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朝堂紛爭
那騎士背插三道紅翎,,代表的是緊急軍情,,耽誤不得!
在士兵粗暴的驅(qū)趕下,,擁擠的城門勉強(qiáng)開出一條小道,,騎士策馬飛奔,,速度絲毫不減,閃電般通過了城門,,大喊道:“松州大捷,!斬敵三萬余,匈奴大敗,!”
“這……”門將呆立原地,。
騎士策馬直奔皇城,此時早朝未散,,得知這個消息,,眾大臣振奮不已。
御階之上,,垂下一串珠簾,,太后沈檸坐在里面,語氣激動:“先帝在時,,便常??滟澸w將軍,稱其文武雙全,,乃是國之大將,,今遇匈奴,一力挫之,,果不負(fù)先帝所托,!”
自晉朝開國以來,便深受匈奴之害,,幾乎每年都會來邊境劫掠一番,,百姓苦不堪言。
晉朝只能收縮防線,,委曲求全,,如今這場大勝,當(dāng)真是一支強(qiáng)心劑,,特別是在這種權(quán)力更替的緊要時刻,。
朝堂之上,站在最前方的三位托孤大臣——太子太傅王端陽,,御史大夫陸宜中,,以及信國公韓炳業(yè)。
王端陽已是古稀之年,,手中拄著拐杖,,微微駝背,但精神矍鑠,,此時道:“王師在外,,克敵制勝,此乃眾將之功,,應(yīng)當(dāng)嘉獎,!另外,松州乃苦寒之地,嚴(yán)冬將至,,軍中所需糧草軍械棉衣等物,,也要加緊運送過去!”
沈太后的目光透過珠簾,,看向戶部尚書胡季添,,胡季添面露難色,拱手道:“啟稟太后,,近年來天災(zāi)不斷,,國庫空虛,早已入不敷出,,如今大軍駐扎在外,,人吃馬嚼,每天都要數(shù)萬兩白銀,,微臣實在支應(yīng)不起?。 ?p> “將士們?yōu)閲鴼?,難道還要餓肚子不成,?”
“這……”胡季添吶吶不語。
“王老不必動怒,,國庫本就入不敷出,,這是事實,胡尚書也無能為力,!”
有一人走上前來,,給胡季添解了圍,他朝太后拱手道:“榆林軍乃百戰(zhàn)之師,,趙將軍又是先帝贊譽(yù)過的大將,,論起作戰(zhàn)勇猛,必不輸于匈奴,,何必固守呢,?臣以為當(dāng)趁著大勝之機(jī),,全力出擊,,一舉擊敗匈奴,掃平邊境之患,!”
這人二十多歲年紀(jì),,十分年輕,卻穿著五品的緋色朝服,,顯出身份不凡,。
周圍官員神色各異,心里犯起了嘀咕,紛紛望向側(cè)前方站立的信國公韓炳業(yè),,因為這個年輕人就是他的長子,,前不久剛從南京調(diào)來長安獲封虞安縣子的韓元宏。
“萬萬不可,!”
王端陽道:“匈奴經(jīng)此一敗,,雖有損傷,但遠(yuǎn)不到傷筋動骨的程度,,匈奴騎兵歷來兇悍,,極擅長奔襲沖陣,出城決戰(zhàn)無異于羊入虎口,!”
“王老何必自輕,?”
韓元宏道:“我朝精銳邊軍三十萬,全部聚集在松州城內(nèi),,匈奴只有十萬余人,,何懼之有?匈奴欺我朝已久,,如今正是一展國威的大好時機(jī),,需讓天下人知道,我大晉不是任人欺辱的,!”
這番話說的豪氣,,讓人心動不已,可對于熟知匈奴戰(zhàn)力的大臣們來說,,卻是一句空談,。
若匈奴真的那么容易對付,太祖皇帝三次征討為何會無功而返,?
先帝舉全國之力再次大敗,,這些都說明了匈奴人的強(qiáng)悍與恐怖,不是靠人數(shù)就能彌補(bǔ)的,!
“信國公覺得如何,?”沈太后詢問。
韓炳業(yè)緩緩道:“松州城乃邊境重鎮(zhèn),,為抵御匈奴,,城中常備軍糧,足夠三十萬大軍食用,,縱有碩鼠貪盜,,也不該一掃而空,臣推斷松州城內(nèi)必有存糧,,然而趙守庭卻打著‘缺糧’的旗號,,屢屢索要物資,,說是儲備,可真實目的,,卻令人懷疑,!”
此言一出,眾臣嘩然,,這幾乎是明著說趙守庭別有用心,!
“國公慎言!”
王端陽眉毛倒豎,,花白的胡須亂顫,,大怒道:“自先帝時起,趙守庭便為將領(lǐng),,為國四處征戰(zhàn),,十幾年來兢兢業(yè)業(yè),屢立戰(zhàn)功,,未曾有過絲毫劣跡,,如今你只憑一個無端猜測,便說他有不臣之心,,簡直荒謬,!”
韓炳業(yè)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王老言重了,,太后垂詢,,韓某只是照實回答罷了!”
朝堂內(nèi)一時寂靜,所有人都知道這場爭斗深層次的原因,。
韓炳業(yè)身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掌握全部禁軍,這是他的立身之本,,然而如今趙守庭的出現(xiàn),,威脅了他的地位,更別說兩人之間還有舊怨,,自然要趁機(jī)添堵,。
王端陽與他針鋒相對,一是為抵御外患,,二是為師徒之情,。
他是趙守庭的授業(yè)恩師,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自然會極力維護(hù),!
這二人同為托孤大臣,,沈太后舉棋不定,,便看向御史大夫陸宜中:“右相覺得如何,?”
