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作孽哦！”
旁邊有位老嫗望著那具浮尸感慨連連。
圍觀的人很多,，但是并沒有多少人表現(xiàn)出過多的驚訝，顯然見怪不怪了,。
船家也沒有停船撈尸的意思。
沈京好奇問道：“不把人撈上來嗎？”
“你傻啊,？一船的人，撈個(gè)死人上來放哪,？”
方玄有時(shí)真的很佩服這位師侄的腦袋,，總是把事情想的那么簡單，不過或許正是因?yàn)樗膯渭?，才讓他在修行上比一般人走的更遠(yuǎn)吧。
“那也不能不管不顧??！”沈京覺得這樣不合適。
還沒等方玄開口,，旁邊一個(gè)瘦高的中年人說道：“嗨,，這種事情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烏江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尸體,，有在河里玩耍淹死的,，有失足墜河的，也有跳河輕生的,，甚至還有被謀財(cái)害命,，拋尸沉江的，形形色色的尸體多到數(shù)不清,！”
“沒人管嗎,？”沈京問道。
“管的過來嗎,？不過就算管得過來,，恐怕也沒人愿意去管！”
中年人搖了搖頭。
有位老伯接過話頭說道：“二位不是本地人,，不清楚烏江的情況,，光平陽段的這片水域，每年起碼有上百具浮尸飄蕩過,，縣官眼不見為凈,，根本就不愿意治理，怕那些人牽涉到命案,，查起來費(fèi)時(shí)費(fèi)力,，還不討好；而管漕運(yùn)的也不想管,，說不是他們的管轄范圍,；至于漕幫那些見錢眼開的家伙，就更不會管這些了,，挾尸要價(jià)他們倒是最擅長,！”
“其實(shí)這些浮尸很少有家人來認(rèn)領(lǐng)，或者委托以撈尸為生的撈尸人,，我們當(dāng)?shù)厝私小疄踅韨b’,，撈起運(yùn)走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被隨意棄之,，繼續(xù)在烏江浮浮沉沉,，年復(fù)一年地自行腐爛、散架,，最后溶于烏江,，當(dāng)?shù)厝朔Q江水是‘人身肉湯’，一般都不敢喝的,！”
方玄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些和前世的一些地方倒是頗有相似之處。
沈京好奇問道：“老伯,，您似乎很清楚這些,？”
“因?yàn)槲揖褪菗剖恕,！崩喜吐曊f道,。
雖然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但是旁邊那中年人和老嫗似乎還是聽到了,，臉色一下就變了,，像是躲瘟疫一樣，趕忙回了船艙,。
“這……”
方玄覺得這兩人有些小題大做了,，沒必要這么害怕吧,？
“我以撈尸為生，至今已有二十一年,，這種事情我見多了,，都習(xí)慣了！”
老伯自嘲笑道：“干我們這一行,，總是和尸體打交道,，大家都覺得我們有邪氣、不干凈,，別說交談了,，連靠近點(diǎn)都不愿意，受人白眼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有當(dāng)親屬來求我撈尸的時(shí)候,，才會正眼相待，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在意這些,。”
雖然說是不在意,，但是語氣中卻飽含落寞,。
方玄勸慰道：“老伯不必耿耿于懷，我倒是覺得您干撈尸人這行,，是在做善事,、積陰德，會有福報(bào)的,！”
老伯有些意外：“你真這么認(rèn)為,？”
方玄點(diǎn)點(diǎn)頭。
老伯很是高興,，能被人理解確實(shí)是件讓人欣慰的事情。
“我也覺得做的事是在給自己積德,，有句俗話不是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嗎？我把他們的尸體撈起來,，也讓找到他們的家里人安個(gè)心,，這就是積德行善?！?p> 這話雖然質(zhì)樸,，但是卻能讓人感受到老伯的拳拳之心。
