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來到葉卡捷琳堡第40天后,我們25層居民樓項目的基礎(chǔ)終于準(zhǔn)備澆灌混凝土了,。這是一項大工程,,僅從列昂尼德嚴(yán)肅認(rèn)真且略顯緊張的神情中便可以看出來,。
這日早上我們老早就集合在宿舍樓下的班車中,,隨著王工長的一聲命令,,我們出發(fā)去工地了,。
從早晨開始,,工地上就開始了地基澆灌前的準(zhǔn)備工作。鋼筋工檢查著各處鋼筋的捆綁是否到位,,是否有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木工們則檢查著盒子,并做了最后的調(diào)整,。
列昂尼德在整個工地巡視,,表情嚴(yán)肅冷靜,似乎40幾歲的他本該經(jīng)歷風(fēng)雨,,見過各種場面,,但是此時他依舊緊張。我和索菲亞跟在列昂尼德身后,,索菲亞想多向爸爸學(xué)習(xí),,尤其是在這種關(guān)鍵節(jié)點上。我是準(zhǔn)備隨時幫助列昂尼德做好翻譯,,與中方進(jìn)行溝通,。
在我下到基礎(chǔ)上后,,只見鋼筋班的組長老朱捂住眼睛,表情很痛苦的樣子,。幾個人圍過來問他情況,,我知道一定是他眼睛受傷了。我走過去一看,,不得了,,他的眼睛被細(xì)鋼筋抽中,眼皮底下有明顯的傷痕,,所幸不是很大,,而眼睛里卻有血絲。
于是我趕緊跑回調(diào)度室,,向王工長反映情況,,但是他的反應(yīng)卻很比較冷靜,我想可能是工地上這種事情是常有的,,所以他很淡定,,見怪不怪了。
可是我心里想著,,我這么著急地跑過來,,肯定老頭的傷情很緊張,而且氣氛已經(jīng)烘托到這里了,,不能被王工長冷靜地給澆滅啊。
我跑出工地,,來到街上,,也不見哪里有藥店,我很想幫助老朱,,可是又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于是我走進(jìn)商店,自己花錢買了一個卷紙,,拿回去給了老朱,,讓他擦一擦,似乎這也是在大家都很淡定的情況下,,我唯一所能做的事情了,。
老朱很感謝我的照顧,接過卷紙,,扯下一段擦拭眼睛,,但是在紙上并沒有留下多少血漬。我內(nèi)心感到有些尷尬,,似乎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在我無力地轉(zhuǎn)過身后,,索菲亞竟然微笑著向我豎了個大拇指,這讓我低落的情緒頓時又重新高漲起來,,熱烈起來,。
“你嘎哈呀!咋回事?。,。俊?p> “你看那老毛子熊樣,!”
這時地面上出現(xiàn)了吵鬧聲,,我循著聲音望去,竟然是列昂尼德和工人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
我趕緊順著梯子爬到地面,,跑了過去,只見列昂尼德在對著電焊工小何說著什么,,小何努力嘗試著對列昂尼德解釋著什么,,還用手比比劃劃地。
原來是有一個部件需要焊接,,因為下午就會用到,。但是小何以沒有電焊把卡子為由,拒絕焊接,,說等明天送來了新的把卡在焊,。可是列昂尼德說下午就要用了,,此時必須想辦法焊接,。兩個人爭執(zhí)不下,我在旁邊給列昂尼德解釋著,,周圍的工人在起哄,,一個滿嘴大黃牙的勤雜工賤笑道:“嘿嘿嘿,能不能翻譯明白了,!”