自前朝廢除丞相制后,朝中便以左右仆射為尊,,兩者為百官之首,,等同丞相。
太子太傅王端陽為尚書左仆射,,是為左相,,而陸宜中同為托孤大臣,兼尚書右仆射,,是為右相,。
先前他一直沉默,此時卻不能不說,,拱手道:“回太后,,臣以為,匈奴長途跋涉而來,,糧草必然不足,,加之天氣漸寒,應(yīng)不持久,,當(dāng)以謹(jǐn)慎計,!”
這算是側(cè)面認(rèn)同了趙守庭固守的策略!
“臣以為不然,,值此動蕩之際,,應(yīng)當(dāng)速戰(zhàn)速決,以絕后患,!”韓元宏嗆聲道,。
陸宜中不去看他,再次沉默,。
沈太后又問了幾個朝臣,,回答多是含糊,顯然兩邊都不愿得罪,。
最后她下旨道:“此戰(zhàn)眾將有功,,暫且記下,待匈奴退后再論功行賞,,至于軍中所需物資,,戶部盡力籌措,不得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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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安運來的第一批糧草終于到達(dá)了松州城,極大緩解了糧食緊張的問題,,也穩(wěn)定了城中軍民的心,。
火燒陵城后,,守城將士士氣高漲,接連打退了匈奴數(shù)次進(jìn)攻,,雙方進(jìn)入對峙階段,。
太陽懸在頭頂,白的刺眼,,城墻上密密麻麻站著許多軍士,,觀察著敵軍動向。
“開飯了,!”
伴著一聲吆喝,,原本安靜的城墻頓時變得熱鬧起來,以小隊為單位,,士兵們有序的領(lǐng)取飯食——臉盆大的烙餅,,兩樣炒菜,以及一鍋羊骨熬成的濃湯,!
烙餅的做法是從榆林軍中學(xué)來的,,在城內(nèi)一經(jīng)推出,便受到了全體軍士的喜歡,,兩張烙餅卷上菜,,就著濃香滾燙的羊肉湯,實在是人間美味,。
龐虎坐在臺階上,,大口喝著湯,胡子拉碴的大圓臉,,竟有種豪邁的氣質(zhì),。
抬頭看到徐巖提著食盒一臉郁悶的從城樓里走出來,他咧嘴一笑,,問:“咋了,?”
徐巖坐在他旁邊,吐槽道:“伺候老丈人唄,!今日去集市買了只雞,,足足花了我五兩銀子,燉了一鍋雞湯,,本想端去給大將軍補(bǔ)補(bǔ)身體,,誰知道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后被轟了出來,,你說我冤不冤,?”
龐虎猛嗅鼻子,眼睛大亮,,直接扒開食盒,,里面放著一個黑色陶瓷鍋,,煮著香噴噴的雞肉。
“你這次可是拍到馬蹄子上了,,每逢大戰(zhàn),大帥都要與士卒同甘共苦,,同衣同食,,如今自然不能破例,不過俺沒問題,,好幾天沒見肉了,,俺就不客氣了!”
他大手一撈就把雞給撈出來了,,撕了一個雞腿丟給徐巖,,拿起剩下的開啃,骨頭本就燉酥了,,他嚼吧嚼吧也一起吞下,。
徐巖拿著雞腿吃,問他:“最近幾天挺安靜嘛,!”
“是?。⌒倥呀?jīng)有半個月不曾攻城,,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二哥他們整天在外面轉(zhuǎn)悠,有什么消息嗎,?”
“沒有,!這些天匈奴人一直縮在大營里,連頭都不露了,!”
趙守庭并非一味固守,,反而廣派游騎,不斷騷擾,,雙方小股兵力頻繁在城外接戰(zhàn),,晉軍慢慢打出了膽氣,軍心也越發(fā)穩(wěn)固,。
“既然不想打,,那干嘛不走啊,?這幫匈奴人,,在這耗著算怎么回事?”
“誰說不是呢,?”
倆人說了會兒閑話,,龐虎還要值守,,徐巖提著食盒離開了。
走下城樓,,先去醫(yī)療區(qū)轉(zhuǎn)一圈,,檢查傷患,有百寶丹這樣的良藥,,只要不是致命傷,,都能慢慢恢復(fù)過來。
從帳篷里走出來,,他瞇眼望向天空,,一片云朵緩緩飄蕩。
也不知道萱兒有沒有回到老家,,如今又在做什么,?
突如其來的念頭,令他的思緒漸漸飄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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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忽然一夜之間,,大地披上了一層雪白,遠(yuǎn)遠(yuǎn)望去,,純凈的猶如夢幻般的世界,。
此時的松州城,已經(jīng)成為一座孤城,。
匈奴像是放棄了這塊硬骨頭,,轉(zhuǎn)而開始派兵掃蕩四周,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便蕩平了松州城附近的所有城鎮(zhèn),。
但只要松州城還在,它就會像釘子一樣,,將匈奴大軍釘在這里,,使其根本不能安心南下。
徐巖打開房門走出去,,迎面寒風(fēng)吹拂,,縱然身上裹著厚厚披風(fēng),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踩著厚厚的雪花,,一路吱呀走進(jìn)醫(yī)療區(qū),鄭醫(yī)師也到了,,兩人一起吃早飯,。
早上剛蒸的花卷,綿軟可口,一盤炒菜,,一盤咸菜,,還有熬得濃香的小米粥,不算豐盛,,但足以填飽肚子,。
徐巖捂嘴打哈欠,發(fā)現(xiàn)鄭醫(yī)師也是一臉倦意,,便問:“昨晚那么大動靜,,是匈奴人攻城了?”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也虧他們想得出來,,硬生生挖了五個地洞,,一直挖到城墻底下,,若非大帥早有防備,令人在城墻各處安放水缸,,令擅長聽力者日夜看守,,恐怕就讓他們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