正說著話,，大船正好從浮尸旁邊經(jīng)過,。
幾人忽然發(fā)現(xiàn)浮尸居然像是立起來了一般,，只能看到水面上一蓬蓬散開的黑發(fā)。
老伯的臉色頓時(shí)變了,。
沈京見老伯臉色不好,，問道：“怎么了，您身體不舒服嗎,？”
老伯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說道：“撈尸人有‘三不撈’：第一條是雷雨天不打撈尸體,，第二條是同一具尸體如果撈了三次還沒撈上來就不撈了，最后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直立在水中的尸體不撈,！”
“為什么？”
“我們這一行管那些直立在水里的尸體叫做‘煞’,，一般煞都是在死前受了很大的冤屈,，不甘心這么死去，所以死后,，亡魂會變成煞依附在尸體上,！”
“所以尸體在煞氣的的作用下，就能在水中直立起來,，像個(gè)大活人一樣,，一旦遇到真正的活人，煞氣就會傳給活人,，如果將這種尸體打撈上來,，那撈尸人會被怨氣纏身，難逃厄運(yùn),！”
方玄暗暗點(diǎn)頭,，浮尸上的確有濃重的煞氣，看來凡俗之中的一些禁忌并非空穴來風(fēng),！
嘩啦,！
江面突然翻起浪花，浮尸咕咚一下沉入了水中,。
沈京奇道：“咦,，怎么不見了？”
“可能是被大魚拖下去了吧……”
老伯有點(diǎn)不確定,。
然而方玄卻是看到了更為驚悚的一幕,！
水底驀然有一層黑氣浮現(xiàn)而出，像是水缸中倒入了濃重的墨汁一般,，瞬間浸染了一大片區(qū)域,，隱隱有上浮的趨勢！
咚??！
船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還好方玄反應(yīng)快,，抓穩(wěn)了船舷邊的木質(zhì)欄桿,，不然掉到這江水里可真讓人有點(diǎn)膈應(yīng)。
“怎么回事??？”有人生氣問道。
“可能是撞到江里的大魚了,?！贝一貞?yīng)道，急忙安撫,，“大家莫慌,，回到船艙里坐好，還有小半日就到了,?！?p> “這么大的動靜，怎么可能是大魚,？”
“這片水域又不是海里,，可沒有暗礁，聽船家的吧,，咱們回船艙休息一下,！”
外面站著吹風(fēng)的一些人紛紛進(jìn)了船艙。
不過片刻,，前方忽然出現(xiàn)了茫茫大霧,，江面上白茫茫一片。
“怎么突然起霧了,？”
船家心生怪異,，不敢前進(jìn)，趕忙放慢了速度,。
砰,！
船身好像又撞到了什么東西。
這時(shí),，前方依稀有個(gè)黑影從水里浮了出來。
“那是什么,？”
“靠過去看看,！”
船家將船緩緩靠了過去，近前一看,，居然是口黑色的棺木,！
“媽呀,！怎么是口棺材？”
船家嚇了一大跳,。
“不,，這是棺槨,！”先前那老伯糾正道,，“外面是槨，里面套著的才是棺,！”
有幾個(gè)好事者從船艙跑了出來,，也看到了江里的棺槨。
“連個(gè)棺材都這么多講究,，葬的肯定是大戶人家,，里面說不定有好東西啊,！”
有個(gè)行腳商人打扮的中年胖子雙眼放光,，說道：“這棺材好像是紫檀木的！”
“那趕緊撈上來看看??！”
船家也有些意動。
先前船家嫌棄浮尸,，連停都沒停一下,，更別說去打撈起來了，這會見有利可圖,，倒是不忌諱棺材里可能裝著死人,。
方玄突然出聲道：“你們倘若不怕死，倒是可以打開看看,！”
這下有人不高興了：“你這個(gè)外鄉(xiāng)人是不是眼紅,，怕我們發(fā)財(cái)？”
方玄冷笑說道：“你們沒看到棺槨上刻著什么東西嗎,？”
先前沒有人注意,，得方玄提醒之后，眾人循著視線看去,。
只見棺槨上雕刻著幾只模樣猙獰的怪異猛獸,，在嘶吼發(fā)怒，還有一些面目可憎的惡鬼形象,，作跪地呼喊狀,。
“這是……烏江鬼棺啊,！”
一旁老伯睜大眼睛,，驚恐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