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光明媚的淮安城里,,李承平打盹起身時竟覺一陣寒意,,平平靜靜的日子過多了之后,,她變得懶散了,,往往每日起來練劍后,,午后還要小憩一陣,,只能怪這春色撩人的瘋狂,。
李承卉鬧了三日后,,終于橫心聯(lián)姻,,就等著接圣旨了,。而且對她態(tài)度好了許多,還上門來見她,,臉上隱隱有一抹新嫁娘的喜色,。
這個麻煩還纏身了。承平只好放下手中的輕霜劍,,陪她坐下,。
李承卉瞟了一眼:“皇姐還會劍術(shù)呢,。”
李承平:“安盛公主有何貴干,,我知道的已經(jīng)知無不言了,。”
李承卉輕輕笑了:“我還挺喜歡你這爽快勁兒的,。左右是躲不過的,,皇姐的一番話,卉兒很受教,?!?p> 承平?jīng)]想到,李承卉還挺清醒,,景韜應(yīng)該欺負(fù)不了她,。
“開門見山的說吧,母后說,,沒有姐姐未嫁先讓妹妹出閣的規(guī)矩,,恐怕要皇姐在我之前將親事定下來?!崩畛谢艿溃骸安恢式憧稍概c我的表哥,,國舅家的次子喜結(jié)連理呢?”
國舅,?說的好聽,,不過是靠著皇家的一堆蛀蟲罷了。既無要職,,又無功勛,,便是尋常三品官員家的閨秀也不屑于嫁。
李承平頓了一下,,看著她沒說話,,臉上不喜不惱。
李承卉不屑道:“怎么,,你還不樂意嗎,。你已過了摽梅之年,想要嫁一個顯赫人家基本不可能,,誰家公子會娶一個舞刀弄槍的庶女呢,。”
她喝了一口茶,,又說:“你便是和我一同嫁到北列去做英王的側(cè)妃也是有可能的,。我看你還是挺聰慧,嫁過去也許能幫我一點(diǎn)小忙?!?p> 李承平咬牙切齒道:“謝公主好意,,娶兩個公主回去,給北列太大面子了,,恐怕不妥?!?p> 李承卉道:“誰會知道呢,,你不過是個沒有封號的庶出公主,禮冊都沒送去,?!?p> 李承平臉一沉,語氣像寒霜一般,,“那就好,,我可不想讓景韜的手臟了我的禮冊?!?p> “安盛公主請便吧,,我不作陪了?!?p> 她拿起劍,,回頭冷冷看著她:“李承平別的能耐沒有,就是一條,,不用嫁人也能活得很好,。”
“你太囂張了,!就等著被指給一個老男人吧,!”李承卉氣憤的離開,覺得自己一片好心好意都喂了狗,。
她走了之后,,承平卻沒有拔出劍來,默默站在院子里,。
她這才醒悟過來,,李承卉說的沒錯,就算皇帝答應(yīng)她不嫁,,也有說變就變的一天,,難保李承懌日后不會為了鞏固政權(quán)讓她去聯(lián)姻。
她終究要被指給一個人,,并且不會太如意的人,。
那她的抱負(fù)呢,她的未來呢,,就要被不相干的人決定了嗎,?
