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水陸大會開啟。
化生寺內(nèi)高僧云集,,聽玄奘法師講經(jīng),。長安城中亦是熱鬧非凡,僧侶往來百姓拈香,。
老和尚帶徒弟離了土地廟,,在長街叫賣袈裟禪杖。
有僧人見袈裟華美,,問:“那癩和尚,,你的袈裟要賣多少價錢?”
老和尚答道:“袈裟價值五千兩,,錫杖價值二千兩,。”
僧人大笑:“這兩個癩和尚是瘋子,!是傻子,!這兩件粗物,就賣得七千兩銀子,?只是除非穿上身長生不老,,就得成佛作祖,也值不得這許多,!”
老和尚也不爭吵,,帶小和尚繼續(xù)前走。來到東華門前,,遇宰相蕭瑀散朝,。
蕭瑀善學能書深精佛理,見到老和尚手中袈裟便覺不俗,。想到水陸大會的玄奘法師,,于是著手下人問價。
老和尚如之前一般作答,,蕭瑀隱覺其中似有玄機,,催馬上前與老和尚詢問。
“此袈裟有何好處,值這般高價,?”
老和尚道:“袈裟有好處,,有不好處;有要錢處,,有不要錢處,。”
蕭瑀問:“何為好,?何為不好,?”
老和尚答道:“著了我袈裟,不入沉淪,,不墮地獄,,不遭惡毒之難,不遇虎狼之袕,,便是好處,;若貪瀅樂禍的愚僧,不齋不戒的和尚,,毀經(jīng)謗佛的凡夫,,難見我袈裟之面,這便是不好處,?!?p> 蕭瑀又問道:“何為要錢,不要錢,?”
老和尚道:“不遵佛法,,不敬三寶,強買袈裟,、錫杖,,定要賣他七千兩,這便是要錢,;若敬重三寶,,見善隨喜,皈依我佛,,承受得起,我將袈裟,、錫杖,,情愿送他,與我結(jié)個善緣,,這便是不要錢,。”
蕭瑀隨即下馬見禮。
“不想竟是高僧當面,,請恕蕭瑀怠慢之罪,。我大唐皇帝十分好善,滿朝文武無不奉行,。即今起建水陸大會,,這袈裟正好與玄奘法師穿用。大師若是不棄,,可隨我入朝見駕,。”
老和尚應允,,隨蕭瑀入東華門,。黃門官轉(zhuǎn)奏,蒙旨宣入,。
李世民望見癩和尚師徒,,瞬間便想到敖辰所言。聲色未動,,開口詢問,。“蕭卿來奏何事,?”
蕭瑀上前奏道:“臣出東華門前,,偶遇二僧,乃賣袈裟與錫杖者,。臣思法師玄奘可著此服,,故領僧人啟見?!?p> 李世民問:“價值幾何,?”
老和尚與小和尚立于階下也不行禮,只答道:“袈裟五千兩,,錫杖二千兩,。”
蕭瑀在旁邊笑而不語,,癩和尚師徒老神在在,。料想接下來的僧帝對奏,必可為千古美談,。
可李世民早就得了敖辰的交代,,自然不會被老和尚牽著鼻子走。
“來人,,取七千兩與此二僧,?!崩钍烂竦溃骸斑@袈裟錫杖,朕買了,?!?p> 蕭瑀笑容一僵,二僧更是面色愕然,。
朝中旁人可不管有何玄機,,很快便有當駕官取了銀兩來,以托盤送至二僧面前,。
看著面前的銀子,,老和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中膩歪非常,。
沉默片刻,,老和尚問:“陛下買袈裟錫杖,可是要贈予那玄奘法師,?”
李世民道:“正是,。”
老和尚道聲佛號,,躬身上啟道:“玄奘法師有大德行,,貧僧情愿送他,決不要錢,?!?p> 說罷,抽身便走,。
蕭瑀欲相攔,,卻被李世民止住,目送二僧離殿而去,。
至于袈裟錫杖,,李世民也沒親送的打算。而是令蕭瑀拿了,,去賜予玄奘法師,。
“龍君,方才你可見了,?!被氐絻?nèi)殿無人處,李世民呼喚敖辰,,笑道:“那和尚的神情,,當真是有趣的很?!?p> 被算計了許久,,今日擺回去一道,李世民心情大好,。
“還好吧,。”敖辰卻不甚滿意,?!拔乙悄悖膊徽f給玄奘,,只說收藏把玩,,看那和尚會說什么?!?p> “……”李世民苦笑,。
龍魂覺醒之后,李世民很想找回前世記憶,,知道自己做龍時是何模樣,。
可是和敖辰長時間接觸下來,覺得如果前世也是這般,,記憶還是不要找回來比較好,。
“龍君,朕思慮多日,,有個想法,。”李世民可以不去想前世,,但今世之事卻不能不考慮,。
“什么想法?”敖辰問,。
“朕欲在十二衛(wèi)四府之外再增設一部,,專門應對神魔精怪之事?!崩钍烂裨囂叫缘?。“只是朕終歸是凡人之身,,所以想借龍君一個名頭,。”
“可以,?!卑匠接X得無所謂。
反正他用不了多久就會返回龍域鏡海,,李世民怎么折騰都和他沒關系,。
……
玄奘法師得了袈裟錫杖,,講經(jīng)時更如活佛在世,水陸大會越發(fā)熱鬧,。
這一日,,玄奘又具表請皇帝拈香。
李世民聽從敖辰的安排,,率文武后妃排架赴寺,。
癩和尚師徒等的也是這時候,施法混入寺中聽經(jīng),。
因圣駕親臨,,玄奘更是精神抖擻,在臺上,,念一會《受生度亡經(jīng)》,,談一會《安邦天寶篆》,又宣一會《勸修功卷》,。
敖辰和李世民因心中成見,,本對這些不喜??尚史鸱ň?,講解深入淺出。即便敖辰聽著,,都漸漸入耳,。
正在當時,老和尚走出人群,,厲聲高叫:“那和尚,,你只會談小乘教法,可會談大乘么,?”
