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何道玄是上清昊真派掌門,,這一派流傳千年,,但門中有規(guī)矩每一代只收弟子兩人,且只有掌門有資格收徒,。老道已經(jīng)收了田攸,,所以只能在王氏兄弟中挑選一人為徒。
王衍雖然不能學(xué)習(xí)昊真派門中秘法,,可老道也沒讓他閑著,。道藏典籍、易經(jīng)八卦,、八卦掌,,還有一套打暗器的手法。
王衍原本性格貪玩,,但經(jīng)歷這件事之后變得異常勤奮起來,。早上讀書算數(shù),下午練掌打鏢,,晚上便繞著大樹練習(xí)八卦掌的身法,。
唯獨這練習(xí)打暗器的方法讓王衍很奇怪,他小時候也見過父親練習(xí)暗器,,不過是豎個靶子練習(xí)準(zhǔn)頭,。而這老道的方法卻不同,老道先是讓王衍拿一張手掌大小的鐵片當(dāng)暗器練習(xí),,一段時間后鐵片換成木頭片,,然后變成涂滿金粉的黃紙,最后則是涂滿朱砂的黃紙,且每過一段時間黃紙上的朱砂便少一分,。王衍最后經(jīng)不住好奇去問了老道,,老道見王衍這手法略有小成也告訴了他原因。
“你不能成為本派弟子,,老道也不能讓你餓死,。這是茅山派打符的手法,用于畫符驅(qū)鬼,,也是你將來行走江湖混飯吃的本錢,。”
聽了老道的話后,,王衍臉上的肉直抽抽,。“老師,,你這是讓我以后去當(dāng)神棍?。窟@世上哪有鬼???”
“當(dāng)然有,就在你的心里,?!崩系勒f完還詭異地一笑,笑的很陰險,。
王衍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道觀的三個少年中,王元穩(wěn)重田攸少言,,兩人在何道玄面前都是畢恭畢敬,。唯獨這王衍,雖然變的勤奮,,但生性活潑,,老道也最是喜愛。所以何道玄與王衍單獨在一起時,,老道也會偶爾開開玩笑,,不過這一次卻詐出東西來了。
王衍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說道,。“不…不是我,?!?p> 何道玄一愣,,隨口問道,?!笆裁床皇悄悖俊?p> 看到老道表情,,王衍這才把心放下,。“嚇?biāo)牢伊?,老師不要拿鬼來嚇我,。?p> 何道玄白胡子都一大把了,,要是讓王衍一句話敷衍過去,,那算是白活了。他猛然想起兩個月前讓王衍抄寫二百六十八卷的《道法會元》,,王衍只抄寫了一百多卷,,回稟老道說原書就是不全,老道還以為是自己以前不小心遺失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應(yīng)該是王衍將剩下的一百多卷藏起來了,。
“你這個混小子!”
“老師息怒,,別亂了道心,。”
“老道沒有道心,,只有穿云掌,!說,你把經(jīng)書藏在哪了,?”
“老師沒有證據(jù)不要亂說,。”
“證據(jù),?老道的鐵掌就是證據(jù)……哎呀,?臭小子,你敢躲,?”
“哎呦~老師,,我錯了,下次不敢了,。哎呦~骨頭折了,。哎呦~,吐血了,,吐血了……”
王元挑著一擔(dān)柴剛回來,,田攸拿著炒勺正在做飯,兩人對屋里傳出的喊叫聲置若罔聞。
山中逍遙,,雨雪交替,,花開花落。一轉(zhuǎn)眼辛亥年已經(jīng)過去,,到了壬子年,,也就是清宣統(tǒng)三年,公歷一九一二年,。
辛亥年臘月三十下了一場大雪,,新年初一時雪停了,整個梅山白皚皚一片,。道觀里三個小道士給老道士拜年,,同時演練一年所學(xué)請老道指點。王元演示的是八卦游龍掌,,田攸演示的是太極纏絲手,,何道玄均是含笑點頭。
接下來就輪到王衍了,,王衍也打了一套八卦掌,。老道看著他的身法步伐很是滿意,可是這每一掌的勁力就……,,毫無疑問,,王衍這小子在練鐵砂掌時偷懶了。但老道沒說什么,,畢竟外功還要配合心法,,昊真派自己的心法不能傳王衍,一般的心法老道自己都看不上,,所以王衍學(xué)的只是養(yǎng)氣調(diào)息的基本功法,,就一直這么擱置著??粗跹芤惶焯扉L大,,老道心中也很焦慮。
隨后老道讓王衍演示一下打符的手法,,王衍稱是,。只見王衍拿出一張黃紙,點了朱砂畫了一張符箓,,在符箓上還沾了點口水,,然后手一抖,符箓直直地飛出,,啪的一聲貼在了道觀的院墻上,。
這一手王元與田攸是不會的,,兩人心知肚明,雖然他們倆是老道的親傳弟子,,但王衍卻跟老道的親孫子一樣,。老道除了昊真派的心法沒有傳給王衍外,其他的只要王衍想學(xué),,老道無不傾囊相授,。
老道目光銳利,,在王衍打出符紙時,,符紙筆直沒有隨風(fēng)彎曲,便知道王衍在符紙上做了手腳,。但何道玄臉上沒流露出任何表情,,一來打符確實難練,二來沒有好的心法相輔,,終究難成,,所以老道并沒有責(zé)怪王衍的意思。王衍看自己老師沒表情以為又是自己沒讓老師滿意,,心中害怕責(zé)罰便立刻提出請王元與田攸對練,。老道點頭。