這些天她也沒閑著,,一早把宮城的布防觀察清楚,想著先探個路,,等以后想逃跑就熟練了,。
這下正好去去找李承懌討個說法。
李承平并不是天縱的武學(xué)奇才,,輕功練得并不好,,花了很多功夫也無長進(jìn)。但這兩年來在軍營里做了刻苦的訓(xùn)練,,內(nèi)功充沛之后,,輕功也跟著上了一境界。
雖然好幾次差點(diǎn)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她還是從只有宮人出入的一扇小偏門兒里溜了出去,。要是沒這段時間的觀察,憑她這個二流身手,,想做個來去自如的江湖大俠只能等下輩子了,。
想到這里她有些憋屈,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跟著文壇泰斗讀書,,考不了功名做不了官。跟著江湖劍宗學(xué)武,,資質(zhì)不夠上佳,,江湖上沒跑出個名堂來,又被李承懌抓去參軍,。這下薛煥都混上將軍了,,她可好,眼見升官發(fā)財?shù)臋C(jī)會就在眼前,,被關(guān)進(jìn)宮里做了個勸妹妹去嫁人的大齡公主,。
站在皇城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沒有帶阿萊出來,,那太子住的地方到底在哪兒?。?p> 得,,還要加一條缺乏自理能力的高分低能,。
淮安城里因為戰(zhàn)爭而籠罩的那一絲絲陰云早就煙消云散,歌舞升平,,流光溢彩,,發(fā)絲里都嵌滿了花的甜味。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兩邊的店鋪裝修華麗,,門庭若市,。
許久未歸,她一時好奇的隨著人群一路走去,。路上擦肩而過的小姐帶著幕籬,,身后跟著一群嘻嘻笑笑的小丫頭,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過路的男子手中拿著折扇,,也不禁望了她一眼。
她有些疑惑的打量了自己一會兒,,她穿著素白的對襟長裙,下擺繡著金色的牡丹花,,腰上系了一根男式的軍用腰帶,,掛著她的輕霜劍。頭發(fā)仍舊高高束成馬尾,,只是較從前多了一些細(xì)辮和價值不菲的珠花,。
難道是看起來太有錢了嗎。
若是走江湖的,,就用不起這么好的料子和首飾,,要是誰家的小姐,怎么沒帶幕籬或者有丫鬟隨行,?還四處和別人打聽東宮在哪,。近日有一伙賊寇盜竊富貴人家,其中一個便是這樣打扮的女子,,此人可疑,,先捉來杖三十!
一隊城防侍衛(wèi)悄悄跟上了她,,想待她走出這條街就包抄拿下,。
眼看著就可以動手了,這個女子竟然停在了路中間,,雙手不停的在比劃著自言自語,,難道是在給同伴打暗語?
李承平感覺很苦惱,,為什么那些路人不是笑她就是躲她呢,。東宮應(yīng)該在東邊,宮就是一座宮殿,,應(yīng)該很大才對,。
......啊,莫不是在宮城東邊?
那我跑出來干嘛,。
正要回頭,,突然眼前有一群武侯攔住了她。
“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坊,?”為首的武侯問道。
看來是遇上查戶口的了,。
她當(dāng)了七八年黑戶,,自然知道第一反應(yīng)就是快跑,暴露了身份不說,,交罰金蹲大牢可不妙,。
承平連跑了好幾條街都沒甩開武侯,反而驚動了更多武侯對她圍追截堵,,查個戶口至于這么玩命嗎,。
幾個公子本來在文雅的包廂里喝著小酒,聽見外面的動靜也伸出頭張望一番,。又是捉賊,?
一個身穿暗紅色虎紋短袍,腰上別一把短刀的公子一驚,,不顧同伴驚呼,,飛身從二樓躍下,落在奔逃女子的后方,,正面對著追趕的武侯,。
承平察覺背后有一個高手,知道自己難以脫身,,停下腳步打算回身迎擊,。
不料那位劍眉朗目的公子對著面前的武侯一拱手,亮出一塊令牌,,“在下定遠(yuǎn)將軍府上,,不知我家妹子搗了什么亂,擾動各位軍爺,?!?p> 武侯一時之間面面相覷,不好意思的抱拳道:“一點(diǎn)誤會,,小人眼拙,,不知是薛府的小姐,得罪了,!”
承平一個踉蹌,,眼前這個清貴公子哥是薛煥,?
她怎么也不能和那個總喜歡大紅披風(fēng)一身黑甲,笑起來露出虎牙的煥哥聯(lián)系起來,。
薛煥三言兩語打發(fā)了武侯,,路邊看熱鬧的行人見慣不慣的散了。
兩人相視一笑,,薛煥上下打量著她說道:“甘統(tǒng)領(lǐng),,好久不見,你變成一個——大美人了,?”
“煥哥,,我在宮里關(guān)著,一點(diǎn)你的消息都沒有,,我正想去找李承懌打聽呢,!”