眾僧嘩然,,群臣側(cè)目。敖辰更是暗自嘆息,,心道戲肉來了,。
玄奘法師謙卑,下臺對老和尚見禮:“老師父,,弟子失瞻,,多罪。見前的蓋眾僧人,,都講的是小乘教法,,卻不知大乘教法如何?!?p> 老和尚道:“你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超升,,只可渾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能作無來無去?!?p> 玄奘與老和尚論法,,司香巡堂官急奏李世民:“法師正講談妙法,被兩個疥癩游僧,,扯下來亂說胡話,。”
敖辰在逆鱗中給李世民拱火:“直接趕出去,?!?p> 李世民翻了翻眼睛,這次沒聽敖辰的話,。
在大明宮中無妨,,可這化生寺眾目睽睽,帝王氣度不可失,。
李世民令人將兩個僧人帶來,。
師徒二人如先前一般并不相拜,仰面道:“陛下問我何事,?”
李世民道:“你是前日送袈裟的和尚,?”
老和尚道:“正是?!?p> 李世民道:“你既來此處聽講,,只該吃些齋便了,為何與我法師亂講,,擾亂經(jīng)堂,,誤我佛事?”
老和尚答:“你那法師講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脫苦,,壽身無壞,。”
李世民問道:“你那大乘佛法,,在于何處,?”
老和尚道:“在大西天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能解百冤之結(jié),能消無妄之災,?!?p> 李世民問:“你可記得?”
老和尚道:“自然記得,?!?p> 李世民做喜悅狀:“既如此,請上臺開講,?!?p> 老和尚微微一笑,帶著小和尚飛上高臺,,遂踏祥云,,直至九霄,托凈瓶楊柳,,現(xiàn)出菩薩真身,。小和尚自然是木吒惠岸,執(zhí)棍侍奉一旁,。
李世民雖早知曉菩薩身份,,但見真身便是另一回事。
當即率文武焚香禮拜,,滿寺中僧尼道俗更齊拜禱,,口念“南無觀世音菩薩”。
觀音菩薩祥云漸遠,,霎時間不見了金光,。只見那半空中,滴溜溜落下一張簡帖,,上有幾句頌子,。
“禮上大唐君,西方有妙文,。程途十萬八千里,,大乘進殷勤。此經(jīng)回上國,,能超鬼出群,。若有肯去者,求正果金身,?!?p> 李世民即詢問眾僧:“誰肯領朕旨意,上西天拜佛求經(jīng)?”
玄奘站出施禮道:“貧僧不才,,愿效犬馬之勞,,與陛下求取真經(jīng),祈保我王江山永固,?!?p> “法師果能盡此忠賢,不怕程途遙遠,,跋涉山川,,朕當厚賜?!?p> 李世民對取經(jīng)并不在意,,只是按照敖辰的安排行事。無論誰去西天,,都只當個過場。
敖辰在逆鱗中見了,,心中很是感慨,。
原本李世民會與玄奘結(jié)為兄弟,可如今龍魂覺醒心境有變,,自然不會與佛門中人結(jié)拜,。著名的“御弟圣僧”,只怕不會再有了,。
不過這些與大局無礙,,無需太過在意。
現(xiàn)在敖辰只需要在意一件事,。
“菩薩走了,,取經(jīng)安排了,你們的事都完了……”
敖辰在逆鱗中晃了晃腦袋,。
“接下來,,該我了?!?p> ……
《舊唐書》卷三,,本紀第三,太宗李世民下,。
貞觀十三年,,長安水陸會,有僧賣袈裟錫杖,,太宗購送玄奘,。會上僧復見,言玄奘小法,有大乘佛在西天,。僧化觀世音菩薩乘云去,,玄奘將往取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