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念拿著水瓶,，從許恒意跟前繞過,，走到對面許少謙的身旁,，把水放在他身側(cè)的桌面上：“許董,，您的水?！?p>　　許少謙側(cè)頭看了眼傅一念,。

　　女孩很年輕，哪怕身上穿著千篇一律的襯衫一步裙辦公裝,，整個人也水靈靈地透出一股活力,，眉眼是清淺的笑意。明明怎么看都該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卻不知怎地惹起了這位前老董的不快,。

　　“你是什么人？董事會擴大會議還沒擴大到什么不相干的人都能進場吧,？”男人蹙眉,，眼神不耐。

　　傅一念嘴角的笑意收了一收,，語氣還是客氣的：“許董,，我是許總的秘書傅一念?！?p>　　“哦,？”許少謙不再理會她，看著對面的許恒意,，話語里是責(zé)備和不滿：“你招秘書,，放著知根知底的林董千金不要，老去招一些來路不明的人,。之前鬧出那么大一笑話,，還不知吸取教訓(xùn)？”

　　許恒意“啪”一聲把手里的文件夾丟回臺面,，終于抬頭看了眼對面的男人,，只是眼神平靜到冷漠：“我要找什么樣的秘書，這是我的事,，許董若對我的工作有什么意見,，大可以在董事會上提出來?！?p>　　說完轉(zhuǎn)眼看站在一邊的傅一念,，語氣稍顯溫和：“小念，把那瓶水拿過來給我?！?p>　　傅一念：“……”

　　兒子當(dāng)眾為個秘書拂了他的面子,，不用看許少謙，也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

　　傅一念乖乖把那瓶水拿過來,，放到許恒意跟前。

　　許恒意目視自己后側(cè)一個位子,，低聲和她說：“坐我身邊,。”

　　會議還沒開始,，看似人聲嘈雜,，實則都在留神傾聽上首兩位人物的對峙。不止傅一念,，整個集團高層都在揣摩這對父子的關(guān)系,。

　　傅一念在許恒意身后空著的秘書位落座。李維見狀,，把手里的筆記本和文件紀(jì)要遞給她,，轉(zhuǎn)身出門。

　　傅一念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商業(yè)文字,，一時有點懵,，她側(cè)過身子，靠近許恒意耳邊小聲問：“許總,，這些要我來記錄嗎,？我看不懂……”

　　這親昵的一幕落在桌對面許少謙眼里，他更加不滿,，已經(jīng)把傅一念歸為以色侍人的那類女人,。

　　許恒意稍微側(cè)過頭瞥傅一念一眼，不是沒識破她那點小心機,，卻還愿意配合她的演出：“這些已經(jīng)有專人做了,，不需要你傷腦筋,。你好好坐在這里,，就是打個盹都成?！?p>　　是她聽錯了么,？這語氣竟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寵溺在里頭。

　　當(dāng)然,，傅一念不會頭腦發(fā)熱到認(rèn)為許恒意突然轉(zhuǎn)了性喜歡他,。真正的原因，怕是用她來堵對面那位大人物的眼。

　　不過很快,，傅一念就明白許恒意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恒盛的黃副總是個人才，說話速度堪比樹懶,，聽得人無比捉急,。傅一念在他的魔音催眠下差點忍不住打起盹來。

　　斜眼看前方端坐的許恒意,，她心底暗暗感嘆成功人士果然不同凡響,，這么乏味的會議居然還能越聽越精神。

　　一場會議開了近四個小時,，越到后頭,，除了發(fā)言人在臺上慷慨激揚地陳詞，臺下人越來越沉默,。

　　會議散后,，傅一念的意識好久還沒回攏。身邊人三三兩兩拿著文件向兩位領(lǐng)導(dǎo)招呼著離去,，最后只剩許少謙和許恒意,，還有兩位秘書在座。

　　那位秘書接收到許少謙的眼色,，徑直走出去,。

　　傅一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起身跟他一起離開,。

　　許少謙出現(xiàn)在總經(jīng)辦,，許恒意并沒有意外，語氣略帶嘲諷：“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愿意再踏足這個地方,。你看起來可不像那種愿意直面自己失敗的人?！?p>　　許少謙卻似乎沒有聽清兒子的冷嘲,，開口問：“在這個位置上坐著，可還習(xí)慣,？”這樣的做派,，看起來像極了關(guān)心兒子的父親。

