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高溫已經(jīng)漸漸降下來,,人們似乎經(jīng)歷了一場火熱的考驗,,但終究獲得了期望的勝利,。蓬口村的人是勤勞善良的,,而且是通情達理的,,和中國所有的農(nóng)民一樣,,都希望用自己的雙手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黃慈玉和周小媛忙著便民服務中心的事,,每天除了學習新的業(yè)務外,還要為群眾上門服務,。穿著特制的一件馬甲,,認真細致地為全村的老百姓辦著每一件事,有的要辦理身份證的,,有的要辦理老年證,,有的要申請地保的,有的要申請宅基地的,。這些看起來很小的事情,,可在老百姓的眼里就是大事。治國如烹細,,只要關(guān)系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就是無小事,。
就在薛愛媛出事的這一天,蓬口的陳豐濤走進便民服務中心,,來領(lǐng)取半個月前申請的宅基地審批表,。剛到的時候,周小媛也剛到村部,,將審批表和紅線規(guī)劃圖交到陳豐濤手中,。
激動萬分的陳豐濤不停的夸贊政府的好,說現(xiàn)在辦事越來越方便了,。周小媛請陳豐濤到便民服務中心坐坐,,并給了他一張服務評價表,讓陳豐濤給填一下,,完成上面交給的任務,。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小媛,這上面有的,?!敝苄℃乱詾殛愗S濤要填服務人員的名字,便指著窗臺的工作牌說,。
“小周啊,,你今年幾歲了?”
“你問這個干嘛,?”周小媛一臉疑惑地看著陳豐濤,。
“你跟我說一下,我猜你二十來歲,,剛畢業(yè)吧,?”陳豐濤自問自答。
“大叔,,我呢剛畢業(yè),。謝謝你幫我填寫評價表,,我先忙了,邊上有涼茶,,你自己倒,。”
剛畢業(yè)的九零后,,還沒有在基層被夾板過,,性格脾氣都很明顯,棱棱角角沒有被抹平,,但在陳豐濤的眼里,,卻是對周小媛十分滿意。連喝了三杯茶,,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周小媛,。
偶爾間,周小媛發(fā)現(xiàn)陳豐濤正奇怪地看著自己,,心里覺得怪怪的,,便故意不抬頭,專注著整理資料,。
“看啥呢,?”前來辦事的徐禧娟看陳豐濤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周小媛,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豐濤著實被嚇了一跳,,瞪了徐禧娟一眼,罵道:“你這老徐娘,,想嚇死人啊,。”
“我可跟你說啊,,別打我兒媳婦主意啊,。”
“怎么就成了你兒媳婦了呢,?你們訂過親,,送過媒了。你兒子都沒畢業(yè),,瞎操心,。”
“我兒子明年就畢業(yè)了,,和小周剛配,。你兒子都三十幾了,野豬拱白菜啊,?”
“你怎么說話呢,,什么叫野豬拱白菜,我看你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告訴你啊,,別欺負我一個光棍啊,不然晚上爬你床上去,,你個寡婦,。”
徐禧娟確實是一個寡婦,,其丈夫張澤興五年前一次交通事故中遇難了,,事故原因是張澤興沒有遵守交通規(guī)則,騎著電動車橫穿馬路,,被一輛拉土方的大貨車給壓在車輪下,,當時就沒有了人形。最后,,大貨車司機只是給了一點補償費,。
丈夫突然離去,徐禧娟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一落千丈,,又加上兒子下半年要讀大學,,生活便開始拮據(jù)起來。
后來陳豐成為了增加她家里的經(jīng)濟收入,,便將村里的保潔工作交給了她,。徐禧娟有了這份工作,一年也有了一兩萬的收入,,加上平時還能收點紙箱,、廢棄瓶子等垃圾,在拉到收廢站賣掉,,換點零錢,,也能增加一點收入。今天來村部就是結(jié)算本年度費用和簽下一年的保潔合同,。
“憑什么保潔都給你一個人做啊,我也要做,?!?p> “張澤興,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寡婦,。”徐禧娟揪起陳豐濤的耳朵,嚴厲的斥責
著,。
其實過去村里有好心的老長輩想給他們倆做媒的,,可是彼此因為考慮到兒子的緣故,都不愿往前走一步,??v然心里有所想,但終究難以捅破那一窗紙,,只好借故打情罵俏,,說著看似讓人面紅耳赤的話,其實是暗送秋波,,話里有意,。
周小媛一邊忙著工作,一邊聽著兩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吵著,,而陳豐濤手中的那張滿意表才寫了一個名字,。周小媛只好走到他們兩身邊,強裝微笑地說:“陳叔,,要不您幫我把這張表格給填好了,,我還要上交呢?!?p> “就是,。連小媛的表格你都不填,還想讓人家做你的兒媳婦,,做夢吧你,。”
陳豐濤見徐禧娟借機發(fā)難,,一口氣憋不下去,,若是和她真的吵起來,要是以后不理他怎么辦,。但是被她這么一說,,又下不去面子,便只好無賴的向周小媛為難,。
“要不你做我兒媳婦,,要不我不填?!?p> “哎,,我說陳豐濤,你就是一個無賴,,人家小姑娘惹你什么事情了,,讓你填寫一張表格,,你就要人家做你兒媳婦,你咋不搶呢,?”