承平和他碰了碰拳頭。
樓上的幾位公子對著他們吹了個口哨:“薛將軍,,你府上何時藏了個小妹啊,,請上來讓我們拜見一下唄!”
薛煥瞪了他們一眼,,見承平竟沒有反駁,臉上有些燙,,側(cè)身對她說:“這里不方便說話,,不如先上去找個地方聊?!?p> 等承平走進(jìn)房間,,薛煥一臉正色對著幾位公子說:“這是皇上的第十女,李承平,?!?p> 一個公子手上杯子沒拿穩(wěn)摔在桌上,接著一陣尷尬的沉默后,,連忙跪地:“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公主殿下,罪該萬死,!”
承平只得用眼神鄙視薛煥這個害人精,,薛煥擠眉弄眼的回應(yīng)。
李承平原先不太喜歡這些架子,,現(xiàn)在也不得不習(xí)慣了,。那些公子不一會兒很有眼色的離開了,包廂里只留下薛煥和她兩個人,。
他們各自分享了湖邑一戰(zhàn)后的經(jīng)歷,。
薛煥攻下湖邑后又參與攻打瓶底關(guān),,西路便只剩下三邑還在北列手里。此時曲州之困已解,,他又和薛老將軍繼續(xù)進(jìn)攻東路軍,。在景韜走后一段時間北列重新穩(wěn)定下來,兩軍陷入僵持,,此時下達(dá)和談的指令,,他兩日前才回到淮安。
“承平,,你去找殿下有什么事嗎,,我聽說他極力阻止和談一事,現(xiàn)在忙著安頓流民,,捐款賑災(zāi),,忙的連兒子周歲都顧不上置備?!毖ù蛉ぶf,。
原來是這樣。承平不禁發(fā)覺自己要真去找李承懌討說法,,未免太無理取鬧了,。
她擺擺手道:“這樣還是不去擾他了。就是在宮里悶,?!?p> 他又問:“承平,你主戰(zhàn)還是主和,?”
是她讓李承懌裝作主戰(zhàn)的,。
她忽然想起來曾經(jīng)和薛煥的約定,可是天下真的要太平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沒有衷腸可以傾訴,。
承平面不改色的說:“我自然是與太子同氣連枝。難道你不想把北列全部趕出去,?”
薛煥立刻接著說:“你在撒謊,。你和太子一樣,表面主戰(zhàn)實則主和,。你們都是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人,,如果真的主戰(zhàn),是不會輕易妥協(xié)的,?!?p> 薛煥見她有些驚訝,不免得意,。
承平:“你的立場呢,,薛煥,?”
“我也,同氣連枝,。集安自有他的理由,,我既效忠于他,便會信任,?!?p> 承平端酒的手一頓。
信任別人比信神佛還難,。
薛煥看了她一會兒,,有些沮喪的說:“你有心事。你不是說過的,,等我們建功立業(yè),,互訴衷腸嗎?!?p> 承平張了張嘴,,過了一會兒才說:“......好像不是很方便和你說?!?p> 薛煥眼神赤城真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們從小一起讀書,這兩年出生入死,。你有什么麻煩我都一定幫你,。”
她覺得薛煥說的有道理,,不假思索的說:“我想問李承懌,以后會不會為了鞏固政權(quán)讓我去聯(lián)姻,?!?p> 薛煥一時間有些錯愕。
這么多年,,李承平終于想到了成親這件事,!
可是這不是女子間的閨房話嗎,她就這么口無遮攔的和他說,,是不把他當(dāng)男人,,還是不把自己當(dāng)女人?
可是李承平依然沒有這個自覺,,又說:“煥哥,,你覺得我也會同李承卉一樣,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嗎,?”
她直直盯著薛煥的眼睛,,琥珀色眼睛清晰的映出他紅成了豬肝色的臉,,他覺得自己就快熱的冒煙了,心想:“這,、這酒,、好烈啊?!?p> 不行,,等和談的結(jié)束就去請皇上賜婚,不能再放任這酒醉到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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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星移
我真的好喜歡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