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還是潘小生牛

　　 1991年的夏季，艷陽高照,，大地干裂,。修理部后面的菜地,，幾乎天天都要澆水。迎著烈日干活的菜農(nóng)們,，臉曬的像黑色的茄子,。張一男的房東已經(jīng)來找過他好幾次了，房東是來要房租的,。每次來,，他都要先東拉西扯一會兒，不好意思直奔主題,。張一男心知肚明卻苦于無錢交租,，只好陪著笑臉端茶遞煙。幾次過后房東再也憋不住了,，他的臉脹得通紅,，將頭上的草帽摘下后拿在手里搖個不停，搖了許久終于開口了：“一男,，叔今年的菜沒種成個樣,，天氣又這樣干旱，你看澆地什么的都得花錢,。房租今天能給叔嗎,？”

　　房東是厚道人，說的也都是實情,。張一男慚愧的無地自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叔，叔,，你放心,，我這幾天就回去，先借點,，無論如何,，先給房租先付了。

　　錢是人的膽量,！沒有錢,，張一男的自信消失的無影無蹤。前天大舅派表弟還捎信過來催促他還貸款,。他搜遍柜子湊了點錢,，先把利息總算是付了。表弟走時還告訴他大舅病了,，而且病得很嚴(yán)重,，信用社這攤子事怕干不長久了。

　　修理部已經(jīng)資不抵債,，張一男還曾將摩托車推到舊車行估了一下價,，僅值700元錢,，最多能賣800元。

　　“奶奶的,！老子買下1800元,，這才騎了幾個月就舍去了一多半！”張一男變得焦躁不安,！一日,，看見那些賣不出去的成捆成捆的書本，一氣之下叫了一個收破爛的將它們通通的賣了,?？粗掷锂?dāng)廢品賣下的幾十元書錢，張一男的心在滴血,！想罵上兩句，卻想不出要罵什么,？沖誰罵?。繌堃荒锌粗帐幨幍男蘩聿績裳壑饾u模糊起來,，他拉出抽屜取出喝剩的半瓶桑梓老酒,，一揚(yáng)脖子倒進(jìn)了肚子里！隨后也不脫鞋,，合衣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其實張一男并不知道還有更讓他糟心的事：趙南信用社也在催他還貸款！他的二姐夫已悄悄的幫他還了那筆貸款的利息,，二姐夫也是剛剛才參加工作,，每月僅有100多元，生活也過的是緊緊巴巴的,，但看到張一男已無力償還,，只好托人將貸款延期，自己先把去年的利息墊上,。僅有張一男這么一個小舅子,，他又能怎么樣呢！,？

　　騰達(dá)修理部的大門連關(guān)了幾日,。張學(xué)慶的弟弟也不在這兒當(dāng)學(xué)徒了，他又能學(xué)到什么,？

　　這天,，張一男正在床上躺著胡思亂想時，修理部的大門被踢的震天響,！“一男,！一男,！快爬起來給我開門！”張一男一聽是潘小生的聲音,，懶洋洋的過了許久才起床開門,。

　　大門突然一開，幾天沒見陽光的張一男,，被耀眼的陽光刺的眼睛一陣酸痛,！他揉眼之際，一男一女已進(jìn)了修理部,。

　　搶步走進(jìn)的潘小生一身時髦的衣服配上一雙帶眼兒的涼皮鞋,，頭發(fā)如鋼絲般根根豎立著，且被理發(fā)師修剪的齊刷刷的,。幾根稀疏的小胡子也被修剪的干干凈凈,，鼻子下早已不見了當(dāng)年的長鼻涕！“老張,，這個時候才起來?。∧闼麐尠堰@弄得怎么像個豬窩,！來,，我給你介紹一下?！迸诵∩贿呎f著一邊扭頭拉過來那個一起進(jìn)來的女子：“這是智家村的智艷紅,，剛給我介紹的對象，怎么樣,？”張一男隨手一指,，招呼二人落座，回頭到床上找到了褲子穿上,，剛才還以為只有潘小生一人,，小子叫門又急，就僅穿了個褲衩,。

　　那個叫智艷紅的女子并不難為情,。她大方的坐了下來，端起了張一男給到的茶水,，看了一眼杯子又放了下來,，鼻子微微一皺，這杯子好長時間都沒洗過了吧,？杯沿上的茶漬讓她一陣惡心,，她放下了杯子，急步走出門去，在菜地邊干嘔了幾聲,。她有點納悶,，最近不知怎的，一看到不舒服的東西就想嘔吐,，又吐不出來,。

