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聲狗叫一文錢
“喂,!小子,你的刀是哪里來的,?”
馬車緩緩前行,,福伯斜眼瞅著無聲跟在一旁的英睿問,。
“回老伯的話,,這是家祖父的遺物,?!庇㈩淇四槢]有絲毫變化,,但對老人家的尊敬不缺,。
福伯挑了挑花白眉毛,細細打量他一番,,又問:“英啟勝是你什么人,?”
英睿轉(zhuǎn)過臉看著福伯:“正是小子祖父,。”
福伯表情凝重下來:“老夫曾在宮內(nèi)見過你爺爺,,他曾擔(dān)任太老爺身邊的虎衛(wèi)首領(lǐng),,歸英塵管轄,是條不錯的漢子,?!?p> 英睿抱拳鄭重施禮:“謝老伯!”
“老夫記得,,你爺爺殉職之后,,太老爺曾賜你家良田百傾,金玉無數(shù),,還破格提拔他的獨子進宮任職,,為何如今你卻是如此落魄模樣?”
英睿臉上浮現(xiàn)出濃濃的恨意,,卻抿緊唇,只是再次躬了躬身,,顯然并不想對外人展示自己的傷疤,。
福伯嘿了一聲,也沒繼續(xù)多問,,輕甩鞭梢,,讓馬匹提速。
英睿加快步伐,,沉默跟隨,。
車廂里,英雄全程聽完兩人之間的對話,,嘴角微微一勾,,朗聲問:“英睿,你如今什么境界,?”
“二品上,,只差一步晉入三品?!庇㈩4鸬?。
“這也不算很低了,為什么昨天會被幾個地痞追的那么狼狽,?”
“辱及家母的人,,我已經(jīng)懲罰過了,其他人是為了討債,,我理虧,?!?p> 意思是只打該打之人?倒是蠻有原則的嘛,!嗯,,還知道往宮門前跑,固執(zhí)但不迂腐,,勉強算個可調(diào)教之才,。
不過,這種總要人猜的說話方式真是欠揍,。
“家巧,,給他一瓶淬骨丹?!?p> 煉氣士的修為境界,,每一品之間都有著質(zhì)的變化,特別是在低品級階段,,人體還沒有徹底脫胎換骨,,承受不住突然的改變,若是沒有相應(yīng)丹藥輔助,,很容易晉級失敗,,輕則受傷,重則癱瘓,,死掉也不是沒有可能,。
英睿所言只差一步,差的就是丹藥,。
家巧打開隨身包裹,,拿出一枚小瓷瓶遞到窗外。
英睿沒有接,?!暗钕拢乙呀?jīng)拿了你的錢,,不能……”
“老子身邊不要廢物,,你不盡快提升實力,怎么為我賣命,?同理,,今后每月你會領(lǐng)到五百文工錢,夠你吃飯了,,免得餓死,,讓老子血本無歸。”
英睿沉默片刻,,雙手接過瓷瓶,,“謝殿下賞賜?!?p> “別覺得不好意思,。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想一輩子低頭,,那就努力讓自己變強。我很期待將來你還給我的是兩千貫錢,,而不是一條命,。”
英睿腳步頓住,,望著馬車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車窗,,身體微微顫抖,眼眶也紅了起來,。
他的修為在去年就已經(jīng)可以晉升三品,,但因為母親身體不好,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拿去換了藥,,連市面上最劣質(zhì)的淬骨丹都買不起,。
手中的瓷瓶即便扣著瓶塞,依然有淡淡藥香散出,,足見是少有的極品,價值絕不下百貫,。
大家同為英氏子孫,,差距如此之大,如果放在以前,,他會咒罵命運的不公,,但英雄的這一番話卻點醒了他。
少宮主的豪奢地位,,是人家那一脈祖上用鮮血換來的,,他英睿為何不能也用自己的努力和鮮血去換?
命運不是一成不變的,,沒有光鮮強大的先祖,,就自己去做那個“先祖”,從零開始,,重塑輝煌,,又有何不可?
英睿深吸口氣,將瓷瓶鄭重的塞進懷里,,拍了拍,,剛要抬步前行,忽聽一聲“啪”的脆響,,緊接著后背便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
……
馬車里,英雄敲了敲車廂壁:“福伯,,下次我娘再讓你抽我,,就不用再拿好酒跟你換了吧?,!”
福伯呵呵一笑:“少爺說笑了,,老奴哪敢對您動手?”
