是人還沒捉到她們,,自己就被捉回來了,,秀兒拉著她,一臉沒好氣遙瞪葡萄:“葡萄,,讓你不要貪玩,,趕緊把院里都雪都掃了去!”
再瞪不服氣抬頭看自己的小主子,,嚴肅道:“您就省省吧,,這要是濕了鞋襪,凍了小壽星那可是奴婢的罪過,!”
秀兒一說完,,她眨巴著眼才忽然想起來,今日好似是她的生辰,。
也怪韓文疏素來低調(diào),,換作旁人過個生辰,恨不得敲鑼打鼓滿京都遞帖子開生辰宴,。
也就韓文疏,,不管是自己還是女兒,,從不聲張。
現(xiàn)下好了,,人家不知道,,連自己都忘了。
說起她父親,,已經(jīng)好幾日沒見到了,,這段時間好像忙的出奇。
一問秀兒才知道,,昨日韓大人連家都沒回,,就跟住在宮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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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nèi),。
韓大人剛出御書房,。
一同出來的有幾位親近的文臣,還有少年將軍東方邕,,以及幾位皇子殿下,。
韓文疏與東方走在最前列,宮人正在掃雪,。
幾位文臣在其后,,交頭接耳討論方才殿中之事。
幾位殿下則在最后,,其中二皇子冷哼一聲,,側(cè)頭低聲與旁邊的親弟弟七皇子說了句。
“韓太傅定是受了父皇暗中授意,,才會屢次為難我等,。”
這樣看來,,這老狐貍不僅沒有向父皇美言,,反而挑了他們的錯處。
七皇子展衡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長眸冷色滑過,,面上卻揚起標志性的笑:“太傅行事,自有其道理,?!?p> 展齊見他如此好脾氣,沒來由更惱火,,只看了一眼便拂袖,,丟下一句:
“整日嘻嘻哈哈,我瞧他對你最為嚴苛,,定沒少在父皇面前揭你短處,,也只有你這蠢貨渾然不覺,。”他走的飛快,,最后那句罵也不知是沒忍住還是什么,,聲音不小,竟叫幾個兄弟都聽見了,。
親兄弟待他如此,。
展衡面上不變,一派淡定,,旁邊幾位也都習以為常一般,,只嗤笑了他一番,沒有再理會,。
展衡袖下的手,緊了又松,,視線落到樓梯最下方的韓太傅,,目光微寒。
正看著,,那韓太傅突然往前一踉,,被東方將軍眼疾手快的扶住,似乎險些摔了,。
展衡見了,,只微微挑眉,望著被文臣包圍著問候的韓文疏,,突然笑了笑,,依舊是標志性的笑容。
韓太傅,,雪天路滑,,當心吶。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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