　　張一男很討厭智艷紅的這種假干凈！但她畢竟是潘小生剛剛相中的對象,，于是他假裝沒有看見,。他找到一只香煙為潘小生點上，這才打量了一下這個潘小生剛剛相中的對象,。

　　智艷紅個頭很高,，足有1米7，頭發(fā)燙成大波浪,，還時不時的用手往后一甩,，露出雪白的脖子。她的臉顯然是化過妝的,，一層厚厚的粉底,，讓臉白得像一張紙，上邊描眉抹鳳,，下邊紅唇似火，一副風(fēng)塵女子的樣子,。

　　張一男打量完畢,，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潘小生，陰陽怪氣地說：“唉,！又找了一個?。]事你不領(lǐng)著對象逛個街啥的,，跑我這干嘛,？！”潘小生早已習(xí)慣了張一男的裝化樣,，他就是要讓這個狂人吃點兒酸的,！讓他嫉妒一下自己，氣他一下,。

　　潘小生自不上學(xué)后,，幾個月時間已處了四個對象。每次都是特別的滿意,，隨即請張一男和潘宗彥狂吃狂喝一次,，以示慶祝！然而每一次又都過不了幾天,，就覺得對象不行,，各種各樣的理由,，張一男和潘宗彥都懶得聽了。潘小生卻仍然要請他們吃一頓,，理由是：多虧能早早的把這個不好的對象散了,，值得慶祝！于是四個對象是相中了也請客,，不要了也請客,。

　　這次怕又是要請客了。張一男看了看潘小生,，那意思就是今天中午有飯,？潘小生邪惡的一笑，會意的點點頭,?！皵〖易印睆堃荒邪盗R了一聲，但人家有能敗家的資本,，他有什么呢,？

　　潘小生的父親已將退學(xué)后的潘小生安排進(jìn)了青峰鎮(zhèn)的商業(yè)系統(tǒng)，準(zhǔn)備讓他磨練幾年,，自己就退休讓他接班,。不上學(xué)就緊接著上班的潘小生自然沒有經(jīng)歷過張一男的苦，他在單位吃香的喝辣的,，下班之余就是打麻將,，手氣好時，一場的收入能抵幾個月的工資,。青峰鎮(zhèn)的街道中心有個大酒店是潘小生們經(jīng)?？褓€的窩點，飯店的前臺有給他專設(shè)的賬號,。張一男和潘宗彥沒少去蹭吃蹭喝,，每次吃完，費用給潘小生的賬上一記,，也無需和忙著打麻將的潘小生告別,，盡管走就是了。

　　人和人的命運是不能相比的,。潘小生似乎活著就是為了到這世間來享福的,，而他張一男就是來受罪的！

　　張一男的情緒已經(jīng)低落到了冰點,，他的自信轟然倒塌,！他變得頹廢起來！酒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每當(dāng)孤獨的長夜,，他就會想起他的那些債務(wù),，該怎么還呢？他粗略的算了一下,，各種虧空加起來他至少要還4500多,，這可是母親種地5年的收入啊,！每當(dāng)想起這些,，他就痛苦地用雙手插進(jìn)頭發(fā)里使勁的撓，他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然而越摳越煩,！

　　人活著有什么意思呢？他感覺到無限的失望,。,。。,。

　　到了中午飯局如期而至,。張一男的垂頭喪氣，讓潘小生驚訝不已,，望著飯桌上無精打采的張一男,，潘小生也懶得和他說話。

　　潘小生喜歡貧貧貧的張一男,，不喜歡像活死人般的張一男,。

　　張一男喝著酒，時不時的還和心不在焉偷偷斜視的潘宗彥碰一下,。

　　“醉了！我的明天在哪里,？,！”張一男對眼前的一切低頭無視，一心想著心事,。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想壓壓酒,，菜卻辣得無法下口?！澳棠痰?！又是這一招！”張一男暗自罵了一聲,，無奈的搖搖頭,。原來潘小生請的次數(shù)多了，發(fā)現(xiàn)這兩個吃貨太能吃了，就讓后廚將菜里多放些辣子,，此事早已被精明的潘宗彥發(fā)現(xiàn)了,，這小子今天卻還在用著這一招。

　　不吃了,，張一男將筷子一甩扭頭就走,，留下了面面相覷的三個人。

　　略一遲鈍的潘小生急忙招呼智艷紅,，“咱們吃,，咱們吃，別管他,！娃心情不好,！”潘小生說完繼續(xù)著他的動作，幸福得意之情讓潘宗彥垂涎三尺,。

　　不出所料潘小生的得意沒有持續(xù)多久,，兩周之后智艷紅懷孕的事就暴露了，而他恰恰不是那個,。

　　綠帽子他是絕對不會帶的,，他又一次處對象失敗了，他所貪戀的對象不過是一個玩弄男人如草芥的情場老手而已,！看來依照他的慣例,，他又該請張一男和潘宗彥大吃一頓以示慶祝了，而這一次確實應(yīng)該慶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