“你能,,你來!”我回過頭對著那人說道,。
那人又齜出一嘴大黃牙賤笑,,扭過頭去和旁邊的人嘀咕著啥。
我很郁悶,,有的時候,,其實就算沒有我這個翻譯,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只是雙方都不肯妥協(xié)罷了,,干翻譯什么事,?!不是說翻譯得明白不明白,,只是誰都說服不了對方而已,。
后來列昂尼德急了,罵罵咧咧了起來,,這是第一次看見一向儒雅的他,,真的發(fā)起火來。
“如果是俄羅斯人,,早就自己用鋼筋做把卡子了,!”列昂尼德說道,于是自己去鋼筋堆里撿起來一段鋼筋,,要做把卡子,。
“這死老外,真是的,,犟驢,!用鋼筋做把卡子我還不知道啊,!漏電呢?。俊毙『我擦R罵咧咧起來,,回到工棚里找出來一個鋼筋做的把卡子,,戴上了厚厚的皮手套,準(zhǔn)備去焊接了,。
“唉,,你別罵罵咧咧的,你以為我聽不懂,,你在罵我爸爸!你給我放老實點?。,。 彼鞣苼喛吹叫『巫炖锪R罵咧咧的,,開始為自己的父親打抱不平,,沖著小何彪了一堆俄語。
小何看了一眼索菲亞,,不在嘟囔了,,蹲下來開始焊接,雖然他不懂俄語,,看架勢也知道索菲亞在警告自己,。在順利結(jié)束焊接后,,他放下把卡子和電焊面罩,索菲亞沖著他說道:“怎么樣,!沒問題吧,!”
小何苦笑著說道:“出事就晚了!”雖然小何并沒有聽懂索菲亞的話,,但是也猜出她想說什么了,。
我在一旁看著,我不知道該幫誰,,或者該不該護(hù)著誰,,因為我不懂焊接,也不知道其中的危險性,,到底是俄羅斯人固執(zhí),,還是小何懶惰,但是我更希望向著“理”,,而我卻不知道這里的“理”在哪里,,那索性我就不說話好了。
這時一輛混凝土攪拌運(yùn)輸車開進(jìn)了工地,,接著又是一輛,,然后是第三輛,以及后面的幾輛,,我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輛,,它們停在了工地外面的路邊等候澆灌。
接著王工長安排人員在基礎(chǔ)上準(zhǔn)備作業(yè),,然后從混凝土攪拌運(yùn)輸車上伸出了長長的輸料管,,一直伸到基礎(chǔ)上,大概有幾十米,,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原來這個圓筒車還能伸出這么長的東西來,。
隨著第一輛車澆筑完混凝土,接著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
一下午的時間一直在澆灌混凝土,據(jù)說要到夜里才能澆灌完畢,。我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項工程,,而其他的建筑工人們早就習(xí)慣了。他們在國內(nèi)不知道干過多少工程了,,所以什么大場面都見過了,。
晚飯索菲亞回家取來了她母親做的俄羅斯餃子,和我們一起分享,這次的餃子比上次做的還要好吃,,是豬肉餡的,,更符合我的胃口。馬工和王工長每人只吃了幾個餃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俄羅斯風(fēng)味的餃子不符合他們的胃口,,還是不好意思多吃,畢竟他們的年齡比我們大很多,,有代溝,,盡管索菲亞極力勸他們多吃些。
索菲亞帶了很多餃子,,我已經(jīng)吃不下了,,而索菲亞還在慢嚼細(xì)咽地吃著媽媽做的餃子,很享受的咀嚼著,。列昂尼德被甲方叫去討論工程上的事情了,,據(jù)說會在那邊隨便吃點東西,所以我們的餃子剩下很多,。
吃過晚飯,,我為了感謝索菲亞帶來的餃子,特意給她泡了一杯檸檬甜茶,,以及兩板從商店買來的巧克力,。索菲亞收拾好碗碟,過來品嘗我泡的檸檬甜茶后,,贊不絕口,,不住的點頭稱贊。