英雄咧了咧嘴,,心情舒暢,。
家巧聽得一臉懵逼:“少爺,你們在說什么呀,?”
“哎呀,,真笨!”蘇晏晏說,,“福伯明顯認出了英睿,,而且當(dāng)年跟他爺爺?shù)年P(guān)系應(yīng)該還不錯。
老人家想幫英睿,,又不想表現(xiàn)的像在施恩,,所以就故意打聽他的家事,好讓小雄雄了解到他爺爺對八極宮的犧牲和他的境遇悲慘,。
小雄雄順勢就給了他淬骨丹,,并承諾每月都發(fā)工錢,目的是告訴福伯,,故友子孫的事情,,不需要他老人家再操心了。
至于小雄雄說不用再拿好酒換,,和福伯的‘哪敢對您動手’,,就是他們倆之間的交易,下次伯母再罰他,,福伯會放他一馬,。”
家巧聽懂了,,但眼睛還是跟蚊香圈一樣,。這樣復(fù)雜的人心層面交流,遠不是她那簡單的小腦瓜能夠理解的。
“別想啦,,你不需要懂這些,,把少爺我伺候好,就是你這輩子唯一的任務(wù),?!?p> 英雄笑著捏捏小丫鬟的鼻尖,又對蘇晏晏道:“你說的也不算全對,,福伯真正的目的,,是把對英睿施恩的機會送給我。
畢竟他老人家不需要手下,,而我還兩手空空,。”
蘇晏晏眨巴眨巴眼,,豎起大拇指:“今后誰要是再說你是廢物,,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p> 英雄呵呵一聲,,“以后不準(zhǔn)再叫我小雄雄?!?p> “小雄雄小雄雄小雄雄……”
蘇晏晏展露出人類的復(fù)讀機本質(zhì),。
車廂外,福伯拿出酒葫蘆抿了一口,,笑瞇瞇的哼了兩句小曲兒,,扭過頭想看看英睿有沒有被少爺點醒,臉色卻在下一瞬變得鐵青,。
英睿被五匹馬包圍了,。
馬上騎士都衣著華貴,左胸前襟繡有白虎紋樣,,顯然俱是英家子弟。
為首一人相貌英俊,,拍打著手中的馬鞭,,趾高氣昂,就差把“飛揚跋扈”這四個字寫臉上了,。
摸摸后背上的衣衫裂口,,英睿握緊直刀,盯著那人的雙眼中沒有怒火,,只有仇恨,。
“英睿,聽說你那個病癆鬼的娘終于死了,下葬錢有沒有???沒有就吱一聲,今天爺兒的心情好,,不用你從胯下鉆,,只要蹲地上學(xué)幾聲狗叫就行。
嗯……就一聲一文錢吧,!叫的越多,,爺兒賞的就越多?!?p> 那人話音落下,,旁邊立刻有人湊趣:“那他今天豈不是要發(fā)家致富了?”
“哈哈哈哈……”
五人肆意大笑,,引得街上行人紛紛側(cè)目,。
英睿握刀的手指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似乎在極力忍耐拔刀的沖動,。
之前福伯問他為何如今會如此落魄,,答案就在眼前。準(zhǔn)確的說,,正是因為眼前人父親的一手策劃,,他才會落得今天這樣家破人亡的境遇。
此仇不共戴天,!
至于胯下一說,,則是因為他是通過鉆別人的褲襠,才借到了給母親治病的高利貸,。
這是他目前人生唯一且最大的恥辱,,但他從未后悔過,哪怕再來一次,,哪怕明知母親的病治不好,,他也愿意。
不過,,愿意不代表能讓人隨意羞辱,,尤其是來自仇人的羞辱。
他很想拔刀上前與這些人拼命,,可他只能忍耐,。
因為他現(xiàn)在的命,已經(jīng)不屬于他,。
“叫??!倒是快叫呀!汪,!汪汪,!汪……啊——”
學(xué)狗叫逗英睿那人突然捂住臉慘叫,手拿下來時,,臉上赫然嵌著四枚銅錢,,鮮血淋漓。
“一聲狗叫一文錢,,這么好玩兒的游戲,,怎么不叫上我呢?”
英雄的馬車不知何時倒了回來,。
只見這位少宮主胳膊支著車窗,,正沒睡醒似的打哈欠,旁邊一位絕色美少女笑靨如花,,手里拋著十幾枚銅錢,,一臉躍躍欲試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