徐禧娟一把搶過陳豐濤手里的表格,,還瞪了一眼,罵道:“虧你還是一個男子漢,。小媛,,他不填,我填,?!?p> 徐禧娟按照周小媛的指示,趴在桌子上,,認認真真地寫著,。陳豐濤見徐禧娟不理自己了,也知道剛才的話有點說過頭了,,便冷不丁的拍打了一下徐禧娟的屁股,,轉(zhuǎn)身就跑。
“陳豐濤,,你個流氓,。”
徐禧娟哪是在罵陳豐濤,,不過是嘴里痛快,,心里瘙癢著。
拿到宅基地審批表的陳豐濤沾沾自喜,,自從老婆死了以后,,除了賺錢供兒子讀書外,就沒有其他什么念想了,。如今兒子就快畢業(yè)了,,想著蓋一個房子,好娶兒媳婦,,逢人便夸自己的兒子有多優(yōu)秀,,家里存了多少錢??墒亲筻徲疑崮睦镄潘?,只當做是鬼話連篇。
這回拿到了宅基地審批表,,陳豐濤手足舞蹈的走在大路中間,。行走間,只見前面一女子騎著自行車,。突然看見玉米地跑出一個身影,,一只手將那女子推倒。
陳豐濤一下子被嚇住,,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行兇,。本想上前扶起那女子,又想起自己兒子經(jīng)常和自己說,,現(xiàn)在社會上很多人見義勇為反而被認為是真兇,,叫“碰瓷”,陳豐濤細想一番,,自己好不容易拿到宅基地審批表,,要是被那女子誤認為是害她的人,要他賠償醫(yī)療費,,豈不是連房子都建不成了,?
陳豐濤縮進玉米地里,一方面不想被人看見,,一方面也想看看那個藏在玉米地的人到底是誰,。只見玉米地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那個人影跑出了玉米地,,跳進了一輛黑色轎車揚長而去,。膽小如鼠的陳豐濤來不及看清楚車牌子,便悄悄地離開了玉米地,。
為了討一個吉彩,,陳豐濤專門找來了地理先生,算了一個良辰吉日,。經(jīng)不住地理先生一頓夸贊的陳豐濤,,跑到小賣部買了一包中華,塞給了地理先生,,要地理先生再幫他確定一下方位,。
這個地理先生是當?shù)爻隽嗣模藗兌颊f他確定的方位,,建造起來的房子是吉宅,,可逢兇化吉,好運連連,,因此在當?shù)爻闪讼沭G餑,。此人命叫陳,什么名字估計沒有幾個人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陳瞎子,。
“豐濤,恭喜啊,,還不趕快放鞭炮,?”
“再這回不用怕兒子娶不到老婆了,。”
路過的村民有一句沒一句的祝福陳豐濤,,也著實為陳豐濤的努力感到不容易,。陳豐濤自己更是樂壞了,來回的在宅基地上跑來跑去,,聲響都放大了,。
地理先生敲定動基日子及時辰后走了,陳豐濤又急著去找泥工和木匠工,。這是當?shù)氐牧曀?,動基需要泥工及木匠工敲樁?p> 聽說陳豐濤要建房子了,村里的泥工師傅唐作軍和木工師傅唐豐山都為他高興,,收下了陳豐濤的煙,,答應三日之后為陳豐濤敲樁。
另外一邊,,唐彩旺死后,,妻子胡麗蘭整日以淚洗臉,對于丈夫的死因,,始終認為是唐作偉干的,,因此心生怨恨,不愿與村里人來往,。
“麗蘭,,聽說屋后要蓋房子了?!?p> “誰家,?”