“你很喜歡俄羅斯茶嗎,?”我問道
“是的啊,,我是俄羅斯人,從小喝,,但是它并不是俄羅斯生產(chǎn)的”索菲亞喝了一口紅茶,,將一只手放在頭上輕拍著,似乎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天青色的亮甲仿佛是在向世人述說著主人的青春靚麗,。
索菲亞今天穿了另一件不常穿的藍(lán)色毛衣,依舊是修長的藍(lán)色牛仔褲,,高腰皮靴,。屋里很暖和,,尤其是剛剛吃過飯后,,會感覺很熱。索菲亞潔白的臉蛋熱得有些紅暈,,她一邊品味著檸檬甜茶,,一邊聽我嘚啵嘚,,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講述著自己的經(jīng)歷。
其實我并不太會講述,,尤其是用俄語,,由于文化的差異以及資歷尚淺,我也只能使用所有自己知道的詞匯,,以及一些臨時拼湊的單詞,,但是索菲亞依舊聽得很認(rèn)真。她清澈的明眸似乎能看穿人的心靈,,自然美麗的長睫毛時而扇乎下,,并且微微點頭,表示對于我說的話的認(rèn)同,。
當(dāng)我講述著那晚和娜塔莎在山上過夜的經(jīng)歷時,,她急切地想聽到后面有沒有發(fā)生什么,眼神變得曖昧起來,,把手指放到嘴角咬住,,一副緊張的樣子。
在聽到我說我們只是在一張床上過了一夜,,什么也沒發(fā)生時,,她顯得很失望,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干什么,?我們是好朋友,而且她比我大好幾歲呢,,是我的姐姐?。?!”我漲紅了臉,,解釋道。
“好啦,,我是在開玩笑呢,!如果是俄羅斯人,早就發(fā)生了本該發(fā)生的事情,!”索菲亞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指撥動著杯子里的咖啡勺。
“娜塔莎也是俄羅斯女孩,!”我爭辯道,。
“只是她遇到了你這個......”索菲亞嘀咕著,沒有說下去。
我心里想“我這個,,我這個什么,??,?她想說啥,??,?”我心里不服氣,,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似乎是因為自己太老實,??墒恰氨驹摪l(fā)生的”又是什么呢?
看著穿著整潔,,身上散發(fā)著淡淡果香的索菲亞,,在看看自己,邋里邋遢,,身上穿著的黑色羽絨服自從來到葉卡捷琳堡還沒有洗過,,細(xì)聞,汗味摻雜著一些二手煙的味道,,總之讓我很難過,。想想看,下了班,,索菲亞就能和爸爸一起回家,,卸下滿身風(fēng)塵,洗凈一天的疲憊,,換上干凈整潔的居家服,。吃過晚飯后,和家人圍坐在暖爐旁,,喝著咖啡甜茶,,嘮著永遠(yuǎn)也聊不完的家長里短。這讓我這個“他鄉(xiāng)游子”別提多羨慕了,。
其實,,我也只是想有個家,一個自己的避風(fēng)港,,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天地,。
“安德烈,你有女朋友嗎,?或者是有過嗎,?”索菲亞認(rèn)真地問道,。
“呃,這個......不算有,,不,是沒有,!”我被這突然的問題難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過女朋友,似乎有,,但那只是短暫的曖昧,,并不能算愛情,所以根本就沒有,,我一向沒有什么女孩緣,,這讓我這個處于青春期末尾的大男孩很是苦惱,也很尷尬,。
“那你有男朋友嗎,?”我反問道,似乎帶有反擊的語氣,。