　　見許恒意不搭腔,，只冷冷盯著他,，許少謙主動轉(zhuǎn)移話題：“周日家宴，為什么不回來吃晚飯,？工作再怎么忙,，都不應(yīng)該忘記和家人聯(lián)絡(luò)。”

　　“家人,？可惜我沒有,。”許恒意已經(jīng)懶得和他虛與委蛇,。

　　許少謙默了默,，又換話題：“之前你推掉萬客董事的約見，當(dāng)面下人家女兒的臉?，F(xiàn)在正娛吳家那邊的掌珠也向我表明了聯(lián)姻的意思,，那個小吳總跟你走得還挺近，不試著了解一下,？”

　　“我的私事,，不勞煩您操心?！?p>　　看著油鹽不進,，對自己連表面功課都不愿做的兒子，許少謙卻生不出半點憤怒的情緒,，唯余下無奈和無力,。

　　“你現(xiàn)在這副自暴自棄的樣子，你媽若在世,，也不愿意看見……”

　　“閉嘴,！你沒資格提起我媽！”許恒意猛然拔高的聲線,，讓方才一直維持的某種和諧的假象完全被打破,，隱藏在過往的怨恨蓄勢待發(fā)。

　　許少謙臉色漸漸難看,，他數(shù)番放下身段示好,，可是對方終究不愿領(lǐng)情，他想了想,，還是把話頭提回工作上：“聽說你有意進軍IT產(chǎn)業(yè),，電子技術(shù)一直是恒盛的短板，以恒盛今時今日的地位,，倒沒必要費時費力地?fù)胶瓦M這浪潮里頭,。”

　　“林董跟你說的,？”許恒意喝了口水,，“他倒是一直這么愿意追隨你。只不過這些話,，等你重新有機會坐回那個位置再來和我談。”

　　……

　　會議室外,，于秘書恭謹(jǐn)?shù)卣驹陂T口,。

　　傅一念則頗有幾分懶散地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景。過了陣子,，才慢悠悠踱回門口,，在于秘書身旁站定，學(xué)著他的樣子有板有眼地立得像個木頭樁子,。

　　但是站不到兩分鐘,，她又像一個不安分的孩子按捺不住轉(zhuǎn)頭跟于秘書搭話:“于秘書，你領(lǐng)帶系歪了,！”

　　于秘書猝不及防聽到女孩的提醒,，下意識轉(zhuǎn)身對了對走廊上的穿衣鏡，果然領(lǐng)帶有點歪,，他迅速整理著裝,，哪怕剛才再怎么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現(xiàn)在多少有點局促和尷尬,，他客氣著跟傅一念道謝:“謝謝提醒,。”

　　傅一念淡笑:“不客氣,?！?p>　　說著從包包里掏出一袋薄荷糖，往嘴里塞了一顆,，偏頭捕捉到于秘書詫異的眼光,，她把掌心的薄荷糖遞給他:“要嗎？吃這個可以提神哦,！”

　　那語氣,，那動作，像極了急需討好伙伴的小朋友,。

　　于秘書的眼光不自覺落到女孩纖長的五指上,，指甲修剪整齊，沒有做任何花里胡哨的美甲,，卻呈現(xiàn)貝殼一樣瑩潤自然的光澤,，讓人看起來反而更加舒心。

　　于秘書忙不迭拒絕:“不用,，謝謝你,，我不吃這個?！比詢烧Z間,，他只覺得這個傅秘書年輕隨性,，倒不像那種居心叵測的“狐貍精”。

　　被拒絕了的傅一念,，濃密如鴉羽一般的長睫耷拉了下來,，緩緩收回掌心，低著頭,，哪怕看不透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由得讓人想象她沮喪失落的模樣。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就像那個宋秘書,，來許總身邊工作就是為了勾引他,，為了錢和地位，可以出賣自己的肉體……這種女人,?！?p>　　于秘書怔了怔，倒想不到她居然這樣直接,。

　　他雖然現(xiàn)在不在恒盛上班,，但是許總?cè)我獾娘L(fēng)吹草動在許董這里都是了若指掌的，他自然也聽說了前不久文聯(lián)周董和許總那輪博弈,。

　　夾在中間的傅秘書,，不由得讓人想起兩年前許總身邊那位叫宋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