王元田攸兩人年紀(jì)相仿,,田攸入門比王元早了十幾年,,所以兩人只比兵器招式。對練與單練不同,,動作上勢必受對手影響,,可這二人在招式上行云流水,毫無半分滯納,,儼然如事先排練好的一樣,。老道非常滿意,這說明二人已將招式動作吃透,,剩下的只需在功力上慢慢積累,,早晚便可步入宗師殿堂。
地上雪花被二人帶起,,紛紛揚揚,。兩人來來往往近百招,一個是腳踩八卦轉(zhuǎn)四方,,左右翻手倒陰陽,,劍來劍去自在意,斬落是非逍遙金,。一個是近刺周身百點穴,,遠挑霸王千斤鼎,,橫掃狂浪不沾身,墨海驚龍染天地,。兩人斗至興起處忽聽“當(dāng)”的一聲,,只見王元的長劍折為兩截,上半截高高飛向半空然后筆直落下沒入雪中,,田攸的精鋼槍頭則是被削去了一半,,斷頭直插進院墻。
這次三人演武,,老道心中有了定數(shù),,于是對眾人勉勵了幾句,,第二日便帶著王元下山去了,。何道玄臨行前沒有說去哪,,只是說這一趟少則三月多則一年,,吩咐田攸與王衍不可懈怠,。
時至初春,,老道下山已經(jīng)一月有余,,梅山里已是新樹發(fā)芽萌發(fā)生機,。老道不在一旁盯著,,王衍不用讀書,,練功反而更勤奮了。在山路上他手拎著剛打的野味,,腳踩著八卦一步一顛,,即便是走路也沒有忘記練功。
這時山路上走來一人,,王衍認得是鄰近村落的樵夫張三,。他與張三上次相遇還是一年多前,這次再見張三頭上的辮子已經(jīng)沒了,,刮得溜凈的頭皮在陽光下錚亮,。
“三哥,出家做和尚了,?”
“原來是小衍啊,,做什么和尚,我可沒那福分,?!?p> “做和尚還要福分啊,?要福分來我觀里做個道士不好嗎,?反正都是出家,既保住了頭發(fā)還能娶妻生子,?!蓖跹墚?dāng)然是說笑,,山中人跡罕至,平時能說話的人不多,,當(dāng)下解下腰間的葫蘆遞給張三,。
張三放下柴擔(dān)擦了擦汗,接過王衍遞過來的葫蘆喝了口水說道,?!霸捠遣诲e,可你家老君在哪,?呂洞賓何仙姑在哪,?都是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影子?!?p> 王衍一把奪過張三手里的葫蘆說道,。“難道那佛祖就能摸得著看得見,?”
張三笑了,神秘地說道,?!斑€真是?!?p> “三哥別賣關(guān)子,,我在山里太久,有什么新鮮事快說來聽聽,?!?p> “合谷縣的金佛寺你知道吧?”
“知道,?!?p> “聽說那金佛寺夜現(xiàn)佛光,第二天突然多了一座金佛,,你說這是不是看得見摸得著,?”
“真的假的?”
“反正合谷附近都傳遍了,,你說真的假的,。我走了,你嫂子還在家等著呢,。嘿嘿,,等你那小道觀啥時三清顯靈了記得告訴我一聲?!?p> “三哥,,你還沒說你怎么把頭剃了,,連個假辮也不帶,是不是頭上虱子生得太多了,?”
“去去去,,小牛鼻子少亂說?!?p> “好啊,,三哥,你罵我老師是牛鼻子,,我這就告訴老師去,。”
“嘴賤,,嘴賤,。老神仙可是好人,四嬸的腿疾還是老神仙醫(yī)好的呢,。我是說你這個臭小子,,你下山走走吧,大清國沒了,,現(xiàn)在是新府當(dāng)家,。留辮不留頭,留頭不留辮,?!?p> “什么?,!”
王衍呆立半晌突然原地跳起丈許,,扔掉手中野味歡呼道?!拔铱梢韵律嚼?!”
張三搖頭笑道?!巴靡粋€孩子,,久在山里都待傻了?!?p> 王衍當(dāng)即回到道觀與田攸說起此事,,然后提議下山走走。
田攸搖頭道,?!皫煹埽瑤煾缸咔霸偃?,我們兩人不可荒廢學(xué)業(yè),。外面事亂,,三五年一變,沒有師父的首肯,,不要隨意出去沾惹紅塵,。再說大清是沒了,但洋人的勢力可能還在,,你不要再去招惹他們,。”
王衍一攤手,?!拔抑徽f出去走走,又沒說去招惹洋人,。好,,那金佛寺的金佛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田攸問道,?!敖鸱鹩惺裁春每矗俊?p> 王衍說道,?!安亟?jīng)中有云,大道神仙有法寶,,可千里取人首級。你們說那金佛是不是一件法寶,?”
田攸說道,。“是與不是都是佛家的事,,與我道家無關(guān),。”
王衍說道,?!霸捒刹皇沁@么說,如果金佛是件法寶,,那算我們有緣見識,,日后若是有了機緣遇到我道家法寶也不會錯過?!?p> 田攸斬釘截鐵地說道,。“那也不行,,你這好奇的性格要是不改,,以后還會吃虧,。”
老道不在,,道觀里自然是田攸作主,,王衍見說不通便不再提起此事。只是晚上在床上留了一封書信后偷偷下山去了,。
第二天田攸見到書信后無奈搖頭,,他要留守道觀不能隨便出去,只能盼望小師弟不要惹禍在師父之前回來,。