“有過,,分手了......”索菲亞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我說道,心里有點“幸災(zāi)樂禍”,,然后拿起一旁索菲亞的圖紙,,假裝看起來,其實我什么也不懂,。
“俄羅斯的少男少女們,,哪有沒談過戀愛的啊,都只是玩玩而已!”索菲亞說道,,似乎臉上有悲傷的感覺,。
“那你還是處女嗎?”我腦海里說著這個問題,,重復(fù)了幾次,,但是沒有說得出來。我不知道俄羅斯女孩到底開放到什么程度,,對于這樣的隱私問題,,她會不會甩我一個巴掌。
“那你是處男嗎,?”沒想到索菲亞到是反客為主,,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p> “?。???。 边@樣唐突的問題,,真是讓我感到措手不及,,沒想到索菲亞竟然這么直接。
我尷尬得看了看王工長和馬工,,王工長在那里寫著工作日記,,馬工由于晚飯喝了兩杯伏特加,此時正趴在桌子上打盹,。一會兒混凝土又要送來了,,我們也該出去了。
幸虧他們并不懂俄語,,所以我們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談?wù)撝@樣的超級隱私,,其實是索菲亞肆無忌憚,而我卻像是受驚的小貓,,不知所措得呆坐在原地,。
我心里本想吹牛說不是,可是天生不會撒謊的我用眼神就出賣了自己,。
“你還是處男,!哈哈哈......”索菲亞哈哈大笑起來。
“這有什么???!我又沒談過女朋友,!”我滿臉通紅,,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可是臉上卻像是得了重感冒般滾燙,,我清楚地感覺到臉不是一下子全部紅起來,,而是從一條對角線的一端紅到另一端。
這時混凝土運(yùn)輸車來了,,我們也都出門去工作了,。換句話說,是混凝土運(yùn)輸車解救了尷尬的“死局”,。
12月份,,葉卡捷琳堡的夜晚已經(jīng)非常寒冷了,有零下10多左右,,這不是最冷的時候,,夜里可能要達(dá)到零下15度左右,。
索菲亞穿上了棉大衣,挽起秀發(fā),,一副精干的模樣,,活像個建筑界精英,高級建筑師,,也許這就是她的未來,。而我的未來在哪里?建筑界的大翻譯,?或者自己承包工程?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有考慮這些問題,。
來接班的工人們已經(jīng)開始在基礎(chǔ)上工作了,,王工長讓我去找俄羅斯電工季瑪把工棚的電通上。我去叫他通電,,但是電工季瑪正在睡覺,,他說自己頭疼,晚上還要上夜班沒法去通電,,而且工棚的電就沒有接通過,,不知道還能不能接通了。
這讓我很惱火,,這個是他的工作啊,,他不去誰去啊,?如果工棚不通電,,晚上工人拿工具,或者是工作時就會漆黑一片,,原來沒通電,,是因為沒有夜里上班。但是今晚必須要晚上作業(yè),,沒有照明可怎么辦?。?p> “季瑪,,你快點?。」らL在等著呢,!”
“那怎么辦?。堪滋焯炝恋臅r候怎么不說呢,?”
“這個不是我的問題,,但是你一定要去”
季瑪擰不過我,,嘴里罵罵咧咧地穿衣服起來去通電,我沒有理他,,就先一步出去了,,因為他屋子里的臭襪子味道讓我實在受不了。
我來到工棚等季瑪過來,,擔(dān)心他不來,。過了5分鐘,季瑪晃蕩著膀子走過來,,瘦高的個子貓著腰,,像是怕被烏拉爾的寒風(fēng)吹走。毛線帽子外面帶著安全帽,,在安全帽上套著頭燈,。
季瑪在電箱那里搞了半天,也沒能通好電,,這讓我很焦急,,因為木工等著補(bǔ)做盒子。
“季瑪快好了嗎,?”
“你催什么催,?!”
“不是我催你,,確實著急?。 ?p> “有本事你過來,!”