“陳豐濤家?!?p> 唐彩旺的老母親,,人稱順子娘,得知陳豐濤要在屋后建房子的消息后,,急忙告訴了胡麗蘭,。胡麗蘭聽了之后沒有在意,心想陳豐濤也不容易,,自從老婆生了癌癥走了之后,,這個倒插門女婿在蓬口一直被人瞧不起。如今自己也死了丈夫,,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
村里的征田拆墳工作突然間進展的很順利,尤其是蓬口的這一片,,幾乎家家配合,,這讓陳豐成和張嶸峰很是意外,。見工作開展的順利,張嶸峰讓陳豐成去醫(yī)院照顧薛愛媛,,剩下的工作自己來做,。
正好,剛好輪到唐彩旺家,。唐彩旺走了,這個簽合同的事情自然由胡麗蘭來負責,。胡麗蘭一看合同里田畝數(shù),,與事實符合。心想沒了老公,,以后還要多靠村里撐腰,,免得被人欺負。于是和婆婆商量了一番,。
順子娘明白胡麗蘭的意思,,便走到張嶸峰面前,哀泣地說:“嶸峰啊,,你順子娘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如今財旺不在了,只剩下孤兒寡母了,,孩子才上初中,,家里經(jīng)濟負擔重。村里征田是好事,,順子娘就一個要求,,以后村里別忘了我們?!?p> “放心吧,,順子娘,這個大項目馬上落地我們村,,到時候要把我們村建成和成立一樣熱鬧,。”
“是嗎,?我還沒去過城里呢,,也不知道城里長什么樣子呢?!?p> “改天有時間,,我開車帶你去看看?!?p> “好好,?!?p> 胡麗蘭見婆婆和張嶸峰聊得正開心,便把合同給簽了,,將銀行卡賬號給了張嶸峰,。突然屋后響起了鞭炮聲,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鞭炮聲給驚嚇了一下,。
“后面怎么了,?”張嶸峰隨便問了一句。
“陳豐濤建房子,,建在我們家后面,。”胡麗蘭回答道,。
辦完唐彩旺家的征田手續(xù),,張嶸峰一刻也沒有停留,和順子娘說了幾句便走了,。順子娘和胡麗蘭急忙送張嶸峰出門外,。
“陳豐濤,恭喜啊,。什么時候請我喝喬遷酒?。俊?p> 陳豐濤見是村干部張嶸峰,,心想以后房子辦證還有求于村里,,今天正是好日子,便蹦跳著上前遞煙,。張嶸峰也是一個煙鬼,,心里也為陳豐濤感到高興,便接過陳豐濤的煙,,兩個人聊了起來,。
“豐濤,這個樁打哪里,?”泥工師傅唐作軍問,。
“就打在那個石頭墩上?!标愗S濤指著唐彩旺屋后的一個石頭墩回道,。
站在一邊看熱鬧的胡麗蘭聽見唐作軍和陳豐濤的談話,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一時具體的又記不起來,。看著唐作軍揮著錘子敲打木樁,思來想去,,不一會兒突然叫了起來,。
“給我住手?!焙愄m直沖下坡,,一把奪過唐作軍手中的錘子,扔在地上,,然后又使勁全身的力氣,,將樁子往上拔。一個不小心,,腳踩了一個空,,一屁股摔在地上。然后又站起來,,使勁地拔樁。要說這女人沒力氣,,那是假話,,家里平日里的農(nóng)活干慣了,豈會沒有力氣,?胡麗蘭一使勁將樁子拔了出來,,人也再次地摔倒在地上。
站在坡上的陳豐濤和張嶸峰等看著傻眼了,?;剡^神來的陳豐濤急忙沖了下去,張嶸峰感覺這兩人要爭吵起來,,也跟著沖了下去,。
“麗蘭,你把我的樁拔掉干什么,?”
“豐濤,,前幾年我家里建房子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我們兩家建房子,,依著這個石頭墩各退一米,。我們退了,你倒好,,不認賬了,。”
“麗蘭,,我什么時候答應過你要各退一米了,?”
“你還敢耍賴?分明就是兩家人說好的?!泵鎸Υ蠹业某靶?,胡麗蘭據(jù)理力爭,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張書記,,你來幫我評評理,怎么還有這么不講理的人,?”陳豐濤爭不過胡麗蘭,,便找張嶸峰來評理。
張嶸峰身為村干部,,村民之間發(fā)生糾紛,,理當進行調(diào)解,可是現(xiàn)場混亂,。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便將手中的事先放一放,帶著兩人去村部,,臨走時還囑咐唐作軍等停止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