我一聽,,啥意思啊,?,!季瑪竟然要和我打架,又不是我讓他去干活的,!這哪兒跟哪兒?。獾梦遗ゎ^進(jìn)了工棚,,摘下頭上戴著的藍(lán)色安全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時索菲亞從外面進(jìn)了工棚找到了我,,她聽見有爭吵聲,,然后聽到了摔東西的聲音,就趕過來看看我怎么了,。
見我不說話,,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怒瞪著窗外的季瑪,她猜出來是我和季瑪吵架了,。同為俄羅斯人,,她知道俄羅斯小伙子的臭脾氣,于是她走了出去,,揪住季瑪和他爭吵了半天,,然后季瑪一甩袖子就走了。索菲亞朝著他的背影吵了幾句后,,跑過來安慰我,。
我和俄羅斯人吵架干仗不是一次兩次了,不會被小小的季瑪給驚到,,我也知道他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才和我吵架,,也是急火上頭,所以我才不會和他真生氣,,所以我很快就平靜了,。
夜里混凝土車還在不斷的往基礎(chǔ)上澆灌混凝土,,往來穿梭,,后來聽工人說,有一輛混凝土車竟然撞到了路邊的民宅,,沖進(jìn)屋里了,,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我猜測是那個司機(jī)喝酒了,,因為這種事情在俄羅斯是很常見的,,雖然他們對于喝酒這件事控制很嚴(yán)格,卻沒法管住司機(jī)的酒癮,。
“你好些了吧,?”索菲亞問我道??赡苁撬鞣苼喗?jīng)常熬夜,,此時已經(jīng)夜里12點多了,但是一點也看不出她有多困,。
“怎么了,?哦,沒事,,早就沒事了,!”我說道。我趴在桌子上,,外面還在澆筑著混凝土,,我們在外面站累了,,就進(jìn)來休息下。
“你有吃的嗎,?”索菲亞撲閃著大眼睛問道,。
“你餓了?”我問道,。
“似乎有點,,就是干坐著沒勁,想吃點什么東西,!”索菲亞皺著眉頭說道,,她有點黑眼圈了,看起來是困了,,又不能睡,。
“旁邊的商店是24小時的,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我說道。
“我不要,,浪費(fèi)錢,,別去!”索菲亞說道,,然后打開她帶餃子的盆上的蓋子,,拿了一個餃子放進(jìn)了嘴里吃了起來:“涼了!”
“我有辦法,!”我說道,,然后走出調(diào)度室,叫索菲亞道:“跟著我,,拿著餃子”
“呵呵呵,,你去哪里?”索菲亞笑道,。
“去點篝火,!”
我走到工人們經(jīng)常烤饅頭片的地方,,原來工人早就點起了篝火,,在取暖,也燒點水喝,。
我去工棚里取來了水,,把烤饅頭片的鐵板擦洗了一遍,上面還蘸著一些饅頭渣。然后把鐵板放在上面,,又去庫房要來了植物油,,這是庫管員自己做小灶用的。
把植物油倒在了鐵板上一些,,然后再把索菲亞媽媽做的俄羅斯餃子放在上面煎,。
“我們俄羅斯人也這樣做的,不過我還是第一次在外面做”索菲亞笑道,。
“這回就不是第一次了,!”我說道。
餃子煎好后,,水壺里新加的水也開了,,我們每人泡了一杯紅茶,就著煎餃子,。
“你在看什么,?”我見索菲亞一邊吃著餃子,還一邊仰頭看向天空,。
“看星星?。 彼鞣苼喺f道,,喝了口紅茶,。從她的嘴里和茶杯里都冒著熱氣。
“我原來在原始森林里也經(jīng)??葱切恰蔽艺f道,。
“緯度不一樣,,可能你那時候看得到的星星,,我未必能在這里看得到?!彼鞣苼喺f道,。
“可能吧!不太懂,,反正我喜歡看星空,。”我說道,,但是心里想著“就你能,,我還不知道緯度不一樣!”不過想想,,這種想法好狹隘,,又趕緊往嘴里猛塞了個餃子狂嚼起來,還不小心咬到了舌頭??磥聿荒軟]事亂狹隘,!
那晚的夜空很漂亮,由于后半夜沒有月亮,,所以星星很多,,不知是不是有流星雨,站在那里半個小時,,竟然看到十幾顆流星,,甚至還有兩顆火流星。我和索菲亞都在對著流星許愿,。開始的時候都很興奮,,紛紛許下了自己的愿望,還互相追問許下了什么愿望,,但是都不愿意說出來,。
到了最后,流星太多了,,許下了什么愿望自己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那晚我許下的愿望中,只有一個是與索菲亞有關(guān)的,,就是希望她能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來中國上大學(xué)。反正已經(jīng)過去十幾年了,,說出來也無妨,,管他靈不靈驗!
也不知道一共澆筑了多少車的混凝土,,最后列昂尼德從基礎(chǔ)上爬了上來,,對我們說道:“Всё!”意思是說:“結(jié)束了!”,。
“Ура!”索菲亞高興得跳了起來,,雙手鼓掌,喊道:“烏拉,!”,。她跑過去抱了抱父親,又向我跑來,,我心想,,難道也要和我抱抱?我的心臟狂跳,,但是她并沒有和我擁抱,,而是舉起雙手和我擊掌慶祝。
然后索菲亞和父親開車回家了,我們也坐劉哥的車回宿舍了,。
到了宿舍,,又是小黑跑出來迎接我,我摸摸它的身上,,涼涼的,,于是我把它抱進(jìn)了宿舍,雖然老馬不喜歡小黑,。
次日中午,,我們中午才到工地,這時昨晚沒有加班的工人們已經(jīng)在工地上忙活了,。他們在澆筑的混凝土邊緣通電,,據(jù)說是為了保溫。實際在國內(nèi)北方,,一般冬季都不會澆筑混凝土的,,但是在俄羅斯一切都不是問題,戰(zhàn)斗民族就是有他們的魄力,,而這次的魄力卻是我們中國工人給的,!總之,我們中國人更牛,!
“安德烈,,你別和我生氣,我也是因為工作才和你吵架的,?!彪姽ぜ粳攲ξ艺f道,其實也是在向我道歉,。
“沒事,,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沒事的,,都是為了工作,?!蔽艺f道,,但是心里卻說,小樣兒,,不惜嘞你,,哪天再惹到我,爺賞你倆電炮,!
幾天后,,當(dāng)撤下模板的時候,列昂尼德發(fā)現(xiàn)新澆筑的混凝土上面有一些細(xì)微的裂紋,于是他找來自己的父親過來幫忙看看,。他在介紹他父親的時候滿臉的崇敬,,說父親是俄羅斯國內(nèi)最了不起的,最德高望重的建筑師,,設(shè)計師,,至少他是這樣認(rèn)為的。
他父親看過混凝土后說沒有問題,,還給他講解說,,在混凝土澆筑后出現(xiàn)這種細(xì)微裂紋屬于正常現(xiàn)象,,只需要用砂漿修補(bǔ)即可,。建筑我是門外漢,只能在旁邊聽聽,,但是王工長絕對是行家,,他也說沒有事情,國內(nèi)也會有這種問題,,不是大問題,。
下午列昂尼德送走了自己的父親,當(dāng)他回來后,,不知道為何他父親留在桌子上的名片竟然被人用打孔器打了幾個孔,。
“這是誰干的?”列昂尼德平靜地問我道,。
“我不知道,!”我說道。其實我知道是馬工干的,,我親眼看見他打的孔,,但是我不知道那張名片是列昂尼德父親留下的。
“為了這件事,,我都有可能和他打一架,!”列昂尼德依舊平靜地對我說道。
我心想,,幸虧他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如果放在年輕時,說不定他真的會為這事和馬工動手,。
“你算老幾,!”這時外面有人叫罵起來。
“來來來,,你下來,!不服你下來,!”王工長憤怒的叫號聲響起來。
原來是王工長在安排工作時,,一個鋼筋工不服氣,,竟然罵了王工長。這個人是一個叫做張發(fā)的組長的手下,。他們是來自一個村子的,,這伙人是一起來的,他們一貫不聽安排,,不服從管理,。
這個人當(dāng)天就被開除送回國了,過了幾天張發(fā)那組的人都被送回國了,,說他們不聽從安排,,而他們的工資也沒有承諾給。
后來工地上的材料越來越緊張,,基本上沒有材料送到工地,。從俄羅斯人口中了解到,由于經(jīng)濟(jì)危機(jī),,大多數(shù)工地都已經(jīng)停工了,,我們這個工地也馬上就要停工了。
這時我的簽證也到期了,,我那時候一心以為,,到了國內(nèi),老板給開了工資,,新的簽證幫我辦下來,,我就可以再次出國了,顯然是我幼稚了,!
在工地的最后一天,,我本想著和索菲亞告別,沒想到她那天有事沒來,,我也沒有留她的手機(jī)號,。我以為我回到國內(nèi)兩個禮拜就可以來工地了,沒想到這次分別后,,以后再也沒有與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